“前輩,這刀的刀刃怎麼會.....”霍君白看到上杉雄信手中這把造型奇特的逆刃刀,不禁又是佩服,又是好奇,忍不住喃喃的問道。
“不管怎麼掩飾,刀劍之道,無非就是爲了殺人而已。既然是爲了殺人,那麼越是華麗的劍術就越發顯得多餘,真正能殺死對手的,只有這斃命一刀。正因爲這必殺的一刀上揹負了太多的責任,所以更應該深思熟慮。但臨敵之際,機會稍縱即逝,哪裡有深思的時間?用刀刃,砍出這一刀,不給對方活路,也不給自己機會。用刀背,給雙方一個互相理解的機會罷。”上杉雄信緩緩的將長刀收回,盤膝坐在地上,朗聲說道。
聽了他的話,霍君白不覺得汗流浹背,心想包括自己在內,有多少高手在臨敵之際都是將敵人一刀斃命,從不給對方一個知難而退的機會,而這上杉雄信顯然是刀法極高,但用的武器卻是這麼一把留有餘地的兵刃,顯然是胸懷極其廣博,怪不得他能做大和國的國主,這天脈雪陸的高人果然是非比尋常。
“晚輩受教。”霍君白此刻方纔真正的佩服起這劍道大師起來,恭恭敬敬的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請坐。”上杉雄信一揮手,淡淡的道。霍君白不敢違拗他的意思,連忙學着他的樣子盤膝坐下。
上杉雄信點了點頭,道:“年輕人,你的劍法不差,但你可知道爲什麼會三招兩式間就敗給了我?”
霍君白腦海中浮想起剛纔上杉雄信的話,再仔細思索着自己劍法中的不足,片刻之後才道:“前輩,晚輩的劍術中花樣繁出,就比如第一招使出那漫天星辰般的劍法時,只有擋住前輩那幾刀的劍招有用,其餘的幾十劍都擊在了空處,白白浪費了自己的精力和勁氣。而前輩在與晚輩對拼一招的同時,仍有餘力爆發出那一招必殺之斬,所以晚輩措不及防之下便無可抵擋。”
上杉雄信眼中透出些許讚許之意,點頭道:“不錯,居合斬是劍術中一種瞬間拔刀斬殺敵人的技巧,“居”、“合”二字是對峙雙方的互稱,合在一起就是一種在瞬間拔刀,不給敵人有隙可乘,進而克敵制勝的劍技,而這種劍技也被稱之爲‘拔刀術’,真正練成拔刀術的劍客,及時他的修爲平平,但只這麼一刀突然爆發出來,也能斬殺掉輕視自己的任何敵人。”
霍君白心中一震,咀嚼着上杉雄信話中之意,心想果真如他所說,就算是一個修爲遠不如自己的武士,若突然使出這一招居合斬,恐怕自己也難以躲過。當下便連連點頭,心中更是由衷的佩服。自己和上杉雄信這短短的一交手,一段話,便已經讓他受益匪淺,自此以後,他自然再也不會輕視任何敵人。
“在古代戰亂時期,持槍持矛的武士在戰場上廝殺格鬥之時,槍、矛難免會折斷或者脫手。在自己手中武器被折斷或擊落時的瞬間,他們往往會拔出腰間的佩刀以應對敵人,就這樣而慢慢發展成一種特殊的刀技,後來這種刀技與劍道合併,研究改良之後,往往會將對手出乎意料的斬殺。這便是居合斬的來歷了。”上杉雄信笑了笑,平靜的說道。
霍君白輕輕頷首,道:“前輩的意思是否是說,在兩人對戰之時,若敵人是高手,則應該做出假動作來迷惑對手,然後在對方措不及防之下使用這拔刀之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挫敗對方?”
“不錯,正因爲如此,所以我們國家內的劍技流派圍繞這最關鍵的‘居合一斬’也衍生出了很多種,但不管是任何繁複的劍技,其必殺的一斬幾乎都是以這居合斬變化而來。”上杉雄信點了點頭,示意霍君白說的不錯。
“前輩,您的刀似乎也與我們仙俠之陸上的刀有些區別,您的刀細而長,而我們仙俠之陸上的刀大多刃寬背厚。”霍君白剛纔與上杉雄信對戰之時,發現他的刀法非常輕靈,而他的用刀造型也介乎於劍與刀之間,此時便趁機提出了問題。
上杉雄信笑了笑,道:“我們大和國武士用的刀也可以稱作太刀,因爲要追求極致的速度,所以刀身也儘量用輕而堅固的金屬打造而成,我這把刀名爲逆刃丸,雖然算不上什麼稀世珍寶,但也能算得上是一件良品。”
霍君白心想這把刀刃口朝內,果然刀如其名,點頭道:“前輩,我可以和你學習劍技嗎?”他知道自己的修爲勉強過得去,但是在劍法上的爆發力卻遠遠不夠,如果能跟隨上杉雄信學習這天脈雪陸上的劍道精髓,那麼自己的實力定然可以再度上漲。
上杉雄信淡淡的道:“你和我的女兒上杉鈴音是如何認得的?”
霍君白心中一動,便原原本本將自己前世和風鈴的事情以及自己死後進入了畫中界,在那裡學藝後又被送來轉世到現在這個世界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在這個劍道大師面前,他充滿了敬意,並未遵從上杉櫻的叮囑,絲毫沒有隱藏一絲半縷自己與上杉鈴音之間發生的事情。
上杉雄信聽後久久不語,過了許久才道:“年輕人,你上輩子捨命救了鈴音的性命,那自然是你們之間的緣分,今世對於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不會反對,但是.......”
霍君白聚精會神的聽着他說話,聽到這‘但是’二字時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兩眼望向上杉雄信,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些什麼。
“年輕人,小櫻應該和你提過,我們國家封印着一隻非常厲害的妖獸,它的名字叫做八岐大蛇。而那八岐大蛇正是作爲妖柱力,它的體內封印着一隻名爲蛇魔奇牙的妖魔。”上杉雄信頓了頓,忽得岔開了話題。
“是。”霍君白點頭表示自己知道此事。
上杉雄信目光中充滿了複雜眼神,忽得站起身來,負着手走了兩步,緩緩地道:“小櫻有沒有給你說過,那八岐大蛇封印在什麼地方?”
“在.....在什麼地方?”上杉雄信說到這裡,霍君白心中忽得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手足也禁不住微微戰抖起來。
“八岐大蛇本身作爲妖柱力封印着蛇魔奇牙,而小櫻作爲人柱力封印着八岐大蛇,若是你要拿走朧月魂石,那麼小櫻便會失去了人柱力足夠的能量補給源,那上古的妖魔便會從小櫻體內破體而出。八岐大蛇一旦逃脫封印,不僅僅是小櫻會喪命,那蛇魔奇牙也遲早會從八岐大蛇體內逃出來......”上杉雄信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一字一句在霍君白耳中聽來都似晴天霹靂一般震撼人心。
“那麼,小櫻說她會在我回到仙俠之陸的時候將朧月魂石交給我,竟無異於自戕.....”霍君白回想起當時上杉櫻的話來,心中又是感動,又是震撼。
上杉雄信緩緩地道:“上杉家族作爲天脈雪陸上的守護者,每五十年就會出現一個血脈濃度適合的後人,這個人,便可以作爲封印者來封印妖魔,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難道不是櫻小姐?”
“不,這個封印者不是小櫻,而是鈴音......”上杉雄信的這句話更是讓霍君白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可是前輩你剛纔說八岐大蛇封印在小櫻體內......”
“不錯!八岐大蛇是封印在小櫻體內,但是從上杉家的血脈濃度來看,她並非是封印八岐大蛇的最佳人選。”上杉雄信咬了咬牙道。
“難道......難道本應該是鈴音來封印八岐大蛇......”霍君白顫抖的問道。
上杉雄信緩緩點頭,沉聲道:“不錯,以血脈濃度來看,鈴音纔是封印八岐大蛇的最佳人選。她本該學着我們上杉家的先輩們一般,用自身的能力爆發出來,打開時空的缺口,將那八岐大蛇和自己同時封印到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去。但小櫻卻捨不得自己的妹妹做這樣的犧牲,於是便求着晴明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原來是這樣......”霍君白喃喃的道。
“幸而小櫻作爲上杉家族的一員,她的血脈濃度也勉強可以壓制住那八岐大蛇的魔性,所以晴明在不得已之下才使用她作爲了封印的容器,也就是人柱力.....”上杉雄信面露痛苦之色,深深地嘆了口氣。
霍君白喃喃的道:“原來櫻小姐是爲了保護鈴音才這麼做.....”聽到這個事,他當真是心亂如麻,如果自己拿走了朧月魂石,那麼做爲人柱力的上杉櫻勢必會犧牲,到時候自己便是間接害死她的兇手,如何還有臉面留在這裡,如何還有臉面再見上杉鈴音?
上杉雄信嘆道:“你先住下吧,最多也就是二十天,鈴音帶領的第三除妖團也就該從北方回來了,到時候你們先見一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