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女王緩緩向他二人走來,木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驚呆了。
“你終於回來了。”女王閉上眼,眼角劃出兩行清淚。再次睜開,便見雙眸滿含柔情,右手往夜九面上探去。夜九蹙眉,堪堪避過。女王一怔:“你……”
“我不是梔榮。”夜九神色淡漠,緩緩道。
“你是……”女王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瞪大了眸子。
“我是雪卿。”夜九說完,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磷粉朝衆人擲去,隨後牽起木子的手腕退向身後的冰洞。身後傳來女王尖厲的哀泣聲,驚得木子汗毛倒立。
“怎麼回事?”
“時間緊急,一會再跟你說。”
木子雖然心下驚奇,可也還是任他牽着在冰洞裡穿梭。玉梨子看着四周,驚詫連連。
冰山下的隧道九曲十八彎就如一個迷窟,可夜九的每一條路都走得十分穩妥,擡腳不悔從無回頭,漸漸將身後的追兵甩了老遠。
不知跑了多久,二人最終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冰洞裡,三面冰晶,而正對他們的一面是血紅的牆壁。牆壁下,突兀的擺着一個神壇,其上供着許多寶物。
夜九拿出一包粉末遞給木子,指着頭頂的冰錐道:“把這個灑上去。”
木子聞了一下,發現正是之前用來對付冰雪女王的磷粉,“你確定要把這個灑上去?”
“快點。”夜九點頭,催促道。木子未加思索,飛身而起,將一包磷粉悉數灑在洞頂的冰錐之上。磷粉所到之處,冰錐就像融化了一般,巨大的冰柱向下砸去,將好堵住了來時的路。
木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你一早就打算這麼做了?”
“嗯。”夜九鬆了一口氣,向神壇走去。
“你到底是誰?”
“夜九。”
“他們叫你白帝!”
夜九並不答她,一心放在神壇之上,悉心勘探之後,面上掛着深深的失望。
“而且,一路走來我們從沒遇到死路,你熟悉得就像回家一樣。”木子走上去,搖晃着他的肩膀,夜九被他搖得不耐煩了,低聲喝道:“這裡本來就是我家。”
“你承認了?你根本不是什麼小王爺。你是三十三重天上的白帝,被天君賜了天劫的白帝!”木子笑了兩聲,佯裝得意。
“你知道的不少。”夜九面露驚訝,輕哼了一聲,隨後便不再理她,靠在牆壁上閉目養神。
“你怎麼了?”
“沒什麼。”夜九搖頭,面色慘然。那形狀分明就是處心積慮謀劃事情,然後計謀卻失敗了。木子見他不想搭理自己,知道追問也不會有結果,便顧自打量起四周。
四周一片空曠,巨大的冰洞就擺了一個神壇,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木子繞了一圈回來,最終將注意力放在紅牆之上。她撫摸着牆壁,發現牆壁並非光滑,而是由一道道細小的線條組合而成,摸起來甚至有些扎手,“這是雪族的聖物?怎麼像魚鱗一樣……”
木子說完,夜九頹然睜大了眼睛,轉身打量起牆壁,撫/摸之下表情變得愈來愈猙獰,“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她?誰呀?”
這時,外頭傳來‘咚咚咚’的鑿冰聲,女王的怒吼使整個冰窟爲之一震,“雪卿!你跑不掉的!天君早已佈下天羅地網,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怎麼回事?他們爲什麼要殺你?”
夜九皺着眉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快走。”
“走?走去哪?”木子環顧四周,愣是沒發現任何地方有門。夜九站起身,帶着木子走向門口,然後朝右邊的冰牆走了十七步,隨後將木子推向冰牆。想象中的鈍痛沒有傳來,木子感覺自己就像跌入了水中。回頭一瞥,驚見冰牆裡是一葉扁舟,只能容納一人。
“走吧。”
“等等,”木子拖住夜九的手,“你怎麼辦?”
“我是雪族之王,他們都是我的族人,我不會有事。但你是外人,他們會將怒氣全數發泄在你身上。”夜九輕笑一聲:“既然你知白帝之名,那你也該聽過我素來賞罰分明,你沒有做錯事,不該死在這裡。”
“真的嗎?”
“嗯。”夜九點頭,甩開了木子的手。木子失去支撐,整個身子便順着隧道向下滑去,頃刻間便沒了蹤影。夜九長舒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暗道。
雪女的聲音越來越近,看樣子不消片刻便能破冰而入。想當初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如今居然凶神惡煞的對着自己,往事着實令人唏噓。夜九閉着眼睛,腦海中不自覺地便浮現出過往的點滴……
梔榮本是萬千雪族中一片不起眼的雪花,只因他有着和自己一樣的臉,於是自己帶着私心渡與他一口仙氣,梔榮便憑着此緣成了雪族之王,然後娶了雪女。
每當自己在上界遇到不順意,便會下界來找梔榮喝酒,他算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再後來妖族進犯,自己忙於政務便許久沒來雪國。等他在見到梔榮之時,梔榮居然站在兩軍陣前,成了叛軍中的一員,妄想帶着雪族統領三界。
“爲什麼你是權傾三界的白帝,而我卻要永遠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雪幕森林?”
這是梔榮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接下來,自己便毫不猶豫用長劍地貫/穿了他的身體,最後將他的神魂封印,屍身沉入洱海,永世不得入輪迴。
記憶戛然而止,一衆雪族破冰而入,雪女走在最前頭,笑得一臉癡狂:“雪卿,這次你休想再逃脫!”
這下,應該活不成了吧。
“天給我兩世,我唱了千秋。就算生命終結於此,雪卿無悔,無怨。”
夜九笑了笑,滿目從容。
……
木子回來的時候,發現夜九已經奄奄一息。
冰冷的洞窟裡,他的黑髮鬆散,蜷在地上如同一隻蝦米。在他身側,丟着許多刑具。雪之女王站在臺階之上,手執長矛準備給夜九最後一擊。
祭祀的聲音在大殿上回響,夜九卻遲遲沒有等來最後的結局。他撐起虛弱的身體,擡頭卻發現所有人都站着不動了,他掙扎着想要站起來,誰知一個踉蹌,眼看便要跌倒。但下一刻,自己便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木子朝他咧嘴一笑:“位高如白帝,居然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你讓我們這些底層修真人士如何自處啊?”
作者有話要說:母親節快樂麼麼噠,慶祝節日決定加更,但是今天起早了,容我午睡後再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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