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意識開始漸漸清醒,腦袋脹痛地有些難受,身體好像貼着極其光滑的布料。
定睛一看。
“師父。”墨婉喚出了聲。
“清醒了?”敖淵脣角噙着一絲戲謔的笑意。
“嗯。”墨婉準備去撓脖子時。
一低頭。
差點大呼出聲。
她的身上現在是不着片縷。
溫泉。
對,她還泡在溫泉裡。
身體正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而他,還穿着衣服。
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許看。”墨婉急聲道。
“婉婉,可我已經看到了。”敖淵脣角的笑意更甚。
“師父。”墨婉現在恨不得鑽到地縫中去,怎麼泡溫泉都可以睡着了。
“你轉過去。”墨婉命令道。
敖淵順從地鬆開了她的身體,緩緩轉身。
被他一鬆開,腰間頓時沒了力,差點又栽倒在水裡。
一把借力抓住了他的衣衫。
他的脊背頓時裸露了大片銀白色的肌膚。
背上的傷痕卻是觸目驚心地可怕。
“師父。”墨婉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來了。
“嗯。”敖淵感受到身後的人隱隱有了哭腔,心裡一緊,他怎麼忘了,忘了將傷口遮掩一下。
微微嘆息就那樣站在了水裡。
墨婉撕開了他的衣衫,整個背上好像是鞭痕,又好像是刀劍所傷,每一處都結了醜陋的傷疤。
“這是怎麼回事?”墨婉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
“無事,婉婉,快去穿衣服,你該餓了。”敖淵平靜地說道。
墨婉知他和平常人無二,會疼會痛,會哭會笑,會愛會恨。
他總將這些隱藏地極好,從不讓人輕易瞥見,所以,在衆人面前他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是立於風口浪尖談笑風生的王者。
wωw◆тtκan◆c ○
可誰又知道,他爲了這些,又付出了多少努力,他曾在地獄中逼着自己行走,每一步都是血的的代價,而他,每次都笑着從不讓她擔心。
只知以他的方式護着自己,人界是,靈界是,玄山是,萬骨墟亦是。
而自己卻將他丟下,讓他找了那麼久。
“師父。”墨婉抱緊了他的後背,溫熱的淚水全部流在他的背上。
敖淵的背有些僵硬,卻不知如何去給她解釋。
或許這本身不需要解釋。
這些傷疤便是最好的解釋。
敖淵聽她哭得已經抽噎,轉身憐惜地望着她。
墨婉擡眸對上他的眸子,黑沉如玄河。
敖淵溫柔地撥過黏在她臉上的髮絲,用指尖勾勒着她的容顏。
脣角噙着一抹甜蜜溫暖的笑意如春風。
“師父。”墨婉在睡夢中喚道,一直往他懷裡縮成小小的一團。
“我在。”敖淵將她抱在懷裡,她的肌膚細膩如嬰孩。
她說她從未放下過自己,自己又何嘗放下過她。
她生氣時微微皺眉的模樣,
緊張時下意識抿脣。
難過時便咬緊下脣。
開心時愛倚在他的懷裡。
他從未放下過她。
他清楚她的心意,她也清楚他的心意,這便是最大的歡喜。
翌日。
墨婉醒得很遲。
一睜眼,便看見放大的面孔,美絕人寰,連睡着時都是極美的。
再往被窩裡一看,兩人身上都不着片縷,臉上更是發燙。
昨夜。
昨夜她給了他。
她將第一次交給了他。
他溫柔地只顧及她的感受。
墨婉往他懷裡擠了擠,脣角勾出一個嫵媚的弧度。
在他脣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敖淵知道她的小
動作,在她吻上自己時心裡比蜜罐還甜。
倏然睜眼,一下子翻身便壓在了她的身上。
“婉婉,你在玩火。”敖淵沉聲說道。
墨婉魅惑如妖,柔聲喚道,“師父。”
在院內散心的唯兒看見那扇緊鎖的門,脣角漾開了笑意。
他纔是最適合阿婉的人,因爲她才讓阿婉像阿婉,可以無憂無慮做着想做的事。
“師父。”
待她再醒時,已經到晌午了。
“醒了。”敖淵任她枕在胸膛上。
“師父,你醒得好早?”墨婉和一隻小貓一樣伏在他的身上。
敖淵摸着她的腦袋柔聲說道,“我本就未睡着。”
墨婉擡起黑亮的眸子望着他的下巴糯糯問道。
“是在擔心花神府邸嗎?”墨婉將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敖淵捏着她的耳垂說道,“花神府邸只不過是一條渡我尋你的船,既然已經找到了你,船亦可棄。”
“那你擔心什麼?”墨婉渾身都沒力氣,心裡卻漾開了一圈又一圈水波。
“擔心你說走就走,又留我一人。”敖淵抿脣說道,對於她,他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動不動就負氣而走。
“師父,我不會了。”墨婉聽得心裡一陣疼痛,原來他每次比自己還要痛苦。
“好了,我的婉婉聽話就好。”敖淵寵溺地說道。
“師父,我餓了。”墨婉摸着扁扁的肚子說着。
“好,先吃飯。”敖淵將她放在牀榻上,蓋好錦被。
光腳踩在地板上,劤長的身形挺拔直立,優雅自若地一件件穿衣,如瀑青絲搭在他雪白的肩頭,殷紅的薄脣微微上揚,天地芳華此刻集霜雪與冷厲於他。
一轉身,便看到只露出腦袋的人緊緊盯着他。
心情更是大好,走了過去,將她從被窩裡揪了出來。
“婉婉,我就那麼好看?”敖淵斜勾着脣角,邪魅地笑道。
墨婉學着他的動作,一把捏起他的下巴,“師父若是生成女兒身,便是天下第一美人。”
眸裡璀璨奪目的光芒如鑽石。
敖淵捏着她的臉蛋替她溫柔地穿衣。
墨婉在嬌羞中總算是被他收拾妥當出門。
撲面而來的泥土清新灌入肺腑。
唯兒正坐在涼亭下吃午飯。
聽見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的聲音。
擡眼便看到一女子着月白長裙,腰間大朵白色海棠纏身,明豔地不可方物。
見慣了她穿白衣,卻從不知道她穿月白色更是風情萬千。
敖淵習慣性地將手放在她的腰間,扶着她的身形。
墨婉嬌俏倚在他的懷裡,兩人有說有笑正走來。
“唯兒。”墨婉光顧着和他說話了,一擡眸才發現唯兒坐在涼亭中。
敖淵不悅地皺着眉頭。
“師父,唯兒好像也在吃飯,我們一起吧。”墨婉仰起小臉說道。
“好。”敖淵順她的意。
見二人走近,唯兒笑着起身。
“別動,別動,唯兒,你坐下。”墨婉小跑了過去扶着她的身子。
“沒有那麼金貴。”唯兒看她小心的模樣笑出了聲。
“誰說的?他以後可是要喚我姑姑的,我不金貴他,誰金貴?”墨婉輕柔地摸着她的小腹,已經笑眯了眼角。
四名侍女已經侯在了一側。
“花神。”侍女齊齊俯身。
墨婉看着石桌上的飯菜,肚子已經餓得咕咕作響。
“再收拾些飯菜。”敖淵不動聲色地拉着她坐在了自己懷裡。
“師父。”墨婉被他禁錮在懷裡,就那樣坐在他的大腿上。
“婉婉,怎麼了?”敖淵邪魅地笑望着她。
“放我下來。”墨婉紅着臉說道,這還在唯兒面前呢。
“無事。”敖淵將她按在懷裡。
望向還站着的女子。
“坐吧。”唯兒聞聲坐了下來,心裡卻對他又敬又怕。
他面上平靜深寵阿婉,可對於別人,他的心狠手辣誰又知曉?
況且這四個侍女的靈力每一個都在軍營中一名大將之上。
他又怎麼會如此簡單?
“唯兒,今日身體可有不適?”墨婉低聲問道。
伸手去拿放在石桌上的茶盞。
“一切都好。”唯兒看她羞澀甜蜜的模樣,也由衷地替她高興。
或許這樣強大如斯的男子只有她能抓住他的心。
而她就和只小野貓一樣,在他面前,放肆地做着她自己。
“嗯。”墨婉輕抿着茶水潤口。
恰好。
侍女很快便收拾好了飯菜。
“好快。”墨婉看每一盤菜都做得極是精緻。
“嗯。”敖淵鬆開了她,讓她好好吃飯。
“唯兒你也吃。”墨婉拿起了筷子,喚道在一旁發呆的唯兒。
“好。”唯兒見敖淵動筷優雅地吃着飯,纔拿起了筷子。
酒足飯飽後,墨婉摸着鼓鼓的肚子。
敖淵本身吃得極少,很早便停了筷,替她剝着橘瓣。
一一喂入她的口中。
墨婉將籽極其自然地吐到他的手心。
任他用黑絲錦袍替自己擦拭完脣角。
吃了三四口,再也吃不下去了。
“師父,我飽了。”墨婉像只魘足的小貓,眯起了眸子笑望着他。
敖淵便停下手中的動作,一一擦拭着指尖,“我們出去走走。”
“好。”墨婉爽快地應道。
“唯兒……”墨婉轉頭望向發呆的唯兒。
“唯兒。”墨婉在她面前晃手。
唯兒一下子回過了神,看着甜甜笑着的女子。
歉意衝她一笑。
墨婉便不再多說什麼,“唯兒,我們一起出去轉轉?”
“不了,我身子有些困,你們先去吧。”唯兒蹙眉柔柔說着。
“嗯,唯兒,那你好好休息。”墨婉起身告辭。
唯兒頹然坐在涼亭內。
看一高一低的身影相伴離開。
她被驚到了,就算是平常夫妻,男子也不會這樣待自己的髮妻。
他竟一點都不嫌棄。
心裡更是越發得難過,琛哥哥呢?
他現在又在哪裡?
他可會及得上他半分溫柔。
世間最是無情帝王愛,可她已經墮入其中,又怎怕挫骨揚灰?
敖淵同她一塊在茶林間漫步,眯眸望着她生活了一年的地方。
雲海似浪涌翻明月,白鳥長歌踏枝而起,霧染的茶園幽幽綠意,一切靜謐如山谷長水。
清風似流年,穿夢而過的思念與隔離在這一刻將二人再次拉近。
茶園中多了一高一低的兩個人影,恍然偶遇,便會驚絕是突將凡塵的仙,男子亦邪亦妖,女子亦靜亦沉,空靈的茶園內頓時有些不同。
“婉婉,可喜歡這裡?”敖淵淡淡問道。
“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不喜歡,不過肯定不討厭,最起碼很喜歡這裡的人,茶婆婆、唯兒、芸姐她們都是我在這一年裡的依靠。”墨婉笑着說道。
這一年過得倒是平淡無憂,只不過無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