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已經有了晨練的人，顧涼爵感到身體越來越熱，越來越沒有力氣。
“顧總，你還好吧，前面就有靠岸的地方了。”沐晴川看到不遠處就有一個停船的地方，昨晚要是在往前走一點，也就不用在船上度過了，可惜昨晚的雨下得太兇。
“嗯，你坐穩。”顧涼爵使出渾身力氣，沐晴川應該是等不及了，她的衣服多少溼了一點，別在弄壞身子。
岸上偶有幾個人低頭看這大清早就有閒情逸致的人兒，殊不知他們是昨夜就在這河裡被困了。
“沐，到了。”
顧涼爵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可沐晴川遲遲不出手。
“顧總，我自己可以，你先上去吧。”沐晴川意識到自己和顧涼爵要劃清界限，即使沒人監督，即使昨天他們已經沒有了界限。
“隨你。”顧涼爵先登上岸，站在離船的第三個臺階上。
沐晴川走出船艙，快走到船頭的時候晃盪的厲害，“哎呀……”
顧涼爵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顧總……”沐晴川有點驚嚇，又有點慚愧。
“讓你逞強，我拉你一把又不會吃了你，你就想掉進河裡，然後讓我再跳下水救你？昨晚是不是沒淋夠雨？”
沐晴川低着頭，“我……”她突然又仰起頭，嘟着嘴，“顧總，這讓你拉一把又不會讓你掉一塊肉，我又沒說你不能拉，你要是堅持，我是可以勉強同意的。”
顧涼爵就知道沐晴川開始狡辯了，明明就是被戳穿了，“那好吧，既然你不用，那你自己上來。”
“你都拉了，還在乎把我拉上岸？半途而廢不好吧？”沐晴川盯着顧涼爵，意思是都是他招惹的，現在應該安全地讓她上岸。
顧涼爵皺眉，“是不是在你這裡總是真理，一切都要看你的意願？”
“都是顧總慣的，怪不得我。”沐晴川捂嘴一笑，她很久沒有看到顧涼爵無奈的樣子了。
“那好，那我今天就不慣了，你自生自滅吧。”顧涼爵撒開手，一副將她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
沐晴川看到岸上剛好有兩個人經過，“救命啊，他把我推到船上要謀殺了……”
“救命……”
顧涼爵一把把她拉上了岸，捂住她的嘴，“救……”
“別喊了，沒人聽得懂你說什麼。”顧涼爵抱着她，絲毫看不出是謀殺，路人看不懂他們這是在幹嘛，大概就是情侶之間的小情調吧。
“你放……”沐晴川掙扎，可是就算顧涼爵虛弱，也不至於抱不住沐晴川。
沐晴川用力一咬他的手指，顧涼爵吃痛地放開她。
“顧總，以後別玩這樣的小伎倆，你的手太臭了。”沐晴川冒出這麼一句話，顧涼爵臉上瞬間出現三條黑線。
“沐晴川，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了什麼？”顧涼爵再次逼近她，沐晴川沒有退路了，後面就是河。
“顧總，我說得都是實話，本來就很臭，咱們還是去洗洗吧，走，咱們上去。”沐晴川眨巴着眼睛，睫毛抖動的像一隻命懸一線的小兔紙。
顧涼爵對她的這一點一點抗體都沒有，她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從來就不服軟，她這種溫柔地把人殺死的方式，真的讓人抓狂。
“懶得搭理你。”顧涼爵率先上岸，沐晴川跟在後面，剛纔咬他的時候，她明顯發覺他的手也很燙。
兩個人站在岸上，都是昨天太鬧騰，要不是沐晴川想擺脫顧涼爵這個跟屁蟲，也不會去坐船。
“顧總，你不是說你今天要工作嗎，怎麼還不走？”
顧涼爵沒想到沐晴川還記得他說的這句話，“對啊，我是要去工作，可是我還餓着呢，你不表示點什麼？”
沐晴川沒想到顧涼爵會變得這麼無賴，以前不是這樣的。“那怎樣，我是不是帶你吃完飯你就可以不跟着我了？”
“看情況。”
沐晴川覺得天空都暗了，這個看情況就是看他心情唄，那豈不是還要賴着她不走？
“那你不能這樣，你可是謙謙君子的顧總，總不能總跟着我，這樣太沒有風度了？”
“和你在一起還要什麼風度？”顧涼爵知道先前自己就是太繃着了，早一點放下所謂的身段什麼的，他和沐晴川也不至於這樣。
沐晴川真的是沒話說了，“走，我先帶你解決溫飽問題。”
顧涼爵跟在沐晴川身後，這是他第一次跟在一個女人身後還這麼幸福的樣子，只因前面的女人是沐晴川。
兩個人走進一家很簡約的小店，沐晴川看了一下菜單，真心沒有什麼好吃的，好多都是想象很美，現實很骨感的。
“顧總，你點餐吧，隨便點，不差錢。”沐晴川一臉姐包養你的樣子讓顧涼爵莫名的不爽，可那又怎樣，何必拘泥。
“行，你要是請不起可以叫我幫忙。”
沐晴川沒想到顧涼爵沒有生氣，“顧總，都說我請你吃飯了，你就不要客氣了，吃完了你去工作，我去玩我的。”
顧涼爵開始點餐，不知道都是一些什麼，不過聽他一直斷句，應該是不少。
兩個人對坐着，沐晴川總是躲避顧涼爵的眼神，她不敢有過多的交集，怕自己心情變亂。
“沐，你就這麼希望我趕緊走？”
“沒有啊，工作最重要。”
顧涼爵看她心口不一的心裡偷笑，“那你總是提醒我等下趕緊走，這不是轟我走是什麼？”
沐晴川語塞，既然看出來了爲什麼還要講出來，這樣是赤裸裸地讓她羞愧，怎麼說她也是有風度的姑娘。
“顧總，我記得顧氏曾經把法國市場pass掉的，說是不考慮這裡。”沐晴川轉移話題，她哪裡能說得過顧涼爵，有些雷區還是避免踩到。
“對啊，以前沒有興趣，現在有了，尤其是沐小姐對這裡也情有獨鍾。”顧涼爵的語氣也不像是在開玩笑，這讓沐晴川不知道如何是好。
沐晴川看服務員推着餐車過來了，心裡都感激涕零了。“顧總，先吃飯吧。”
顧涼爵也就此罷了這個話題，他來這裡或許就只是沐晴川電話裡說她要來這裡，於是他不管公司形勢有多嚴峻，還是想和她有點回憶。
這頓飯是兩個人吃得最沉悶的一次，沐晴川好幾次鼻子酸酸的，他們之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每當顧涼爵關心她的時候，她都會想起當初她最無助的時候是他幫助她、支持她。
沐晴川放下刀叉，她真的吃不下去了，心情很糟，所有的記憶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源源不斷。
“吃飽了？”
“嗯，你慢用。”
“那我也不吃了。”顧涼爵也放下刀叉。
“顧總，你吃吧，我是真的吃飽了。”沐晴川不知道顧涼爵爲什麼就不吃了，他明明還餓着的樣子。
顧涼爵擦了擦嘴，“你不吃了，我也沒什麼食慾了，看你吃我才吃得香。”他真的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吃得香了，他甚至在沒有沐晴川的日子裡很少吃飯。
“用不着這樣吧，我還沒到那種秀色可餐的地步，你不吃會餓的。”沐晴川努力掩飾自己的不平靜。
“好了，你解放了，可以走了。”顧涼爵靠着椅背，等她離開。
沐晴川瞪大眼睛，“顧總，你早說，要是一頓飯可以解決問題，何必要這麼麻煩，昨天還浪費時間。”
“錯，那可不一樣，昨晚至少讓你對我多了一點記憶，最好你還可以想起我們有這麼一段奇葩時光。”顧涼爵眯着眼睛，很滿足。
“別貧了，我要走了，你可不要再跟着我了。”沐晴川提起包包，她真的要解放了。
剛走出門口，沐晴川就回頭看，顧涼爵還真的沒有跟着她，她接着走，時不時回頭看。
顧涼爵再也沒有像昨天那樣跟着她走遍大街小巷就是甩不掉，可是他不在了心裡卻是空落落的。
“沐晴川，你還真是沒出息。”
她不放心又原路返回，因爲顧涼爵的氣色並不好。
“我只是看看他有沒有事，沒有別的意思。”沐晴川做着心裡建設，明明就是擔心他，卻嘴硬得不承認。
當她回到餐廳看到顧涼爵趴在桌子上的時候，心裡不是滋味，他怎麼沒走，趴在哪裡做什麼？
她到底要不要過去看看，沐晴川糾結了，好不容易擺脫了他，怎麼現在又想知道他好不好。
沐晴川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顧總，你怎麼了？”
顧涼爵趴着，沒有迴應。
“顧總？”
沐晴川走到他身邊，他還是沒有動。
“顧總，你別和我玩捉迷藏啊，一點都不好玩。”沐晴川用手扒拉着他的胳膊，可是顧涼爵一動不動。
沐晴川突然覺得情況不對，她用力把顧涼爵的頭擡起來，他已經昏迷了。“顧總，你別嚇我。”
服務員熱情地過來幫忙，兩個人把顧涼爵擡到車上，司機也會意地把他們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有語言障礙，不過給顧涼爵看病的醫生會英文，沐晴川才放心能夠聽得懂醫生的話。
昨晚凍了一夜，他又把衣服給她穿，所以他很自然地就得了感冒，沐晴川氣他身體不適還那麼貧，早點說就不會這樣了。
“喂，你幹嘛一種我要死了的樣子？”顧涼爵早就醒了，他看沐晴川一直擔心的樣子心裡暗爽，不想太早就讓她放鬆。
沐晴川見他醒了，心裡別提多開心了，“顧總，你可真行，自己身體幾斤幾兩還不知道，感冒了就舒服了是不？”
“嗯，的確舒服，有你的掛念比什麼都好。”顧涼爵看沐晴川恨不得撕碎他的樣子心裡在偷笑。
“但願你不要好起來，不然對不起你這麼千方百計的跟着我。”沐晴川知道他這樣深深地讓她愧疚，她一時半會兒是不能丟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