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清波就聽見那個不會說謊的老好人結結巴巴道:“沒……”
但對上清波陰沉的臉色,容嫺表面上似乎真不擅長說謊,只能低垂着頭實話實說道:“弟子去給小茹孃親看病,在破廟見到了久留,發現久留病了,所以留在那裡照顧他,直到他早上醒了弟子纔回來。”
即便她不說,清波也能查到她昨晚的蹤跡,坦誠磊落纔是容大夫的人設啊。
容嫺雖讓沈久留防備着清波,但這二人必然是要碰面的,清波身後那狼崽子還要靠聖山的人剷除。
若清波暴露了也與她無關,她已經提前將清波的疑點告知了沈久留,這便已經將她完美的摘出去了。
容嫺這話沒毛病,但前後因果卻打亂了。
她是爲了要見沈久留出門的,給小茹孃親看病也不過是做個掩護而已。
“弟子不是故意夜不歸宿的。”容嫺眨巴着眼睛無辜的說。
清波:誰想管你歸不歸宿來着,我又不是你娘。
他語氣是難掩的急迫,問:“你知道沈久留住哪裡嗎?你走的時候他是不是還在那個破廟?”
真是見鬼了,那小子明明就在紫薇城,他派人去搜尋卻偏偏找不到人。
容嫺看了他一眼,遲疑的說:“師叔,您是不是過於關心弟子的朋友了?”
清波沉思了片刻,覺得曲折拐彎可能會讓容嫺懷疑,破壞了他在容嫺心中慈愛友善的長輩形象就不好了,水兒現在還有靠容嫺呢。
他對着容嫺胡扯道:“前段時間紫薇城郊區外的一個村莊出現了魔修,我聽說沈久留功法高深,所以想讓沈久留幫忙去看看,能不能抓住那位魔修。”
容嫺臉色迅速嚴肅了起來,跟着胡扯道:“師叔,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不知那村莊在哪兒?百姓可有大礙?”
清波:誰有空關心那些凡人,重要的是劍帝精血。
他的神色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暫時沒事,但那魔修不抓住,遲早要出事的。爲了百姓的安危,師侄,你一定要請沈久留幫忙。”
容嫺點頭,義不容辭道:“師叔放心,弟子會說服久留的。”
頓了頓,她問道:“師叔,您還會派人跟着弟子嗎?”
清波:“……不會。”都被你發現了我還派人作甚,派去了也沒用,修爲再高,還不是被你一下子用藥撂倒了,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他現在才知道容嫺爲何敢孤身一人在外行走,就憑那神乎其神的下藥功夫,就讓心懷叵測者退縮。
昨天的事情暫時過去了,清波面色和善的帶着容嫺去了冰室爲曾水看病。
曾水的臉色一天天好起來,讓清波十分高興。
容嫺施完針後,揉了揉眉心,頗爲疲憊的說:“師叔,夫人已經可以從冰室出去了,以後診病便不用來這裡了。”
清波臉色大喜,能離開冰室證明妻子的身體已經穩定,再也不是瀕死的狀態了。
“師叔,之後弟子會每三天爲夫人施針一次,您現在可以每天用靈力溫養夫人的身體了,半個月之內,夫人便會醒來。”容嫺十分肯定道。
清波緊緊抱着曾水,喃喃道:“水兒,我馬上就能再見到你了,你很快就能醒過來了,水兒……”
容嫺看着兩人難捨難分的姿態,轉身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容嫺離開後,清波將妻子放平,目光看向身後,問道:“前輩,從現在起我會派人前往城外最近的那個村子,您是否跟着去?”
一團黑霧化爲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清波面前,男人一身藏青袍子,邊上繡着大片大片的鳶尾花,看上去不像是個魔修,反而像世家的公子。
“你確定沈久留會去嗎?”阿柒問道。
清波十分肯定的說:“確定。您別忘了,沈久留與容嫺相識,看容嫺的樣子,兩人相處的還不錯。容嫺是什麼樣的人您也清楚,即便沈久留察覺到異常不去,容嫺也會說服他的。”
阿柒輕哼:“你利用起自己的師侄倒是毫不猶豫,別忘了,她可是你夫人的救命恩人。”
清波嗤笑一聲:“能救我夫人是她的榮幸,指望我感恩戴德,那就是妄想了。”
阿柒哈哈大笑:“你倒是比我魔道之人還無情呢。”
說罷,化爲黑霧而去。
他離開後,清波走出冰室,讓青一帶領一隊人馬快速朝着城外而去。
看着陰沉沉的天,清波嘆息道:“爲了安心,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再說沈久留這邊,自從容嫺離開後,他便離開了破廟。
他拿着傘走在街道上,腦中想得卻不是容嫺,而是紫薇城主。
小嫺說紫薇城主對他的態度太過於熱絡,還專門叮囑自己不要出現在城主府的範圍內。
若紫薇城主是好意,小嫺不會這麼說的,除非那人對他有惡意。
他剛從聖山出來,一路上一直在趕路,並未跟人結仇。而且他確信自己從不認識什麼紫薇城主,那紫薇城主爲何表現的這般古怪。
除非他另有所圖。
到底圖謀的是什麼,沈久留現在並不清楚,但他一定會弄清楚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在沈久留心底升起——那人本就認識自己!
他目光一閃,這人要麼是聖山的人,要麼是那夥說自己是‘鬱族餘孽’的人。
小嫺說過,紫薇城主是玄華山的弟子,那麼只有一個答案了。
沈久留深吸了口氣,重重的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清冷的眸子猶如寒潭,深邃冰冷。
很快、很快他就能確定了。
到了下午,容嫺依舊跟以往一般出府看診。
之前去的是西區,這次她來到了東區。
東區口,沈久留已經等待許久。
一襲白衣輕且柔軟,清冷的神色在看到容嫺後柔和的彷彿一灘水。
“今天比以往晚。”沈久留自然而然的從她手中接過藥箱說道。
容嫺與他並肩而走,語氣輕柔:“昨天晚上我去給小茹孃親看診時,意外發現有人跟蹤我,以爲是歹人,便將人給迷暈了,沒想到事師叔派的人。”
似乎是因爲說起了自己的糗事,她臉微微一紅:“早上回府時,師叔專門問我這事兒了,說了我幾句,所以耽誤了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