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明很快就站了起來,撲打衣服上的土灰,又扶起呂會。
呂會的衣服破了好幾個窟窿,露出皮膚,劃傷幾個口子。看着李會鮮血淋漓的樣子,李元明問道:“醫院在哪?我帶你去。”
“不用了,回家吧。”呂會擺擺手,樣子有點艱難,看着受傷不輕。
李元明又勸:“還是去吧,誰知道會不會得個破傷風,感染髮炎了呢?”
可是呂會非常堅決地不肯去,問得多了,他就回答:“實在不敢去,鐵關城的醫院,醫療水平什麼樣子,我還是知道的。除非我爸爸去了鐵關城衙門上班,否則我這點小傷,去了反而更危險,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呆着。”
李元明不再說什麼了,這個世界的等級太森嚴,他已經無語了。反正現在實力還弱小,他暫時還不可能對這個世界施加任何改變,也就懶得管了。
扶起呂會,一瘸一拐地繼續走着。呂會忽然問道:“你沒有受傷嗎?連衣服都沒破,你這衣服是在哪弄來的?能不能給我也來一套?”
然而李元明還是沒想起來。呂會只好放棄了,“看起來混得不錯啊,可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真不知道你在外面經歷了什麼。”
非常艱難地進入別墅小區,遇到幾個人,認識呂會,趕緊上前接替李元明攙扶他。從他們討好的語氣,李元明知道了,這個小區裡住的都是學校領導和老師,看到校長的兒子有難了,決不能放棄這個拍馬屁的好機會。
只是他們的身材都不如呂會高大,瘦小枯乾,摔了呂會好幾次,實在無法勝任這個任務。最後不得不看着李元明重新奪回巴結逢迎的任務。
“你們白天沒吃飽吧?沒有力氣,就別勉強了,讓他來吧。”
呂會將他們打發回去,帶着李元明走進小區最深處,那座顯眼的三層樓。
校長家裡並沒有太多裝飾,甚至連傢俱都缺乏。以李元明的眼光來看,生活水平實在不高。
當然也有與地球上大不相同的幾件東西,比如一個靈力發電機。呂會強撐着身子,給發電機充能,點亮了燈泡。
“這個發電機只是低級的,電力不能保持太久,所以每次都要現充。”呂會解釋道。
李元明走到發電機旁邊,左看右看,對這種法力與科技結合的物品很好奇。可惜搞不懂法力運行的原理,不過以後在學校,有很多機會學習。
呂會見他興致勃勃地觀察,奇怪道:“你沒見過這種東西?從你的樣子來看,你以前應該見識過很多啊,怎麼會對這種低級的東西感興趣?”
李元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實在想不起來這具肉身的經歷了。
這個身體,好像出身於大富大貴之家,至少比起見過的人都高大,一身衣服也絕不是凡品。身上沒有傷痕,說明保養的非常好。唯獨記憶不夠完善,只有一套語言知識,別無絲毫關於自身的情報。
他到底是誰呢?
呂會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掙扎着走進自己的臥室。
“我知道你是誰,但是這個答案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爸爸快回來了,你等着,我把證據找來,咱們慢慢地研究一下。”
偌大的客廳裡空曠着,只剩下李元明一個人,拿起餐桌上的零食,悶頭吃了兩口,忍不住感嘆道:
“真難吃啊!看來校長家的生活條件也不怎麼樣嘛!”
大門又響了,有人掏出鑰匙進入家門,嚇得李元明趕緊閉上嘴。
一箇中年男子回到家裡,見李元明坐在沙發上盯着他,嚇了一跳。“你是誰?爲什麼在我家?你怎麼進來的?”
李元明卻沒有一點回答的心情,因爲他認出來了,這個中年人,就是在校門口把他當成智障,要送他去收養院,做什麼人體實驗的傢伙。
真沒想到這貨就是校長啊!想一想,太可怕了。
公然對路過的別人家孩子說,要帶他去做人體實驗……雖然地球上也有很多打罵甚至侵犯學生的校長,可是跟這位比起來,簡直是純潔善良,一身正氣了。
李元明嚇得渾身顫抖。
對方也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智障?不是讓你去收養院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校長皺緊眉頭,爲這個脫離他安排的突發事件感到不滿。既然這個智障不肯服從安排,那麼他就費點功夫,將這件事情拉回原來的軌道上去吧。
見到對方向自己走來,李元明本能地抓起一塊餅乾,以扔飛鏢的姿勢甩出去,正中校長的眼眶。校長捂着腦袋後退幾步,靠着牆哀嚎。
“你,你敢用餅乾砸我!你這麼邪惡,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校長痛罵着,被打得很疼。李元明心裡一陣後怕,幸虧因爲這餅乾賣相不好,沒敢吃,否則自己這一口潔白整齊的牙,恐怕就保不住了!
校長好不容易等到疼痛稍減,睜眼看去,李元明又拿起一把椅子,準備放手一搏了。
不過椅子的威懾力還不如餅乾,校長冷笑一聲,從身後掏出一把短劍。運轉法力,催動短劍飛行,直刺李元明的肩膀。李元明來不及細想,本能地揮動椅子,將短劍打偏,擦着皮飛過。
椅子斷成兩節,短劍又從牆裡拔出來,留下一個細而深的洞,看着觸目驚心。李元明實在不敢保證自己的身體比牆還結實,又招架兩下,牆上又多了兩個洞,而手中的椅子已經粉碎成無數碎渣了。
他只好抓起手邊的東西再擋,自己終於要死了,可是死得實在太憋屈,臨死之前也要打爛校長家裡的幾件東西墊背。
校長卻沒動手,大喝一聲:“放下!不要打了,你把發電機放下來!”
額頭上冒着冷汗,校長不得不住手了,因爲這是他家裡最貴重,也最脆弱的物品。如果損壞了,家中所有的電器,都會失去作用。
然而李元明不相信校長的人品,拿着發電機就不鬆手,作勢要與校長再戰三百回合。
這時,呂會驚叫一聲,擋在兩人之間:“爸,別打你兒子!”
校長怒道:“呂會,你幹什麼?這裡危險,趕緊讓開!我沒有你這麼傻的兒子!”
呂會舉起手中的一張紙,指着李元明。“我說的不是我,是他,他是我弟弟,你失散多年的二兒子啊!”
仔細一看,那張紙上正是李元明的畫像,穿着同樣款式的衣服,身材高大勻稱。關鍵是這張臉,實在太相似了。
校長收起飛劍,抓住這張紙,一動不動,滿臉的不敢置信。
過了一會,他擡頭問自己的大兒子:“這張畫像是怎麼回事?你剛畫的?”
然而校長自己也不相信,因爲這張紙帶着時間的痕跡,明顯有些年頭了。
呂會鄙視地看了父親一眼,“你不記得了?”
“我記得什麼?這畫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又憑什麼說他是你弟弟?”
“你不記得了?”呂會說道,“我六歲的時候,弟弟走丟了。我一直哭,要你把弟弟找回來。哭了半個月,直到有一天,你在書房呆了一整天,畫出這幅畫,告訴我說,弟弟去別的地方上學,要做一個對國家有用的大學者,吃得飽穿得好,長成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有一天,他會穿着這身學者的制服,風風光光地回來……”
難怪呂會對自己這麼親密,原來是認定了自己是他的親弟弟。不過這種事情實在太巧合,李元明心中的疑惑更加強烈了。
呂會說完,兩眼泛着淚光,校長也不禁動容。“原來是這樣啊,我都不記得這幅畫了,虧你過了這麼多年,一直記得它。”
你親兒子丟了,你也不上心,做你兒子還是很危險啊。當然李元明忍住了沒說,不然做不成他兒子,就會被送進收養院做人體實驗,更危險。
校長感慨了一會,還是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解釋說:“那只是我當時的想象,希望他真的能變成這個樣子。但是,呂會,你要冷靜,這種事情沒有科學依據,就不要隨便相信。”
“可是你當時不是這麼說的,你當時說的是,心想事成,只要我想,弟弟就會變成我想的這個樣子!”
“那都是以前敷衍你的話,你不要當真。”
“做事要認真,這也是你說過的!”
校長半信半疑,開始盤問李元明,但是李元明也無法確定,自己這具肉身,是不是校長的親兒子呢?
對李元明的人生經歷一無所知,身上也沒有胎記什麼的確認身份。校長搖頭說道:“我還是把他送到收養院吧。”
這次不用李元明開口,呂會堅決反對,他也知道這個疑似弟弟的少年,去了收養院是什麼下場。
“你當年沒找到弟弟,已經很對不起他了,如果你再對不起他,那麼我以後也對不起你了!爸,你不想一次失去兩個兒子吧?”
校長破口大罵:“你個小兔崽子!”
然而呂會鐵了心要收留李元明,“爸,你有很多事情不希望別人知道吧?如果你敢再拋棄弟弟,我就把你的秘密,都泄露出去。”
“你!”
“你要不要試試看?”
父子僵持着,空氣中瀰漫着緊張的氣氛。
過了片刻,爸爸向兒子妥協了。“好了,我答應你,就算他是你弟弟了。”
呂會歡呼起來,校長搖頭苦笑,從地上撿起那塊砸過他頭的餅乾,擦一擦,吃進嘴裡,嘎吱作響。
“爸,這餅乾是你答應給我吃的,你怎麼自己吃了?”呂會向他爸爸抗議。
“現在只是少塊餅乾而已,既然你認了這個弟弟,將來你的零食都要少一份,怎麼樣,還要不要收留他了?”
呂會猶豫了幾秒鐘,鄭重地點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