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
天人第2次召開大會,偌大的國會大堂內,一道道從遠方投射而來的虛影林立。
共計132人,每一個人的道行至少是化神級別,有幾個剛剛轉世的元嬰,但總體而言佔比並不算高。
他們召開了一個對於修行之人非常特殊的會議,對於一個目前爲止的最強者的審判。
朱雀天與道侶,以及此前的神州臥底也在其中,他們坐在位置上面色古怪,乃至是身軀僵硬。
在皇極宗被剿滅後,面對這些曾經的土地擁有者,仙宮沒有任何商議的剝奪了他們宗門的所有權益。因爲在天人的認知之中,天下只有一箇中心,那就是白玉宮。
宗門可以存在,但絕對不能擁有靈脈與土地,只能是一個民間組織。
反之,仙宮不會拒絕這些仙道前輩加入。
於是有兩個選擇擺在他們面前,加入一個修士力量舉世無雙的龐然巨物,或者回到靈脈遼闊靈物豐富的神州。
部分人選擇返回神州,剩下的絕大部分則是選擇加入仙宮。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朱雀天是如此認爲的,也決定賭一把。而他恰好賭對,剛剛加入便獲得了焰天君的傳承。
讓他有了一分突破聖王的機會。
道侶不安的握着朱雀天的手,對於超出自己理解的事情表現出了惶恐。
她就像一個農民,參與一場對皇帝的審判。而周圍那些強大的天人,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一羣修行之人遵循律法,陌生的讓人害怕。
朱雀天反握安慰,低聲道:“沒事的,其實在我所生活的時代,一宮兩門也會公開處決一些強者,其中不乏元嬰大修士。在那個時代,化神已經是最高的頂點,元嬰某種意義上不亞於聖王。”
“可那是有仙人看着。”
“你怎麼知道仙人沒有看這邊?”
此話一出,道侶臉上的不安逐漸消失。縱然是她這種生活在遠古時代的修士,此時此刻也認同仙人之仁德。
強者們遵從弱肉強食,但腦子不傻,分得清好人壞人,只是殺人的時候不管好壞。
但論起結盟與信任,無論是哪個時代,好人永遠是第一首選。當名聲到達一定地步,也是一種另類的大神通。
此時一個魁梧的男子走上臺前。
“大會開始。”
焰天君如銅鐘般的聲音傳盪開來。
“根據撥亂律案,現在對於城管司臨時司主蕭雲天進行宣判。”
他看了一眼下面準備好的罪名,扯了扯嘴角,終究還是沒念出來。畢竟又不是殺頭大罪,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除非對方這次真的被仙人治罪。
不然焰天君是不願做嘴替的。
“蕭雲天,罪名種種,德不配位,現在進行最後表決,反對者舉手。”
大堂內寥寥數人舉手。
也代表着仙宮內部的少數派,他們的意見也會得到尊重,只是人少勢微,明顯保不下蕭雲天。
不同於其他時代,仙宮時代的強者誕生與成長不需要經歷慘烈的廝殺,而是類似於現代教學一樣,有一套完整的教育傳承體系。
再加上天人特殊的體質,強者的積累是指數性上升,永遠只多不少。
如此也造就了仙宮這個修行文明,準確來說是在超凡世界的集體化社會,貼近於現代的社會。
世界萬物運行的規律即爲客觀因素,改變主觀意識。
仙宮的法治與公平,一部分來源於龐大的天人羣體。
仙宮的一切權力歸於仙人無錯,可白玉宮也是會有關閉的時候,其中可能長達數百年的空白期。權力的真空必然得到補齊,最早期是各大仙門共同把關,到後來傳承體系的變革,以及人族徹底天人化。
民主即是必然。
文明的誕生基礎在於團結,在於一個集團性的力量,
焰天君環顧一下,見沒有人在舉手,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即日起革除蕭雲天一職位,暫時保留席位,等待仙人發落。”
“我將繼任城管司司主一位,誰有意見?”
下方頓時一陣騷動,無數人交頭接耳,不知多少神念在這一瞬間在虛空中交匯,互相之間傳音交流。
幾分鐘後歸於平靜。
沒有一人舉手。
有反對意見的肯定是存在的,但不佔絕大多數。並且不同於牆倒衆人推,焰天君無論是法理上,還是實力上都有着絕對的地位。
明知不可能,再舉手得罪人就多少有些不明智。
朱雀天見狀,暗道:“天人之間也存在爭鬥,內部並非鐵板一塊。”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一個勢力一旦做大,必然存在着許許多多的聲音,幾乎不可能做到意志相同。對外一致相同,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成功。
會議散去,一道道虛影消失,只剩下空蕩蕩的席位。
神魂迴歸肉,無數的天人睜開眼睛又一次投入了建設盛世當中。
朱雀天也不例外,他看向桌面,一塊玉簡散發出點點熒光。
裡邊記載:【第一個十年目標,全面小康】
【第一個五十年目標,實現義務修行教育,讓所有適齡孩童接觸修行,並建設一套完整的修行教育體系】
【第一個百年目標,督促並干涉天下當權者,實現民衆的基礎溫飽與法治需求。】
“還真是瘋狂。”
朱雀天看着這一行行樸實無華的文字,內容簡潔明瞭,卻蘊含着一場巨大的風暴。
仙宮要在10年內恢復工業文明時期的生活水平,50年內超越前文明,100年內實現全天下的盛世太平。
其中最爲可怕的莫過於百年目標。
最基礎的溫飽與法治需求,這兩者以仙宮天人們的要求,最低也是神州的標準。後者的基礎,恐怕神州也沒辦法完全實現。
法律是一個限制弱者的事物,如今有一羣人想用它來限制強者。
“朱雀道友。”
忽然一道傳音入耳,一股聖王級別的氣息傳來。
緊接着一位老者出現,鶴髮長鬚,身着道袍,仙氣飄飄,氣質與上清宮修士相仿。
聖王南陽真君。
目前復甦的天人老祖之一,也是朱雀天所在的轄區最高領導者,相當於凡人的省級領導人。
朱雀天心神一凜,連忙拱手說道:“修行達者爲先,真君稱呼我朱驊即可。”
朱驊是他的道號,雖然說這些天人非常尊老,對於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先人很尊敬。但人家給自己面子,他不能給別人臉色,只有傻子纔會倚老賣老。
南陽真君露出淺笑,也寒暄了一句:“老祖八絕之一,是得到仙人認可,自然當得起與我同輩。”
“不敢不敢。”
朱雀天搖頭,隨後問道:“真君所爲何事?”
南陽真君猶豫片刻,緩緩說道:
“貧道想去神州。”
“嗯?可是神州方面拉攏……咳咳咳求您去的?”朱雀天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拉攏。
“非也。”
南陽真君搖頭:“貧道沒有福澤天下之心,也沒有舉世無雙之力,只是想安心修道。若是將來仙宮有難,或有需求貧道願出力賣命,但平日裡終歸是想清修。”
“那前輩找我是爲何?幫您介紹?”
“不,我想知道仙人隱居之地,”“我聽聞仙人在周地神都,但上清宮不允許有人直接去打擾仙人,需要先去上清宮報備,如此應該也是仙人的意思。”
“多謝道友。”
南陽真君轉身消失在原地。
隨後接連不斷的有天人上門拜訪,讓朱雀天又看到了天人之中的另一股派系。
脫離派,並且數量還不少。
或詢問仙人所在,或是搭橋接線想入神州。
“仙宮搖搖欲墜。”
朱雀天忽有明悟。
這個擁有10位聖王坐鎮的龐然大物只是忠誠於仙人。
或許北斗不會因此崩塌,民衆的盛世不會停止,但失去了龐大的天人羣體,註定無法橫壓整個天下。
無法威懾所有人,自然也就沒辦法達到那個百年目標。
次日。
朱雀天聽聞蕭雲天,隨後他又被召去開會,那位此前被審判擱置的先公至強者站在臺前面對無數天人的目光。
他並未展現自身強橫的武力,而是拿出了一道敕令,高高舉起,目視衆人。
“吾奉仙令,執掌仙宮,何人有意見!”
靜!
場面寂靜無聲,這一次連交流都沒,一切的派系在這一刻統一意志,衆天人紛紛拱手彎腰臣服。
“臣,遵旨。”
會議結束,南陽真君等一衆聖王被留下來。
蕭雲天與他們開誠佈公,將一切告知他們,再次問出了前世的那個問題。
“仙人死,還是天地死?”
如今情況沒有那麼危急,或許直到自己死的時候都不會面臨這個抉擇。但所有人都選擇再次留下來,成爲當年的斬天者。
又過了一日,北斗對外開放,開始招商引資。
那一日白令海峽的港口車水馬流,一艘艘來自神州的巨輪駛入,還有無數的使者代表乘坐的飛機落地。
神州官府,修行宗門,資本大鱷等等無數勢力齊聚一堂。
北斗的盛世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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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宗。
高聳的天劍峰之上,無數劍修踏劍而行,赫然是一副神州人所幻想的修行仙門。
何昆百般無聊的坐在宗主之位上,處理着各種事物,大多都是關於弟子的教學問題,還有各種比試,以及每年的招生。
“宗主,這是今年官府提交的名單,總共1000人,今年需要淘汰多少人?”
負責招生的長老將文件奉上。
何昆擡頭強調道:“我只是代任宗主一職。”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與李長生很相似,都是比較懶散的人,不喜歡被綁在某個位置上。
“咳咳咳差不多了,宗主估計不回來了。”長老低聲說道。
“您就認了吧,宗主已經快一年沒回來了。”
起初只是經常性的跑去周地那邊,後來變成一個月回來一趟,大部分時間住在周地。再到現在讓何長老當代宗主,最近一年都沒有出現。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劍宗纔是師妹的家。那李長生才陪她多久,當年兩人還鬧掰了,只有我和大長老纔是師妹的親人!”
何昆搖頭否認,語氣之堅決,如果不是這位劍宗長老幫劍仙跑腿去買網絡上販賣的仙人玩偶,他估計都信了。
何長老與大長老確實與宗主關係深厚,基本等同於親人。
但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
劍宗要是有實力,招人入贅也不是不行。但人家可是在世仙,天下第一強者,咱們劍仙大人估計得賠出去了。
忽然一道靈光飛來,落到桌面化作一道敕令。
何昆面露疑惑,隨後想起了前段時間讓小云舒問的事情。
仙宮過於鋒芒畢露,恐成大災。
理想是好的,但得一步步來。爲了防止天人真的打進神州,何昆讓東雲舒去求一道仙令。
鈴鈴鈴。
電話響起,是李易打來的。
“喂。”
“何長老,待會兒我跟雲舒她們回老家了,外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李易的聲音傳出。
何昆面色一黑,道:“劍宗纔是師妹的家,不過你真打算退隱?天地復甦才幾年,往後還有許許多多的寶物。”
“寶物自有有緣人,唯一牽掛的盛世太平也已經有人幫我接住,接下來我真得休息了。”
“哼!說得好像伱平日裡很忙一樣。仙宮怎麼辦,你那些孩子可都不是一般人,指不定哪天連我也砍了。理想是好,但百姓可能跟不上他們。”
“所以我給你一道敕令,不過估計最後你們也跟他們站一派。”
“如果他們慢慢來,我不介意幫他們。”何昆並未否認。
“不聊這些了,有空來寒水玩。”
電話掛斷。
何昆望着天邊有些惆悵,冥冥之中彷彿少了些許安全感。
雖說李長生依舊存在,真的出了無人解決的大麻煩,那道雷霆仍然會落下。但現在解決問題的人變成了他們自己,變成了仙宮,變成了上清宮,還有官府。
終究是不及那平平無奇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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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官府。
宰相潘君正在辦公,忽然桌面上多了一道明黃色的玉帛,緊接着電話響起。
看到來電人,他連忙接通了電話。
李易稍微交代了幾件事情,隨後留下一句。
“宰相,我要回家了,這道敕令留給你,可別被早早踢出局。”
電話掛斷。
宰相潘君神情愣然,心緒久久無法平息。他彷彿回到了初中時,第1次離開家庭進入寄宿學校時的彷徨。
另一邊,寒水。
李易帶着一大家子回到老家,沿着山路來到半山腰上,李父李母已經等候多時。
李易抱着祝雪,道:“叫爺爺奶奶。”
祝雪嗓音清甜說道:“爺爺奶奶。”
李父李母目光呆滯。
這龜兒子一次性帶三個媳婦回來也就算了,怎麼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