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士兵哪見過這陣勢,都嚇得抱頭鼠竄,東躲西藏。
遮星避月,無邊無際的骷髏騎兵,有的躍上城牆,見人就亂砍、亂刺;有的飛過城牆,向遠處奔去,到處都亂作一團。
城牆上的官兵在痛苦中掙扎,相繼死去。
過了許久,大家都被夜裡的冷風吹醒,原來是做了一場夢。
“都快起來,快起來,都別睡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用腳踢着還沒起來的士兵。
“剛纔是怎麼一回事,我還以爲自己死了。”士兵們互相嘮叨着,大多數人都是同樣的經歷。
當然也有個別的。“什麼骷髏騎兵,我怎麼沒看到,我看到的是彩雲一片,那雲中飛出千萬個仙女,半遮半露,美妙絕倫,她們灑下朵朵鮮花,還到下瓊漿玉露。”說這話,他擦了擦臉上的鳥屎。
“還瓊漿玉露,還天女散花,看這到處的鳥屎,你這夢還真奇葩啊!”其他人都樂得前仰後合。
城牆上的軍官感到不妙,果見遠處一道土城牆幾乎被踩踏得不成樣子,像是過去了千軍萬馬。急忙讓人搶修。並讓兩個士兵跟着足跡去打探消息,看看是不是有大隊的蒙古兵過去了。
結果回報,一切太平,連夜晚看到的動物也都不見,足跡後來通向四面八方,好像都往回走了。
這真是奇怪了,看着地上都是動物的足跡,當然也包括馬蹄印。
軍官縷着鬍子心想,這可是嚴重的失職,萬一有蒙古馬隊或者奸細過去,那可就糟了。
於是傳令把所有士兵集合過來。“今天晚上的事情,被查下來是要掉腦袋的,我們這幾十個人代表着幾十口家庭,所以誰也不許吐漏半個字,違令者斬。”而且他另派了一對士兵,把那些足跡都想辦法抹乾淨了。
他並沒有說出他看到,他所見到的是騎着怪獸的蒙古騎兵把他們所有人都殺掉了,而且大同失守。這真是一個不吉利的夢。一切太平最好。
再說劉程一行人,在小蝶施展法術的掩護下,順利的回到了客棧,雖然路線有些偏差,但也無非是多走幾步道,總比和官兵交火強。他們趁夜黑進店取了東西和馬匹,給了老闆十兩銀子作爲封口費,又連夜直奔高瑞家。
大家在高瑞家裡,湊合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便在後院把高齊盛的骨灰安葬了。
當大家決定告辭,各奔前程時,卻發現他們都要去江西,原來胡老道和他師兄是江西龍虎山,上清宮的老道,而劉程剛好也要去附近尋仙。
胡老道二人一聽自然高興得不得了,桃花界尋仙不成,眼前送來一位活菩薩,能請到真正的仙人到上清宮講道說法,那二人得是多有面子。於是說了這些想法。
但劉程警告他們二人,小蝶的身份不可以暴露,由於桃花界遭劫,她很可能是桃花界僅存的上仙了。所以他們應當保護小蝶,不被世人糾纏。
師兄二人雖然惋惜,但也覺得無妨,學習道法是真格的。別人不管,我們二人一路傾聽就行了。所以他們二人使勁的點頭,拍着胸脯保證沒有問題。
並請求小蝶在路上,對他們修仙之道指點一二。小蝶沒辦法也只好答應。
爲了掩人耳目,事先約定在外人面前小蝶當作自己的女兒叫劉小蝶,高瑞當作自己的兒子叫劉瑞。劉瑞雖然不願意改姓,但一聽說可以叫小蝶姐姐了,自然也很高興。他也是個懂事的孩子,並不執拗,於是管劉程改口叫父親,管小蝶叫姐姐。
就這樣一行人,六匹快馬,一路直奔江西龍虎山。
劉程心想,蒙古的什麼大巫婆婆,說不定此時正在後悔借給他們馬吧,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能夠順利的渡過關卡,眼前這位小蝶姑娘可真是個寶貝,要是再能長大點就好了。
劉程一路上記錄所見到的明朝軍隊的情況,當然蒙古的事情他也沒有忘了記下,他整理了一個小哲子密封好。
由於馬多腳快,行不多日就來到了江西景德縣,(明朝叫景德縣或浮樑縣,這地裡與今略有不同,本文鎮縣通用方便閱讀),免不了要在縣上停留兩日,好在這裡歇歇逛逛。
一到景德縣,劉程就單獨找機會帶高瑞出去,說是要給他買些好玩兒的東西。
小蝶則被兩位道長纏住,非要讓她講些道法。
劉程帶着小瑞,走來逛去,便來到了一個衙門前,繞過衙門口不遠,就有一個小街,裡邊是賣柴、賣菜的市場,在市場邊上有個拍攤算卦的。
只見一個小桌,上面鋪了一個繡着八卦圖的錦布,後面一個道士打扮的青年,生的頭髮烏黑,眉清目秀,一臉書生氣。尤其眼睛裡透着靈氣,肌膚裡透着紅潤,乍一看還以爲是誰家的小姐女扮男裝呢。
別人卦攤前面,一般都是大媽、大爺去問卦,而他的攤子前,一般都是姑娘上前搭話或是有意圍觀。
最有意思的是他的卦幡上寫着四個大字“浪裡乾坤”,不知何意,別的算卦的一般都寫神機妙算,或是什麼仙在世之類的。
劉程等他的卦攤前人少了,便上前搭話,“請教師傅,我昨夜做了一個夢,可否能解?”
“請先說來聽聽。”這算卦的真是好聲音,字字清晰入耳,音調柔和適中,底氣十足。
“昨日,我夢見一隻猛虎與一隻熊打了起來,而且一條魚跳上了我的船。”流程說到
那年輕道士打量了一下劉程說:“不知你夢的虎和熊,是南方的還是北方的。”
劉程一愣,答道:“我哪裡曉得,只知道是虎和熊。”
“北方的就說明北方有戰事,南方的就說明南方有戰事,要是都認不得就說明南、北方有一方或兩個方向都有戰事。”那年輕人平靜地答道。
劉程聽了,扔下五文錢,起身就要走。
“兄臺慢走,我還沒說完呢。”那道士叫住了他。“
水滿江邊花滿枝,
我作漁歌盪舟頭。
將軍若問何所樂,
釣的一江春水柔。”
劉程一聽,又收住腳步回來了,壓低聲音說道:“爲什麼不早說暗語?”
“我是怕有人誤打誤撞,歪打正着。萬一是隨便問的呢?”
“閣下可是書生?”劉成問道。
“我是書生的兒子,就叫我白龍吧。”說着那書用手一指卦幡。
原來此人的代號叫白龍,難怪寫浪裡乾坤。錦衣衛有些位置是可以世襲的,常有子承父業的情況。
高瑞在旁邊看了半天笑嘻嘻的說道,“你們原來在對暗號,好有意思。”
“今天的事情是小秘密,不許對他人說哦。”這劉程給了高瑞五文錢,“這錢一會兒我們去買好吃的,好不好?”
“好,當然好。”高瑞拍手叫到。
這一瞬間劉程和那白龍已經交換了東西。
劉程帶着高瑞回到住所,把高瑞交給小蝶她們,自己則躲在屋裡,悄悄打開了剛換來的摺子,只見上面開頭寫着,天師府殭屍,景德縣奇案,裡面還描述了一些細節。
這天師府應當離景德縣不遠吧,天師府二位道長應該熟悉,於是劉程便去找胡老道他們。
劉程來到他們房間,嚯,這二位正在屋裡,光着膀子對練打坐,他們紅彤彤的皮膚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只見二人一個胖一個瘦,看起來有些滑稽。但一看便是練家子,因爲他們都肌肉發達,只不過胖瘦體現出來不同,頭上都冒着白氣,也不知道練的什麼功。
劉程見他們這架勢也不便打擾,於是在門口站了半天。等他們稍稍緩過來。
胡老道一看劉程來了,便慢慢收了氣息。長出一口氣:“我說劉老弟,別在門口站着不動啊,到時進來把門關上啊。你這樣敞着門,不是讓我二人很尷尬。”
劉程才意識到,對,應該進來把門關上,這要是外面路過個女子,那到真是讓二位道長十分難堪。於是進屋,把門關好。
二人一聽,劉程是打聽天師府,便都笑了。
老道開口說道:“你是問對人了,這天師府全稱“嗣漢天師府”,亦稱“大真人府”。就在江西貴溪上清鎮,祖天師所創道派,稱正一盟威道,簡稱正一道。但因奉其道者,須出五斗米,當時又有稱五斗米道。說了半天,張道陵,張天師這你總知道吧。”
“這個我自然聽說過,只是對道教我不大懂,您還是接着說。”劉程尷尬的笑道。
“想那張天師歸隱北邙山修道,後得黃帝九鼎丹經,修煉於繁陽山,煉丹於雲錦山,丹成之時,有龍虎出現,所以因此得名龍虎山,三年丹成服之,得分形散影之妙,通神變化,他便是正一道的開山祖師。
入宋以後,張陵後嗣漸受朝廷重視,龍虎山道教隨之興盛。在宋元時期成爲與茅山、閣皁並立的三山符籙之一。其中三十代張繼先張繼先,字嘉聞,一字道正,號翛然子。徽宗崇寧三年,赴闕,召見,問曰:‘卿居龍虎山,曾見龍虎否?’對曰:‘居山,虎則常見,今日方睹龍顏。’”所答十分乖巧。又問修丹之術,對曰:“此野人事也,非人主所宜嗜。陛下清靜無爲,同夫堯舜足矣!”上悅。
三十五代張可大,字子賢。端平間累召赴闕。嘉熙三年月召見,賜號觀妙先生,敕提舉三山符籙,兼御前諸宮觀教門公事。宋初鼎立的三山符籙,經過二百年之發展,龍虎宗竟躍居爲三山符籙之首,其力壯大。
兩宋時期,龍虎山除各代嗣教天師外,又出現了大批有名道士。
宋代龍虎山道教擁有大批宮觀。
元代是龍虎山道教的鼎盛時期。此期嗣教的張陵後嗣爲三十六代至四十一代。至三十八代張與材時,更封爲正一教主,主領三山符籙,位居諸符籙派之首。龍虎山因此也成爲此後諸符籙派衆山之首。
如今的天師府始建於明太祖洪武元年,已故的龍虎山上清宮達觀院道士的邵元節,曾經受當今聖上尊寵,位至三公,這你總知道吧?”
劉程聽了汗都下來了,“這個自然聽說過,和他一起的陶仲文加授少師,仍兼少傅,少保,一人領三孤之銜,封“恭誠伯”,每年俸祿二千石。您二位也是上清宮的人,那你們和邵元節的關係?”
“你聽他吹吧,能把這點兒家當背這麼全,還不是爲了他方便在外人面前吹牛。我都沒記住這麼多。我們雖然是在上清宮修道,但你知道上清宮有多少院,多少道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