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這才注意到,冰窟外昏迷的琢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閻肅看着莫名出現的蘇啓山冷哼道:“琢玉那個叛徒!”
蘇啓山看着冰窟中的衆人,目光落在蘇言的屍體上,“好兒子!好兒子!果然是我的好兒子!枉費爲父從小一直寵你、護你,到頭來你便是如此報答爲父!”目光又落在白明溪的身上,“我說被困在璇光困境中的白明溪躲到哪裡去了,原來是被你這個不孝子給藏了起來!”
“報答?說得好聽!”閻肅用手上的紅炎長刀指着蘇啓山恨聲道,“應該是報仇纔對吧?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裝,殺我母親,禍害我族人之仇我便是要你的命來抵償!”
被兒子用刀刃指着,蘇啓山再鐵的心腸也爲之震動,“你……很好!蘇言被忘了你體內流的是我蘇啓山的血,你可是我蘇啓山的兒子!”
閻肅那雙眸子金得妖異,大笑道:“我也沒忘記我體內流的是秘妖的血,我是火焰宮主的兒子!”
蘇啓山不能挽回蘇言,他的面容沉了下來,“很好很好!從今往後我蘇啓山便不再有你這個兒子!”
閻肅冷笑道:“你當我是兒子?在我看來,我不過是你爲了獲得無尚力量的一枚棋子!養育之恩?你只是想通過我獲得秘妖一族更厲害的秘術罷了!倘若有一日我對你來說已經無用,恐怕你也不肯再多看我一眼!”
此時的黑影蘇譽道:“事到如今你何必說那麼多!琢玉沒有解開火焰宮結界的力量,趁着面前的蘇啓山只是一個幻象,先去告知秘妖的大*法老,至少秘妖大軍能牽扯他一些時間……”
“又是我一個好兒子!”蘇啓山右手擡起,看也不看那黑色的影子一眼,幾道光芒從他的右手射出,擊在黑影身上,只聽見黑影蘇譽吐血的聲音,然後他施的法術再也維持不住,黑影的身形便在冰窟裡消失了。
“笨蛋!”閻肅咒罵了一聲,“面前的蘇啓山已經不是幻象了,琢玉那個傢伙估計已經不知橫死在何處了。我爲何遲遲不肯對琢玉下手?他身上藏着這個火焰宮結界的封印秘密。”
火焰宮的封印是身系在秘妖王室血統上的,若是王死,火焰宮的封印也就消失了。
爲什麼琢玉沒有解除封印的能力,因爲他本身就是一個“印”若是解開了,他也就死了。
這個秘密,作爲“印”的王室是不會被告知的。
琢玉曾癡心妄想地到人界去生活,可是他從來不知自己身爲秘妖的大王子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這個地方。若是火焰宮被敵人攻陷,他死;若是他解除了封印離開了火焰宮,他也是死。
左右皆是橫死,真正被束縛在火焰宮的不是他閻肅,而是琢玉。
多可笑啊,閻肅一直以來將琢玉的癡心妄想當成一個笑話來看。如今蘇啓山站在了他們的面前,而琢玉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少……少主。”
閻肅被一個輕柔的聲音給驚醒,他才注意到那個該死的薛華顏還抱着蘇言的屍體,她想要將那個僵硬的屍體從水晶棺中搬下來。
“蠢女人!什麼時候了,還去管那具無用的屍體做什麼?”閻肅衝過去撈起她緊緊地護在懷裡。
薛華顏卻緊緊地抓住蘇言的屍體不放手,她道:“可是,若是蘇言的屍體沒有了,少主會死的!”
閻肅氣道:“快放手!誰告訴你的!本少主御靈術天下第一,就算沒這具肉皮囊也不會死!”
“真的?”薛華顏卻半信半疑,不知道閻肅是在哄她,還是說的是事實。
閻肅懶得與她解釋那麼多,抓過她的手將她整個人塞進懷裡,朝着冰窟外衝出去。
然而蘇啓山聽到那夢寐以求的術法名字時,哪裡還肯放過閻肅?
可閻肅似乎也早有防備,冷笑地閃身竄到白明溪的身後,那紅色的長刀抵住她的胸口,他對蘇啓山說道:“我知道你不在乎她的命,不過若是我將她的靈識毀去,你說水玉是不是也會被銷燬?”
蘇啓山聞言微微一愣,就在那微愣的一剎那,閻肅又道:“御靈術與神兵‘水玉’,你選哪個?”說完閻肅將白明溪推給君扶蘇。
君扶蘇接住白明溪時,只聽見閻肅小聲地對他們說道:“保重。”隨即他們腳下出現了一深洞,兩人腳下一空,便掉了下去。
“蘇言!”蘇啓山憤怒地朝閻肅衝過去,然而他眼前的少年早已變成一個虛無縹緲的幻影。
那個幻影閻肅大笑着道:“蘇啓山你曾自傲我是最得你心的兒子,你可曾想過猛虎也有被虎崽子撕咬的一天?你以爲我沒防着琢玉?你雖能進到這個虛境縫隙的冰窟裡,卻仍然踏不進我火焰宮一步。你慢慢的等着吧,璇光之境總有一天會回到我的手上,等到那一日,也便是你的死期!”
那個幻影閻肅的身影隨即消失不見,而他消失的那一剎那,蘇啓山一掌擊在那被冰封的屍體身上。少年沉眠的姿容在蘇啓山憾人的力量之下變得粉碎,整個冰窟也崩塌了下來。
閻肅帶着薛華顏回到火焰宮,他胸口中一陣鑽心的絞痛,腳下一軟帶着薛華顏跌在了地上。
“少主!”薛華顏扶起他,卻見他的嘴角下留下血來。她一陣哽咽,淚水也流了下來。
“哭什麼?我又沒死。”蘇言的屍體消失了,對他來說雖不至死,卻亦是重傷,只怕接下來要維持多重分身已經是不可能了。
他捂着胸口,氣息慢慢地變弱下來。
薛華顏感覺到他生命的流失,哭得越發厲害。
躺在她面前的閻肅身體迅速淡下去,然後身影逐漸化成了青煙,消失了。
深宮中走出來一個人,他抱着手臂,看着捂住臉泣不成聲的薛華顏,說道:“我若真的死了,即便你哭成瞎子也活不過來。”
薛華顏回過頭,才發現閻肅好好地站在她眼前,與平常她所見的閻肅似乎有些不同,看起來……有些邋遢,爲什麼身上都是灰,而且衣角上還掛着蜘蛛網……
“少主?”
“嗯。”閻肅不以爲然地應了一聲,隨即活動着自己的手足。
一直以來都用分身行動,真身卻一直沉睡着,大概都有好幾年了吧,太久不活動的身體跟死人一樣僵硬。
薛華顏愣神地看着他,神情傻傻的。
閻肅看着那個被封住的地窖入口,心裡說道:白明溪你只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