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你到這裡幹什麼?”
“噗~”
粗布青年想說什麼卻嗆着了,一下噴出口中的酒,顧不上心疼,一臉正色,又不覺笑得咧開嘴,道:“大師……你知道的……雲遊四海麼!”
“那個小傢伙跟你什麼關係?”喬白石看向遠處的粗布年輕人道。
“大師……你是知道的……萍水相逢再行俠仗義!”青年仰天大笑,笑完繼續喝酒。
“真的?”喬白石追問。
“千……千真萬確!不過大師你在旁邊,之前爲……爲何不幫一下這個蒙冤受屈的……的小夥呢?”青年臉上掛着笑,語無倫次地問。
“我沒看見。”前者隱約感覺有些不妙。
果然,青年在一旁幾人驚愕的目光中,笑得前俯後仰,扔了酒葫蘆。
“嘭!”
“好一句我沒看見……說的好!”青年臉上全是不信,一臉嘲諷,“都老相……相識了,我不信你平常外放的仙識,都……都出不了這酒樓!”
喬白石老臉掛不住,已確定這小子真醉了,在發酒瘋,一把抓住他,順便將一顆丹藥塞進他嘴裡。
“你幹嘛?”青年掙扎捂嘴,含糊不清地道。
“給你醒酒。”
“我沒醉!”
“大師!你知道嗎?我在小世界遇到了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你知道嗎?”
“我轉世八輩子!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好姑娘!你知道嗎?”
“就是你師傅,哦,也就是江兄他老爹妃子,都沒她好!嗯嗯,都不如她,你知道嗎?”
“咦?”青年忽然清醒了許多,捂着頭有些茫然。
眼前這面色鐵青的老者好熟悉?
老者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放平和,道:“小九,你記得你剛剛說過的話吧?”
“剛纔的話?”
“忘了。”青年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
匡義作爲逼退“挑場者”的最終一人,受到在場仙門弟子的熱烈歡迎。
“大功臣。”巫木羨慕地看着,忍不住道。
“師兄,以後你也行。”自人羣中來到巫木身旁的祖逖如是說。
“嗯,”巫木哭喪着臉,心情好了點,偏過頭就看見祖家夫婦走來,臉上忙堆起笑,像平時的匡義一樣彬彬有禮,“見過伯父、伯母。”
祖鐵雲夫婦苦笑,兒子有個厲害師兄幫襯是好事,巫木展現出的實力,可比他們強,心道果真一代新人換舊人。
“十年不見,你也實力大進。”祖鐵雲自己身上的擔子並不小。
他還在紮實根基,若是從悟道上看,巫木早已能抵得上自己的多年修持,在選擇突破至’存立之境’時,巫木無疑有更多、更好的方向。
“哪裡,一般啦一般。”
崇碧炎笑笑,隨即露出疑惑之色,問道:“這次是天雲前輩准許你們下山的?”
巫木呵呵笑着,聞言頓了一下,然後面色不改地說着心裡打好的草稿:“對,師傅他老人家對師弟的表現大爲滿意,讓我們下山四處遊歷,早日將他老人家的絕學揚名,這不,師弟牽掛你們,下山後就過來了。”
“真的?”崇碧炎聞言喜笑顏開,看向兒子越來越歡喜。
祖逖眨巴下眼,點點頭,師兄這談天說地的本事他真的是很佩服。
這時,一名後輩弟子在場外出現。
“掌門,門外有人求見。”這後輩弟子分開人羣,到了中央,趕過來只說了一句,就讓全場都寂靜了下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又來人?每個人都疑惑不解。
“來的是什麼人?”青甲女仙喝問,一旁要開口的仙門掌教就不開口了。
“是一落魄青年劍客模樣的元神前輩,自稱酒劍仙,來找故人。”那灰衣弟子道。
這時衆人包括三位仙人,把目光投向了在場的十幾名元神境。
“故人?”這些人都疑惑不解。
“前輩,那是來找晚輩的!”人羣中的匡義這時卻是猛然想起,普智大師曾說過,日後會有個自稱‘酒劍仙’的修道之人找他,乃是他前世的好友,一邊穿過人羣,一邊喊道。
“小友還真是事挺多。”老者模樣的仙人吹鬍子瞪眼。
“舊相識啊!元神前輩啊!”在場的晚輩包括巫木都欣羨不已。
何人竟敢自稱“酒劍仙”?
不少弟子也要跟着出去看看,但被青甲女仙冷哼一聲,一個個連忙不動了。
山門前的小路上。
粗布青年無精打采地靠在一棵大椿上,懊悔地甩了又甩腦袋,羞愧這鬼東西在無情地折磨着他,自己造成了怎樣的嚴重局面啊!
酒,確實是不能多喝的!或許日後傳開,一個個好友會怎麼看他?拿不起,放不下?青年胡思亂想着。
但他還是感應到了有人在接近,擡頭一看,一位白鬍子老頭帶着一名光頭白袍青年憑空出現。
“見過仙友。”青年剛被揍了一頓,老實了很多,對白鬍子老頭拱手。
“道友來此可是尋他?”白鬍子仙人瞪眼,很不滿這小青年的稱呼,看到這醉態猶存、一副落魄的樣子,再瞅瞅白袍乾淨的匡義。
“對,在下酒劍仙,前輩聽說過這名號?”青年愜意地站起,看了眼一旁神色有些迷糊的匡義。
“沒聽說過。”白鬍子老公公毫不客氣地道。
“沒聽說過不要緊,”青年輕鬆地笑,看向匡義,“老弟可還記得我?”
“你是?”
匡義的前世記憶開始復甦,一點一滴關於這青年的記憶迅速地自神魂中浮現。
“看來你老哥我在你心中真是不重要啊。”青年錯愕,自嘲道。
“哪裡,上輩子一起推杯換盞過,這一世還要遊山玩水論道!”
“匡義,老哥我轉世了八輩子!”
“喝點,渡劫失敗就失敗吧,還有下輩子……”
匡義終於記起來了。
“誰敢九笑滄海?與我一口喝乾!”匡義喃喃自語。
白鬍子老仙雙眼瞪得滾圓。
“哈哈,你記起來了,總算你老哥我沒白請……呃,匡義你幹啥呢?”青年看到匡義伸出手掌,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的幾套棍陣和其他法寶呢?”匡義直接道。
“咳,你現在還弱,先放老哥這兒保存。”青年臉上一副都是爲你好的模樣,讓一邊的白鬍子老頭瞅了他好幾下。
“我們進去談吧。”
匡義看向白鬍子仙人,對方點點頭。
路上,白鬍子仙人就離開了,匡義才奇怪地問道:
“小九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請人掐指算了下,”青年慢悠悠地走着,“我跟你講啊,自從你轉世這些年,當年的同道就去陰曹地府問清了你的出生地。”
“別說殿上的判官都是鬼仙,便是陰曹的衛兵都各個驕橫跋扈,哪位同道去問的?”匡義對當初陰間的事還有印象,他一介散仙,魂魄也受過刁難。
……
巫木氣息平和地慢騰騰地逛着仙門,當然,有些地方是進不去的。
折下山路兩邊大椿上勃發的枝條,這些枝條是會長出水綠色的嫩葉的,但被他折了。
然後,他惹上了一場糾紛。
隨意破壞公物,這棵大椿是哪個師祖種的,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是必須受懲罰的。
一箇中年漢子嚷嚷着,也是一名先天境。
巫木叫聲大叔,想請這中年漢子原諒自個兒。
這中年漢子好似受了冒犯一樣,兩個眼珠子像是要瞪出火,原本古銅色的臉變成了紫銅色,一隻手就差沒來指着他頭了。
“那個誰是你大叔!”
巫木不想聽那中年漢子的教導,他用折枝的態度,表現出同樣的做法,扔過去一件法寶。
“年輕人!”
“你這什麼態度!”
“你日後在修仙界怎麼混!”
中年漢子冷哼一聲,眯眼仔細端詳了下法寶,不急不慢地收下,繼續教訓道。
巫木也有些呆滯,見這中年漢子說得津津有味,慚愧地低下頭受訓。等他再次回過神兒來,發現對方已走遠了,又感到一陣慚愧。
不知道對方心中,是否已經由於這次教訓,而收穫了開心,也不知道對方心中,是否由於怨氣,而下了什麼決定。
“如果是一個凡人,他被教訓後會怎樣?”巫木自言自語,思索着那情景,“給對方一筆小錢,算是對方指出他錯誤的酬勞,還是教訓對方一頓?”
可他被教訓了。
巫木忍不住笑,扭過頭看了眼這棵被折過枝的大椿,覺得這樹,果真是樹哩,不會說,不會笑,不如名花傾國,引不來君王顧。
也是有價值的呀。
巫木繼續享受落日的餘暉,傍晚的太陽已經產生不了一絲暖意,可他還是覺的享受。
太陽啊,你驅散得了黑暗,讓人的心情平和。
想當初,在盛夏時,百姓都氣憤地說了,你這個太陽啊,願你早日毀滅,我們寧願與你同歸於盡。
巫木胡思亂想着,猛然想到,他今天聽那中年漢子訓導這麼長時間,還有三套劍術練習的任務沒有完成呢。
他當即就要取出劍來練,又突然聽到有人千里傳音喊他,便急匆匆地趕回去。至於練劍,就抽空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