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兄弟

夏去秋來,秋去冬來,冬去春來,一轉眼半年時間已過,今日便是李雲耕作的最後一日,過了今日,李雲便能得到自由。

天還未大亮,李雲便早早起來,吃了早飯,提着耕具,便開始最後一日的耕作,他臉帶微笑,哼着調子,右手拿着牛鞭拍打着牛屁股,左手拖着耕具的柄頭,老黃牛發出一聲‘哞’叫,扛着耕具,向前行進。

清晨雁蕩山颳起一陣山風,涼颼颼的,清風拂過,李雲只感一陣清涼舒爽,朝霞滿天,紅日蓋頂,美麗極了,李雲仰天瞭望,心情一陣舒暢,李雲一想到明天就可以獲得自由,他更賣力地耕作,心情高興地如潮水般涌現出來,好似要將全年的活幹完似地。

幹了這麼長時間,李雲對耕作產生了深厚感情,或許今日過後,他再也不會幹這農活,心中有種割捨不下的情感,日上中幹,那掛在天邊的太陽,散發出柔和的陽光,照射在山前山後,並不炎熱,帶有一種溫暖之意。

雖然李雲幹了一上午的耕耘,早已汗流浹背,但他只感那陽光照在身上的那一絲溫馨。清晨的山風到現在還沒有消逝,反而山風越加變得強盛,捲走李雲臉上的汗水,好似特意是爲幫助李雲而來。

山中樹木枝葉吹捲起來,“唰唰……,唰唰……”發出咯吱的響聲,山下傳來一聲清脆嘹亮的聲音“李雲,李雲……”,那是住在李府隔壁的鐵柱,今年十四歲,比李雲大了整整三歲,鐵柱身材高大魁梧,一身強壯的結實肌肉,長得面目清秀,頗是有點帥氣樣,他很喜歡練武,他是李雲唯一一個玩得要好的夥伴,從小玩到大,成了一對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鐵柱家中倒不怎麼寬裕,鐵柱的父親是以打鐵爲生,通常鐵柱都認作大哥,李雲充當小弟,鐵柱對李雲非常照顧,自從鐵柱得知李雲上山耕牛幹農活,鐵柱時常會帶些衣服食物上山給李雲,閒暇時二人會坐在山腰上打鬧閒聊看日落,二人不知有多開心,倒幫李雲解了這兩年的寂寞與孤獨,李雲倒不會覺得這兩年生活的空虛。

今日鐵柱穿上了一身新綠布裳,歡快地來找李雲,李雲聽到山下鐵柱的叫喊聲,連忙迴應了一聲:“鐵大哥,我在這,等等,我幹完這點活,馬上就來,你就在茅草屋裡坐坐。”

鐵柱叫道:“好,李弟,我就在那等你,你快點,我母親做了餃子叫我送來給你吃。”李雲道:“鐵大哥,你代我向鐵大媽說聲謝謝。”

李雲很快就耕完那點田地,放下了耕具,在山溝裡洗了個手,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茅草屋裡,他見今日鐵柱穿了一身新衣,嘻笑道:“怎麼今日鐵大哥打扮得這般帥氣,還穿起新衣服來了,平常我卻很少見過你穿得這麼好,你今日是去相親。”

頓時鐵柱沒了臉色道:“去去,你就喜歡拿你大哥開玩笑,你看我這像是去相親嗎,我纔多大的年齡。”

李雲笑道:“鐵大哥都十四了,應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你不是去相親,那你爲何會打扮帥氣穿着新衣呢。”

鐵柱高興地道:“你鐵大哥今日要去城裡學武藝了,我父親說了雖然我不是讀書這塊料,我父親看我總喜歡舞刀弄棒,他決定帶我去城裡學習武藝,當我聽到這個好消息時,我母親便幫我做了這套新衣,今日是來向你道別的。”

李雲聽了鐵柱說的話,臉上笑容盡去,一臉傷心之色,但他強打着笑容道:“恩,好啊,那我恭喜鐵大哥終於可以實現你的武學之夢,爲日後上陣大敵,保家衛國,做百姓心中的大英雄而奮鬥。”

鐵柱能夠明白李雲此刻心情是萬分難受,畢竟他是李雲在世上的唯一的好朋友,親如兄弟,他自個去了城裡,留下李雲一人在村裡,沒有人陪李雲聊天,李雲又要變得孤單寂寞了,想到這裡,鐵柱心中也是一陣難受,但他還是要去追逐他的理想目標,他遲早是要離開李雲,只不過這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不過這一天來得實在太快了,李雲一時半會接受不下來。

鐵柱看到李雲眼裡充滿淚水,只不過李雲是個堅強的孩子,沒有將眼淚流下來而已,鐵柱一陣心傷,此刻茅草屋裡變得十分沉靜,李雲陷入沉思,說不出話來,只是眼睛時刻看着鐵柱。

鐵柱很快打破了這片沉靜的氣氛,微笑道:“你看我倒是忘了給你送餃子來了,李弟,別在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來吃餃子,不然餃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鐵柱從菜籃裡拿出一盤還冒着熱氣的餃子,放在桌上,餃子香味撲鼻,李雲回過神來,聞着餃子發出的香味,心情平靜下來,道:“恩,我來嚐嚐鐵大媽的手藝如何。”

李雲拿起鐵柱準備的筷子,夾了一個餃子放進嘴裡吃了起來,李雲道:“好吃極了,鐵大媽手藝真棒,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餃子。”

鐵柱得意起來,吹噓道:“那是當然,你也不瞧瞧,我母親可是村裡廚藝最棒的一個,村裡人嘗過我母親燒得菜哪一個不讚不絕口,稱讚我母親廚藝精湛。”

李雲輕笑道:“是喲,你還曾對我說,你母親還是個織布高手,織布技術村裡無人能比。”

頓時鐵柱臉面一紅,對着李雲嬉笑怒罵,道“好,你這個小弟,又翹起你大哥的竹竿,看我不好好修理你。”

李雲笑道:“鐵大哥,別來那招,我吃不消了。”

鐵柱賊臉一笑道:“嘿嘿,李弟,那招啊。”

很快二人嬉鬧在一起,李雲瘦削的身子,那是練過武的鐵柱對手,當下便被鐵柱壓在身下,沒過多久李雲沒了力氣,鐵柱大笑道:“李弟,要來那招了。”

李雲求饒道:“別,別,好了,鐵大哥,我認輸,還不行嗎,我可受不了那一招,每次都是我吃虧,你倒是每次得意。”

鐵柱笑道:“那可不行,今日可是最後一次跟你見面,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相見,今日你逃也逃不掉,就束手就擒吧,嘿嘿,看招。”

鐵柱左手纏住李雲的雙手,讓他動彈不了,右手來到李雲腳上,立即脫掉李雲的草鞋,一臉賊笑,“來了。”李雲哈哈大笑起來,“鐵大哥,別來了,好癢,我求饒。”

鐵柱嘿嘿笑道:“還沒完呢。”

李雲奇癢難當,哭笑不得,眼中淚水早已流出來,這是二人小時候打鬧的一貫作法,點子是鐵柱想出來的,每次都是李雲吃虧,但二人都習以爲常了。

草屋外傳來李府管家“哼哼”咳嗽的聲音,那李管家大約四十上下,長相醜陋,矮個子,穿着一身綢緞錦衣,鐵柱這才放了李雲,見是李府管家來了,當下沒了好氣,道:“我說是誰來了,原來是李府的一條看門狗。”

李管家大罵道:“你在說誰呢,你這小娃兒,是不是想讓你父親親自來教訓一下你。”

鐵柱滿臉怒火,罵道:“你敢,小心我拆掉你骨頭。”

李管家大驚失色,道:“你想幹嘛。”

鐵柱陰冷地道:“我要揍你。”

李管家驚道:“你敢。”

鐵柱冷哼道:“你看我敢不敢。”

鐵柱待要動起手來,卻被李雲立即阻止道:“鐵大哥,莫要跟這人一般見識。”鐵柱這才狠狠地放下手來,不在看那李管家一眼。

李管家面色才恢復過來,道:“小娃兒,算你識相,沒動手,要不然看我怎麼告到你父親那裡,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當下鐵柱臉上立時來氣,又要動手,又被李雲阻攔下來,道:“夠了,鐵大哥,別再亂來了。”鐵柱看了下李雲,停了下來,“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李管家再一次被鐵柱那一下動作驚嚇到,身子哆嗦起來,李雲沒了臉色望着李管家,冷冷地道:“不知李管家今日爲何大駕光臨來我寒舍觀光。”

李管家整了整衣領道:“李老爺叫我上來跟你說了,今日就是最後期限,明日老爺便要上來檢查,要是完不成老爺下達的任務,你可算輸了。”

李雲沒好氣地道:“這不勞煩李管家操心,我自會完成李老爺的任務。”

李管家罵道:“哼,現在你還有閒工夫休息,還不去幹活。”

李雲陰冷地道:“我自會去。”

李管家道:“那就好,對了,這籃子裡的饅頭,是你的午餐,你趕快吃了,我要看着你吃掉,你不吃掉,也算沒有完成老爺的任務。”

只見李管家手裡提着一個籃子,他從籃子裡取出一塊發黴的饅頭,扔到地上,奸笑道:“快,撿起來,吃掉吧。”

鐵柱看到了,頓時一怒,對着李管家大罵道:“你別欺人太甚。”李雲阻攔鐵柱道:“鐵大哥,別在給我添亂了。”

李管家嚇道:“這都是老爺的意思,你可怪不了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李雲道:“好了,我吃就是了。反正也只是最後一天,我吃得習慣了。”

李雲撿起地上發黴的饅頭,擦拭乾淨,吃進肚裡,道:“要是沒事的話,李管家可以走了。”鐵柱哀嘆一聲,眼睜睜地看着李雲吃下那個發黴的饅頭,拳頭踹得緊緊的。

鐵柱冷哼道:“還不快滾,滾。”

李管家面色嚇得蒼白,跌跌撞撞地朝山下走去,不時地還大翻跟斗摔到山下,摔得他全身傷痛,哀嚎尖叫數聲,一瘸一拐踉踉蹌蹌地走回李府。

鐵柱和李雲出來看了一場好戲,相視大笑起來,鐵柱難過道:“李弟,那李晟實在欺人太甚,早晚有一日,大哥會找那廝算賬,你這兩年所受的苦,大哥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頓時李雲兩眼落淚,雙手緊握住鐵柱的手,心中一陣暖意,自從他母親死後,他有兩年時間沒有被人這麼關心過,今日再一次感受到了,而且還很真切,感激道:“謝謝你鐵大哥,你是李雲這輩子的最好兄弟。”

二人就這樣對看着,時間猶如白駒過隙,鐵柱道:“時間差不多了,爲兄也該回去了,大哥日後不在你身邊,李弟定要保重身子。”

李雲點了點頭,道:“恩,鐵大哥,也是一樣好好保重身子。”

時間不留人,兩兄弟雙雙落淚,鐵柱黯然落淚下山離去,李雲淚眼朦朧,望着山下鐵柱消失地背影,李雲哭得更加傷心,許久,李雲擦去淚眼,又來到田地上耕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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