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這一提醒,我才如夢初醒般地想起來,我是來找學姐的。
“哦,我這就去。”我趕忙從他的懷裡出來,應了一聲就向地上躺着的那個女人跑去。
剛離開山神,他身上的清新的香氣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和惡臭,薰得我直皺眉。
但我也顧不上這麼多,捏着鼻子徑直朝躺在地上的學姐走去。
路過之前倀妖所站的地方時,我無意間發現地上多了一大灘血肉模糊的東西,那活生生的妖怪已不見了蹤影。
這是……死了吧,這死狀是真的讓人慘不忍睹。
看到此情此景我暗暗心驚,這個山神也夠兇殘的,我以後得儘快想辦法遠離他啊……
走到學姐身邊,我蹲下身子,只見她渾身赤裸着,衣服凌亂不堪地散落在地上,那張原本十分精緻的小臉此刻臉色慘白,面無人色,身上還有青紫的痕跡。
看到亦憂學姐這般狼狽不堪的形象,我都要自責死了,學姐她平日裡那麼愛乾淨又自重自愛,曾幾何時這般衣不蔽體地昏迷在山中。
都怪我,是我連累了學姐……
我將地上被倀妖撕碎弄污了的衣物撿起,看來是沒辦法再穿了,心裡暗罵那倀妖混蛋,這禍害人的東西死有餘辜,真是罪有應得。
我深呼吸兩次,平復了一下心情,只好將自己身上寬大的嫁衣脫下,裹在學姐的身上。
山中的夜晚涼風習習,我現在身上只穿着一件單薄的秋衣,凍得不禁瑟瑟發抖。
我艱難地將昏迷不醒的學姐從地上攙扶起來,扶着她一步步朝着山神慢慢走去。
“真磨蹭。”山神不悅地責罵了一句,便走了過來,將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我身上,隨後看着學姐微微顰眉。
最後,他一把抱起學姐,將她扛在肩上,另一隻手摟着我,和我並肩離開了這裡……
一路無言……
深夜,我們才下山回到村中,村裡好些人家都熄了燈。
走過一個小衚衕,來到一間低矮的小土房前,屋裡沒有亮燈,也沒一點動靜。
我迫不及待地跑去敲門,想要告訴母親我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房門虛掩着,這讓我感到奇怪,也感到不安,母親一個人在家,晚上怎麼會不關門呢?
我立即推開門,進了屋子,順手打開了電燈。
下一刻映入眼簾的一幕,讓我直接愣在原地,心裡頓時如同五雷轟頂,就像做夢一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這一幕我此生難忘,母親雙腳離地,被一條麻繩吊在房樑上,腳下是一張翻了的凳子,死不瞑目。
這不是真的,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我暗暗安慰自己,心裡卻早已亂作一團,我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傳來的痛覺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立即撲向母親的屍體,企圖將屍體從房樑上取下來,當我的雙手觸及到母親冰冷僵硬的屍體時,眼淚終於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媽,您醒醒啊,您怎麼了?媽,女兒對不起您,您不要我了……”我語無倫次地大聲叫着母親,雖已不抱希望卻還是企圖能將她喚醒,說着已泣不成聲。
我緊緊地抱着母親,哭了不知多久,直到淚水都流乾了,我才紅着眼眶擡起頭來。
山神和學姐不知何時已經進了門,山神將學姐放在椅子上,學姐的腿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出現了一道已經乾涸的血跡,這鮮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你、你對她做了什麼?學姐她怎麼受傷了?”我控制不住情緒,激動地質問山神道。
我明明記得,當時在山上時,學姐身上雖然有些極淺的傷痕,但並未出多少血。
“你學姐她懷了妖胎,不過我已經給她吃了落胎藥,她現在除了身體虛弱之外,沒什麼大礙了。”山神說話時氣定神閒,好似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屋子裡還有個死人。
或者說,對他而言,死一個人根本算不得什麼大事,他早已看淡了人間的生離死別。
雖然亦憂學姐的事,讓我心中很感謝他,但若不是他要什麼“獻祭神女”,我怎麼會離開母親?母親她又怎麼會想不開上吊自盡啊?
說到底,他就是害死母親的罪魁禍首。
看着山神悠然自得的樣子,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憤之感從我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此刻的我,雙目猩紅,目光裡充斥着仇恨,心裡對山神的好感隨着母親的逝去一掃而空,我也顧不上他的身份和實力,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和他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