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圍住乃是兩個道童,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歲年紀,身上一件白色道袍,頭扎雙髻,生的脣紅齒白,一個單手指天,似乎是控制着那個護身光團;另一個手裡擎起一隻牛角形的法寶,尖頭向外,不停的發出那種釘形寶光,每一擊出,必有一條眩光蛇受傷。兩個人雖在如此多眩光蛇的圍困下,仍是一副儀態悠閒,絲毫不把這些怪獸放在眼裡的模樣。
“高人!”劉明暗裡挑起大拇指,看看這兩個人遊刃有餘的模樣,也就打消了出手相助的念頭。正欲小心的退出戰圈,不想剛飛出不遠,卻發現面前聚集起了十幾條眩光蛇,一條條目露兇光,死死的盯住自己。
“怎麼回事?”劉明小心的改變了好幾次方向,都遭到堵截,疑惑間仔細查看,這才發現自己的隱身竟然不知不覺中已被破去。這一驚非同小可,劉明趕緊急催遁光逃竄,那眩光蛇也紛紛追了上來,化作一條條迅如雷電的白光,撞的劉明頭昏眼花,叫苦不迭。
一陣左躲右閃後,劉明才知道了造成如此局面的元兇:那個手持牛角形法寶的道童,不知何時手中換了一面銀鏡,發出一道淡淡銀霞,牢牢鎖定在劉明身上。劉明破口大罵,看準其方向後,專門尋找一些障礙物躲藏,試圖躲開那銀霞的照射,誰知那銀霞好生靈異,竟然能穿透土石草木。劉明無奈的加急遠遁,好在這些天來在截雲嶺中已經轉了無數次,地形熟悉,降低遁光後,連連繞過三座山峰,這才堪堪把那銀霞甩開。這一來玄蚩環重新發揮了隱身妙用,那些追過來的眩光蛇失去了目標,不死心的四處搜索一陣後才散去了。
雖然僥倖脫險,劉明尤自忿忿不平,休息了一陣後,遠遠的停在戰團外,尋找報復的機會。此時,整個截雲嶺中的眩光蛇差不多都被吸引到了這裡,其中有四條長達幾十丈,頭頂的三隻毒角已經變爲金黃色。這四條金角眩光蛇的每衝擊一次,那兩名道童的護身光團上的顏色都會黯淡少許。
“看來這兩個傢伙是另有所圖啊,”劉明看到那兩個道童明明已是一臉惶急之色,卻仍是咬牙苦撐不退,還頻頻朝一個方向張望,不由恍然大悟,當下悄悄的朝那個方向掩過去,暗中把烏蛟神網取在手中。
靜靜的站在一座山峰上,劉明運用靈察術四下探察,不過盞茶功夫,果然發現一個綠衣少女在一蓬墨綠色星花的保護下,隱身朝這邊飛來。在她的腋下,赫然夾着一條長不過徑尺,卻通體金黃的眩光蛇。
“原來是綁票啊,還是很專業的嘛,”劉明微笑的看着那條眼睛瞪的血紅,周身卻被道道苻印禁住的金色眩光蛇,“算你走運,今天我就救你一次好了。”說着放起烏蛟神網,將那個綠衣少女去路擋住,趁着那少女一愣神的功夫,那塊金磚化作一道匹練般的金光迎頭砸下。
好在那名少女身邊那蓬墨綠色星花靈性十足,自動聚集在綠衣少女身前,爲她擋下了金磚的攻擊。只是當那“砰”的一聲悶響過後,那個少女的隱身法術也被破去,顯出了身形。那少女一聲尖叫:“那個大膽,敢破壞我絳珠宮的大事?”可惜劉明借剛纔那一擊報了仇之後,馬上收起了烏蛟神網和金磚,隱身在一邊悠閒的看起熱鬧來。
那少女喝問幾句,得不到回答不說,倒是引來了十幾條眩光蛇。那些眩光蛇一見到被少女夾在腋下的那條金色眩光蛇,無不暴怒,一邊厲啼着呼喚同伴,一邊捨生忘死般的朝那少女衝擊過去。
那少女抵擋一陣後,周圍聚集過來的眩光蛇越來越多,而那兩個道童此時也已經是僅能自保而已,無暇來援。眼見本來十拿九穩的一件事就此無望,不禁對那個暗算自己的人恨之入骨。三人又勉強支撐一陣後,那兩個道童首先支持不住,先後化作兩道綠光,瞬間逃脫出去,只剩那團綠白相間的殘損寶光還在原地載沉載浮。那名少女切齒痛罵一陣後,將腋下那條金色眩光蛇遠遠拋出,同時揚手發出一道銀光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揀便宜。”那條金色眩光蛇周身被制,絲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道銀光朝自己攔腰斬下。旁邊的那些眩光蛇一見情況危急,也顧不得圍攻那少女,紛紛朝那道銀光撞了過去,那少女藉此機會,舉手化作一道綠光,瞬間遠去。
劉明萬萬沒有想到那個綠衣少女行事如此狠絕,那道銀光速度雖然不快,但每每銀色光雨一閃,便有一條眩光蛇栽落塵埃,竟然是不能讓那道銀光停留片刻。眼見那道銀光就要落在那金色眩光蛇的頭上,劉明無暇多想,連忙發出烏蛟神網攔阻,同時自己也飛身撲上,接住那條金色眩光蛇全力飛開。
才飛開不遠,劉明就聽見身後傳來“嗤啦”一聲刺耳的裂帛聲,緊接着肩部一熱,一股奇異的熱力瞬間涌入,片刻後就覺得周身血熱如沸。勉強支撐着落地,劉明一頭栽倒,只覺得隨着那股熱力在體內的運行,自己周身血肉開始片片剝離,種種難以言述的苦痛讓劉明生不如死,偏偏神志清醒無比,連昏迷過去都成了奢望。
不知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一顆散發着清涼氣息的珠子自喉而下,所過之處那股奇異的熱力紛紛被那顆珠子吸引過去,如此循環了幾次後,劉明只覺得體內苦痛全消,說不出的快意。
等到終於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身體的時候,劉明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座石室內,石室頂部懸着一團白光,如同一輪明月,銀光四射,照得石室內到處通明。一臉蒼白的姚敏就坐在身邊,眼圈微帶紅腫,正關切的望着自己。
“這是在哪裡?”劉明這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無比,“我昏迷幾天了?”說着劉明試圖起身,卻發現就連擡起手臂,也要花費老大力氣。
“這是馬師皇先師的隱居洞府,你被那天刑刀所傷,已經昏迷了七天了。”姚敏說着,上前把劉明扶起,拿過一個軟枕,讓他半倚在牀榻一邊,“你救了那條金蛇之後,它便帶着你找到虎咆山,然後又領着我們來到這裡求醫。”
“求醫?”劉明很是驚訝,在他看來,那些眩光蛇能看在自己幫助過它們的份上不吃自己,就已經是算的上是難得的通靈之物了。誰知那些眩光蛇竟然能帶着自己求醫問藥,劉明不由一陣眩暈。
“是啊,原來這兩年多來,馬師皇先師一直居住在這裡,如同在赤霄山中一樣,爲山中鳥獸治療病患。那些眩光蛇很是通靈,被救治過幾次後,不但不再與先生爲敵,還經常採來一些靈藥奉上呢。這次你和那條金蛇都傷在了那天刑刀下,它們就把你們都送到這裡來了,幸虧如此,否則我。。。”姚敏說到這,突然低頭閉口不語,那蒼白的面色上輕染了一層粉霞。
洞室內一時寂靜無聲,劉明看着姚敏那欲語還羞神情,心中一熱,不由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可恨全身無力,姚敏坐的地方偏偏又離他遠了一點,既定目的沒有達成不說,反而因爲重心不穩一頭栽下牀榻。
洞室外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這次劉明的臉也不由脹得紫紅,不知從那裡來得一股力氣,從地上掙起,晃晃悠悠的拉開洞門,卻見丁蘊與石漱泉兩個人正半伏在地上,捂着嘴笑成一團。鳳菲兒倒是一臉嚴肅的樣子,看劉明出來,連忙給了地上的石漱泉和丁蘊一人一腳。看着這三個人的表情,劉明心知剛纔的糗事必然已經曝光,乾脆光棍一點,對着三個表情各異的傢伙道:“想笑就笑好了,幹嘛憋的那麼辛苦?”
那三個人趕忙作大義凜然狀:“不想笑,不想笑。”
劉明聳聳肩,“那隨便你們好了,”說着在紅着臉的姚敏的帶領下見馬師皇去了,纔剛走過一個拐角,身後就傳出一陣大笑聲,尤其以鳳菲兒那清脆的聲音爲最。
順着一條渾圓的甬道一直向下,走了大概二三百米,迎面正是一道渾圓石門,姚敏走上前去輕釦兩下,那石門悄無聲息的移開,露出一間廣大的圓形石室。石室頂部同樣懸着一團照明用的白色光團,整個石室大小足有十畝,高大平曠,四外的石質一色淡青,光滑平整,看得出當時建造的時候費了很多心力。
石室中更無他物,靠裡一面圓壁上,一排並列着五個半圓形洞門,高有數丈,之間相隔亦有丈許。從左數的第一、二、三個洞中,各放着一座大小形式俱不同的丹鼎,最小的那座丹鼎上有五股彩煙筆直上升,在丹鼎上空凝結成一朵蓮花般的異彩,色彩繽紛,亭亭而立。另外的兩個洞室中,各放置着一座銀灰色石榻,一座空置,另一座石榻上橫臥一人,看上去彷彿入睡一般。
“小子,你可算是醒了,”突兀其來的聲音將劉明嚇了一條,仔細看去,在那座最小的丹鼎後面轉出一個小人,身着天藍羽衣,禿頂赤足,懷中抱着一樽樣式古雅的小小紫瓶,劉明使勁揉了揉眼睛,失聲道:“咦,百名你怎麼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