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之後, 賀少勳雖然並無變化,但是顏曦仍舊不敢輕易在賀少勳面前提及,可是事與願違, 沒過幾日, 喬茉蔭竟然主動提及要賀少勳來家裡吃飯。
正往嘴裡送湯的顏曦嗆了一口, 咳的有些驚天動地, 顏明淵爲她拍着後背, 喬茉蔭幽幽的望着她,顏曦自知逃不過,又咳了半天才緩緩的道, “那、那個,賀少勳挺忙的。”
“所以?”
“等等再說?”
喬茉蔭沒再開口, 只是一張臉冷了下來, 顏曦抖了抖, 欲哭無淚。
隔天下班時,賀少勳去接她, 兩人一起用晚餐,賀少勳看出來她的心不在焉,顏曦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怎麼了?”
“有事跟我說?”
“……”這麼明顯嗎?
賀少勳挑眉,顏曦換上一副無比壯烈的神色, 幾乎是閉着眼開口, “媽媽說讓你回家吃飯。”
賀少勳握住杯子的手果然頓了頓, 然後才把紅酒送進了嘴裡。
顏曦突然後悔起來, 即便那天的事他不提, 可難堪還是有的,她不應該這麼直接, “……”
“好!”
只是她沒想到,她的話還沒出口,賀少勳已經應下了,顏曦猶豫了片刻,“要不算了吧,我回去就跟媽媽說你要出差。”
隔着餐桌,賀少勳望着她,神色一片溫柔,“我若是還想娶你,這都便都是應該的。”
顏曦剩下的話都嚥了回去。
下班後兩個人一同回家,一進門顏曦就奔着喬茉蔭而去,喬茉蔭打斷她想開口的動作,“你爸爸在廚房,去幫他的忙。”
尚未來得及拒絕,顏明淵便在廚房裡喊了她,顏曦知道,這是有意要她避開,她只要去了廚房。
連顏曦都看的出來的事,賀少勳自然更加明白,他甚至猜得出來,喬茉蔭要對他說的是什麼。
顏明淵掐好了時間,兩個人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賀少勳正站起身,見她出來,露出個極淺的笑朝着她走過來,顏曦好奇的看看兩個人,很好奇他們說了些什麼。
吃過了晚餐下樓時,顏曦仍舊好奇的不行,纏着賀少勳告訴她,賀少勳笑的無奈,“她那麼疼你,還能說什麼,不過是要我對你好一點,否則便不會同意我們結婚。”
“就這樣?”
“不然呢?”
“不會吧,沒有刁難你一下什麼的?”
賀少勳:……原來是嫌他沒被刁難嗎?還以爲她真的知道了什麼!
“咳……”彷彿是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顏曦尷尬的擺擺手,“你、你路上小心。”
賀少勳未置一詞,深深的望着她,顏曦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下一刻賀少勳突然抱住她吻了上來,灼熱的吻裡除了熱情還有一絲小心翼翼,彷彿是在害怕,對,這種情緒就是在害怕。
只是顏曦想不明白,他有什麼好害怕的?
許久,吻結束時,賀少勳仍舊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兩人距離之近,她能夠清晰的看到賀少勳瞳孔之中自己的倒影,那樣的清晰而深刻。
似乎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他問她,“顏顏,你想什麼時候要孩子?”
“呃……”顏曦被他這個問題問住,和好是和好,可婚都還沒結,現在討論生孩子的事是不是太着急了,“先,先不急吧?”
賀少勳定定的望着她,半晌才低低的開口,“嗯。”
顏曦發現,賀少勳眼底有那麼一瞬間的失落,她忽然想到了多年以前,多年以前,賀少勳曾經無比期待孩子的到來,後來,她懷裡孩子卻沒能留住,再後來,他便輕易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孩子。
雖然當年的那種恨意仍舊能夠回味起來,可事情過了這麼久,柳敏死了,柳繼峰下臺,她也已經差不多釋懷了,她再次望着賀少勳,失落已經被他很好掩飾掉了,她忽然意識到,當年的那件事,一直難以釋懷的人恐怕是他纔對,“如果你想要,那結婚後就……”
“不,”賀少勳打斷她,“順其自然就好。”
“好。”
賀少勳微微與她隔開一些距離,又猛地把她摟進懷裡,顏曦順從的倚靠在他懷裡,不知道賀少勳在患得患失些什麼,“你……怎麼了?”
賀少勳用力抱了她一下後鬆開,低沉的嗓音裡數不盡的不捨,“我要出差,明天一早就走。”
顏曦動作僵了僵,顯然是想起了上次他出差時候的事,賀少勳攥緊了她的手,“別擔心,沒事的。”
顏曦應了一聲,聲音在夜色中格外的低沉,不只爲了賀少勳出差的事,她有感覺,賀少勳有事瞞着她,只是她並不知道是什麼事罷了。
賀少勳也感覺得出來,顏曦多少是有感覺的,她在他身邊生活過三年,她對他的瞭解,超過了他的預期,只是有些事……不能說!
只好安慰着她,許久顏曦臉上才聚起一點笑意,賀少勳也笑笑,“等我回來,咱們商量結婚的事。”
顏曦一頓,賀少勳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賀少勳這一走將近兩個月纔回來,可見事忙,即便這樣,每天也沒忘了給她打電話,得知他要回來,顏曦早早去機場接他,然後被賀少勳帶去了賀氏,強行拉着她陪他一起休息。
賀少勳躺在牀上便睡了過去,顏曦窩在他身側,手指撫上他的臉,眼下淡淡的淤青有些明顯,是不是又忙工作忙的不分晝夜,他給她打電話就是以她的時間爲準,而他與她的時間分明是晝夜顛倒的。
其實他也很想回來……見她的吧?
最後一絲他離去之前的不愉快都沒有了,即便是有事隱瞞,她也寧願相信他,他不會傷害她的!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那麼堅定的相信着。
顏曦醒來時,已是夜幕降臨,賀少勳早已經醒了,見她醒來立刻傾身欺過來,灼熱的吻瞬間壓了下來,細密纏綿讓她無處可逃。
許久許久,在顏曦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賀少勳才鬆開了她,嘴角噙着邪氣的笑意,一雙黑眸亮晶晶的盯着她,顏曦有些受不住他這樣的專注,垂着眼眸推推他肩膀。
賀少勳低低的笑,作勢再次壓下來,顏曦趕忙手捂住他的脣,賀少勳舌尖從她手心上劃過,顏曦下意識的縮回手,賀少勳的脣隨之而來,落在她的脣上,只是一觸而逝,並未過多的停留。
知道辦公室這個地點會讓她害羞不已,所以賀少勳在她惱羞成怒之前及時起了身,然後伸出手去也拉着她起身,顏曦哼了一聲,沒理會他伸過來的手,然後徑自起身去洗臉,她看着鏡子裡自己紅透的臉……辦公室裡,有點熱。
晚餐的氣氛還算愉快,用過晚餐天還沒黑透,兩個人沿着濱江大道散步,八月的天溫度適宜,晚風徐徐,頗爲自在,何況兩個人還是十指相扣,只是這麼走着便有了一種地老天荒的感覺,顏曦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現在想的到的未來,竟然都有賀少勳的影子。
路邊是成排的路燈,越過兩個路燈中間的位置,兩個人的影子被拉長,那長長的影子彷彿輕易見不到頭的這一生,未知且漫長,可隨着靠近下一個路燈,兩個人的影戲又漸漸縮短,最後蜷在腳下只餘了一團,顏曦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感慨無限,其實再漫長到頭來也是短暫的,就像深情也架不住距離的消磨。
所以,賀少勳這三年來的等待……彌足珍貴!
賀少勳原本拉着她向前走,卻沒成想她突然頓住了腳步,他剛剛喊了一聲,就見她目光轉到了他身上,帶着某種勇氣一般,她走到他面前,賀少勳被她突然的動作弄得莫名其妙,“你……”
顏曦忽然雙手勾上了他的脖子,賀少勳不得不俯下身子才能夠被她觸碰到,只是他的脣尚未碰到她的,便聽到她開了口,“賀少勳,我們結婚吧!”
賀少勳動作僵住。
我們結婚吧!
顏曦說,賀少勳,我們結婚吧!
“我們結婚的事,是我做主的哦!”他從震驚中回神就見她笑的滿臉得意,“你不準不同意!”
賀少勳猛地把她摟在了懷裡,他怎麼會不同意呢,他不會不同意的,他有的只是心疼而已,心疼她對他的寬容,心疼她因爲當年自己的決定而壓抑了這麼多年。
不用問他也知道,當年結婚的事她必定在心中掛了這麼多年,否則如今必不會與他說出她做主這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