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了高考志願表以後,高考就近在眼前了。
高考前一個星期,週五,老秦在課間宣佈,第二天全班出遊,高考前最後一次放鬆大聚會。
地點是一個未對外開放的山谷,屬於部隊的管轄範圍,可以野炊和露營,非常安全,老秦走了朋友的關係,特許我們全班晚上可以逗留整夜,星期天再返回。
全班歡呼雀躍。
第二天一大早,天氣晴朗,所有人做好了準備,帶上充足的食物和過夜的厚外套,在校門口集中,登上了兩輛租好的大巴,向郊外開去。
汽車直走了一個半小時才停下來,有兩個穿迷彩服的軍人等在路邊,等所有人下車排好隊,老秦才說:“我們還要從這裡翻過一座不算高的山,再往裡走差不多一個小時才能到達目的地。”
大家歡呼着大笑着抱怨:“這麼遠啊,好!老秦,太好了!”
有同學已經興奮到直呼老秦了,老秦也不以爲意,笑紋爬了滿臉,大家跟着領路的軍人意氣風發地前進。
兩個小時以後終於達到目的地,大家都很累,平時幾乎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但是沒有人抱怨,臉上神情疲憊,可是心情都很好。
一路過來的自然山水風光,漂亮極了,在一處狹長的谷底竟然還聽見動物的叫聲。
目的地是一處開闊的山谷,地面全是大小不一的石頭和沙地,中間有一條不是很寬的小河流通過,流水清澈,緩慢流動,堆上幾塊大石頭就可以跨到對岸。大家歡呼起來,紛紛涌到河邊去喝水,玩水。
班長說:“現在是夏天,草地擔心有蛇,這樣的地勢就安全了,大家按分好的組各自準備吧,自己搭竈,自己到兩邊的淺坡撿柴火,各組管好自己的食物和其他物品。”
分組是按男女搭配的形式自願組合的,七人一組,沈瑜所在的這一組還有陳愚之、劉芸、林娜、班長、宋江濤、姜元。都是關係親近的人,沈瑜笑。
老秦很喜歡組織大家野炊,這三年來,幾乎每個學期會有一次,有一次甚至全班坐火車去了鄰近的一個小鎮,在小鎮外的一處溪邊待了一晚上。
所以大家都很有經驗了,各組立刻積極行動起來。
有三組帶了鍋和米,現場煮飯,之後吃火鍋;有兩組以燒烤爲主食,帶了戶外燒烤的鐵絲網,還有幾大包供燒烤的食物和調料;有一組就喜歡簡化,只吃乾糧,簡化組是最偷懶的。
不過不管是什麼組,開始吃飯以後大家都會互相搶食,經驗豐富的就會吃遍每一組且吃得很多,搶不過的就只能望火興嘆了,不過這正是戶外野炊最大的樂趣,不會有人真的生氣,也不會有人真的抱怨。
高一野炊時因爲沒有經驗,帶的東西和食物不足,又因爲人在自然環境下親自勞動過後胃口特別好,因此常有人吃不飽,但是現在一定不會了,各組都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主食以外,乾糧也備下了足量的。
沈瑜這一組準備的是燒烤。主烤人是陳愚之和班長,負責用石頭搭竈和烤前準備工作;宋江濤和姜元負責撿柴火;三個女生負責清洗工作,餐具、蔬菜、水果等。餐具都是塑料的,肉類都是提前一晚在家裡醃製好的。
午飯開吃以後果然很混亂,不過也是有節制的,還是以自己所在組爲重心,時不時竄起來去搶搶別組的,其樂融融。
沈瑜和林娜每一組都去吃過了,吃得肚皮鼓鼓的,然後心滿意足地回到原地。
班長笑:“我看全班最能吃的女生就是你們兩個了,真是受不了,每次都要吃一遍才甘心。”
沈瑜笑他:“你沒有吃?”
“哈哈,我也吃遍了,比你們提前了一點回來。”隨即把剛烤好的雞翅膀放在了沈瑜的碗裡。
午飯過後,熄了火,收拾好其他東西集中在一處,留下兩個人看守,人羣就分散開了,大家自由結伴四處閒逛,愛去多遠都可以,只要保證不會迷路。
下午三四點大家自發地都去撿柴火,全部集中到一處,傍晚時準備吃晚飯,晚飯過後夜幕就降臨了,在最寬廣的地方燃起一堆篝火,大家集中在篝火周圍坐下,開始談天說地。到更晚的時候,就開始分散開各自找地方扎堆聊天了,特別是情侶,更是會走到不容易被打擾的角落去。
沈瑜這一組人開始時是坐在一起的,逐漸地加入進來很多人,大家就聊開了。
有女生問:“你們男生第一次刮鬍子是什麼時候啊。”
男生們踊躍地說起自己的經歷,簡直是笑料百出,笑聲吸引了更多人加入進來,圈子圍得更大了。
沈瑜瞥了陳愚之一眼,暗自發笑。
陳愚之果然竄到她身邊來,咬牙威脅她:“不許笑。”
“神經啊,我笑我的,關你什麼事。”
“因爲我知道你笑什麼。”
沈瑜呵呵笑起來,關於這個話題,她和陳愚之有一件趣事。
那是高二的時候。
有一天沈瑜無意中發現,陳愚之竟然長鬍子了,開始她還不確定,後來仔細看了一下,果然是,於是她忍不住笑起來。
陳愚之就問她了:“莫名其妙笑什麼啊。”
“你自己沒發現?”她笑:“你長鬍子了。”
“啊?”他摸一下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語:“真的假的。”
她笑他:“應該是吧,你也應該進化了,該學習怎麼刮鬍子了。”
他瞪她一眼,沒管她。
第二天一大早,他走進教室的時候一直埋着頭,坐下來時也側過頭去不看她,開始她還不以爲意,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可是上課時,朝着她的這一邊臉他至始至終都用手臂遮擋着,一直不拿下來,和她說話的時候也維持這樣的姿勢不敢看她,三節課過去了,一直是這樣。
他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本來她都已經忘記了頭一天的話題,他的彆扭行爲讓她想起來了。
下課後她扯着他的袖子,不讓他跑開,她嘻笑着說:“你臉上一定有古怪,整個早上行爲詭異,到底怎麼了。”
他背對着她說:“沒怎麼。”
“不可能,轉過來,把手放下來我看一下。”
他不願意,把頭使勁埋進臂彎裡。
她揪着他的後衣領強行把他拉起來,兩人搏鬥了一小會,最終他屈服了,揚起了頭:“看吧,看吧,警告你啊,不許笑。”
她剛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起來了,她捂着肚子,笑到不行。
“你是怎麼弄的啊,東一個傷口西一塊傷疤的,太搞笑了。”
他氣急敗壞地說:“這還不都怪你。”
“怎麼怪到我頭上來了?”
他壓低聲音湊近她,說:“要不是你昨天莫名其妙地那樣說,昨晚我就不會試着去剪掉,就變成這樣了。”
她趴在桌上又笑了好一會才能正常發出聲音:“剪?你真是太搞笑了,你爸爸沒有刮鬍刀嗎?你不會真的用剪刀剪吧。”
他的臉迅速泛起一絲紅暈。
她古怪地看着他,瞭然了,她說:“陳愚之,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你居然會因爲這種事不好意思,和爸爸探討這種事是很正常的吧,哎呀,你真是太可愛了。”
“閉嘴。”他瞪她:“我警告你啊,不允許告訴別人啊。”
她笑:“你這副樣子不用我說大家一看就明白了吧。”
“不用你管,總之,你不要給我宣揚,以後也不準拿這件事取笑我。”
她趕緊正襟危坐,舉起手做出發誓的樣子。
沈瑜想起當時他的表情,又忍不住笑起來。
陳愚之眯眼看着她:“別忘了你是發過誓的啊,不準再笑了。”
她趕緊收起笑容,讓他滾回原位去。
這時大家討論的話題又跑到討論哪種女生是男生心目中的理想伴侶上去了,沈瑜含笑聽了一會,站起來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