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坍塌的老牆。
老牆內的常青藤從旁邊冒出來。
一隻動物在吃那常青藤的葉子。
準確說,它不是在吃,而是在玩,它扯下那常青藤的葉子,然後嚼了嚼,最後“噗”的一聲吐到地上。
一隻吃草的動物並不奇怪,但是這隻動物既不是羊,也不是牛,更不是馬。
而是一頭獅子,一頭巨大的雄獅。
它站在那裡,仰起頭幾乎就可以到牆。
巨獅拉着馬車,馬車停在前面,剛好將那條小巷佔得滿滿的。
而後,一個蒼老而桀驁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就是宋晚致?”
宋晚致點了點頭:“是。”
那聲音道:“我有事要和你談談。”
宋晚致微笑:“您請說。”
面對老人,宋晚致向來是很有禮貌的,當然,更重要的是,她現在見過那兩位老人,喝了一杯茶,心情很好。
而且,今天還下着雪。
車裡面的人實在很吃驚,因爲她知道自己的態度並不太好,至少遠沒有面對秋心小姐那樣的尊重,但是這少女卻很懂禮貌。
或許,她心機太深了。
想到這兒,馬車裡的人掀開簾子走了下來。
走下來的人滿頭白髮,但是那白髮卻彷彿閃着光,而她穿着一身黑衣,衣服是黑的,襦裙是黑的,甚至,連鞋子都是黑的。
宋晚致微笑道:“婆婆你好。”
那老婦臉色一變:“你知道我身份?”
如果不是知道她身份,怎麼可能如此尊敬。
宋晚致道:“遇到老人家,總歸不要太失禮便是。”
老婦眼底滑過一絲冷光,道:“跟我走。不要拒絕,拒絕的後果你承擔不起。這頭雄獅發起怒來,我也阻止不了。”
說完,她擡腳便走。
宋晚致跟在後面。
又轉了幾條小道,那黑衣老婦方纔停下來,趁着宋晚致不備之時,一把抓住她的手,內力一試,接着將宋晚致的手一甩,冷笑道:“竟然連榮子月的一絲血脈氣息也沒有,還談什麼修煉?真是沒想到,榮子月竟然生了你這個廢物女兒。”
宋晚致道:“婆婆……”
“別叫的這麼好聽,便是你叫的再好聽,也無法讓我改變主意,更無法讓皇后娘娘改變主意。”黑衣老婦冷冷道。
她知道宋晚致的底細,一個鄉野出生的少女,被當地一個落魄秀才撿回家,只認得幾個字罷了。但是沒料到知道她是皇后的人,便這般的委屈伏低,真是一點也沒有當初榮子月的骨氣。
宋晚致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老人家……”
“別費心思賣好了。我現在來,就是告訴你一件事,就是,交出婚書,並且,立馬滾出昭都。”
她擡起頭來傲然的看着宋晚致,她從來沒有把一個小姑娘看在眼底。
“我告訴你,不要仗着自己是榮子月便妄自尊大。你要知道,在整個昭都,比你身份更高貴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而且,你是一個廢物,如何配得上當今太子殿下的天縱之姿?”
“我知道,我家太子是無數昭都少女的夢中情人,你愛慕我家太子也不稀奇。但是,在整個昭都,或者說,在整個陳國,只有秋心小姐才配得上我家太子。她是難得一見的鳳凰血脈,是極有可能在二十歲之前達到通明境界的人。也只有她那般高貴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家太子。”
“不要擔心。秋心小姐說了,只要你不回昭都,你對她母親做的事她會既往不咎。畢竟,像秋心小姐那樣心善的人,既然對榮子月將軍抱着一份尊敬,那麼,也會給她的女兒一個生路。而且,秋心小姐說了,還會對你進行補償,你會獲得黃金萬兩,一羣侍衛供你驅使,爲你做牛做馬都可以。”
……
她一口氣說完,然後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但是眼前的少女很平靜,平靜的像是一面鏡子,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到自己那蔑視驕傲的臉。
她不覺得愧疚,她認爲理所當然,以自己的修爲和身份,能給一個鄉野出來的小姑娘一些談話的時間,已經夠可以了。
她相信,一個沒有見識的小姑娘,應該會懂得她話中的分量。
然而宋晚致卻微笑着看着她,問道:“如果我不交出婚書,也不滾出昭都怎麼辦?”
黑衣老婦冷冷的道:“你知道小獸和森林之王的差別嗎?”
宋晚致搖了搖頭:“除了他們都是動物,我察覺不出區別。”
黑衣老婦眼底發出一道厲光:“區別就是,小獸面對森林之王只有兩個選擇。”
她頓了頓,然後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要麼臣服,要麼死!”
宋晚致安靜的站在那裡,突然覺得袖子裡有什麼東西一動,而後,那團小小的白便滾了出來。
黑衣老婦立馬冷冷的看着這隻破壞她冷凝氣氛的小動物。
小白在她的眼前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咻”的一聲,跑了。
宋晚致看着它逃跑的樣子,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黑衣老婦看着她笑得樣子,眼底散發出一陣威懾的光,然後將袖子一甩,道:“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這三天時間,你沒有想通,那麼,便是當朝丞相,也擋不住娘娘的威勢。”
她說着,轉身便走。
但是她剛剛走了幾步,便聽到身後那個聲音冰玉般的響了起來。
“等等。”
黑衣老婦回頭看她,眼睛一眯:“你還想問什麼?”
宋晚致道:“不必等三天,我現在就給你,還有那位秋心小姐,皇后娘娘一個回覆。”
黑衣老婦勾了勾嘴脣:“很好,識時務者爲俊傑。”
宋晚致看着她,微笑着吐出一句話。
“抱歉,我不會交出婚書,更不會,滾出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