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雪溪的分派,紫蘇帶領其他十個手下分別潛入武林探訪。刀神林振東則回到霸刀門安排弟子行動,劍仙童仙鵬和童秀薇兄妹,以及時有傷則趕回天心教研究爲雪溪解毒的方法。
剩下十幾人,便徑自往義俠山莊趕去。
中午,諸人在山下城裡吃了飯,各自換了新衣。而才一出城,卻見迎面少林、武當和華山三派百餘人聚在一起。
心下奇怪,雪溪沉吟問:“怎麼?各位在此是等我嗎?”
三派掌門對視一眼,苦誨合十道:“昨日華山派田少俠回來向老衲等說起,原來雪……哦不!是溪公子……”
“大師!我叫雪溪!姓溪的和我毫不相干!而且實不相瞞,我暗中聯絡三派的原因,僅僅只是爲了向嚴闊海施壓,迫使他不得不答應徹查正邪之戰。至於真正辦事,我從未想過依靠任何人!”
愣了下,苦誨緩緩點頭:“雪公子所言極是!如事實真像公子所言,憑我三派單隻一個嚴闊海已是無力相抗。況且再有什麼神秘勢力暗中操縱,如今看來即便全武林同心協力,恐怕也難有勝算!但即便只杯水車薪,身爲武林一脈,我等也想爲萬千同道,乃至天下蒼生稍盡綿力,這番心願還望公子明鑑!”
雪溪聽了微微皺眉,霍應清忙勸道:“雪弟,!此番事態嚴重,你雖武功高強,但畢竟也是孤掌難鳴。如果有了三派相助,好歹危機時也可暫時穩定江湖各派局面!”
看了他一眼,雪溪漸漸展顏:“霍兄說的也是!我要徹查各派,憑我的聲望地位如今恐怕也不會很容易。如果是幾位掌門肯幫忙,相信可以順利的多!只不過,如此一來三派就等於是公開和嚴闊海決裂了,甚至可以說是與全武林正道對立……”
虛靈子聽了氣道:“哼!如果嚴闊海真的做過那些事,還有什麼武林正道可言?”
見雪溪臉現輕蔑,於少峰微微沉吟:“雪公子的意思是,現在武林正道絕大多數人都聽從嚴闊海差遣,我們如果和他作對,就等於是自己站在了正道的對立面。而云夢山上嚴闊海對徹查正邪之戰顯然多加阻撓,也是有欲蓋彌彰之嫌。如此一來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暗中作梗,爲了掩飾罪行,還很可能是設法反咬一口,藉機消除異己!”
雪溪聽了微笑點頭:“於掌門說的對極了!此番行事,如果最後證明一切如我所言還罷了。否則,三派從此恐怕難再立足正道。而且說句難聽的,有人如果想對我不利並非簡單,可向我身邊出手倒是非常有可能的……”
聽了他的話,三派掌門面面相覷,臉上都不禁猶豫起來!
以目前形勢看,雪溪雖然厲害,甚至與嚴闊海公開立約,就算最後輸了恐怕也不會有人敢逼他踐約去死。但問題是想徹查正邪之戰的真相必定不是簡單事,況且雪溪也毫不掩飾說明目前毫無線索。
再有如果真像他說的,現在正有一隻神通廣大的幕後黑手在暗中操縱一切,據聞曾經名震江湖的一代遊俠盧肖都莫名其妙死在荒野,那份實力實在讓人驚怖!也就是說,這件事除非完全一帆風順,只要稍稍有半點差錯,就會有任何人可能喪命!雖說一旦成功便是武林中的千秋功勳,但要承擔的風險卻也實在太過巨大!
沉吟半晌,於少峰緩緩問:“公子遠見卓識,我等自愧不如!但……,聽聞公子此番乃奉師命下山。不知武聖前輩有何高見……?”
雪溪聞言心領神會,當即冷笑搖頭:“家師隱居數十年,早已不再過問武林中事。這一次也只是因爲事關私情,我雖不願但也要聽從師命!不過家師卻也說了,此番一切全由我一人承擔,他不會稍稍插手……”
聽了這話,三人又不由皺起眉頭!因爲在他們看來,這件事雖艱難,但無論結果如何,憑“武聖”的江湖地位,如果能站出來說句話,說不定就可以改變一切。但對眼前的雪溪,雖然他的武功和才智都令人驚奇,但現實中卻難以讓人對他有那麼大的信心!
半晌,雪溪微微一笑:“好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明白了,我也絕不會強人所難!至於日後會怎麼樣,大家也只有各安天命了!我還要趕去義俠山莊,失陪了……”
望着諸人遠去,苦誨看向兩人問:“以一派千百年基業爲賭注,此番若是失敗,可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虛靈子點點頭:“話是沒錯!可萬一雪溪所言都是真的,恐怕結果仍舊沒人能獨善其身啊……!”
見兩人看向自己,於少峰輕輕捋須沉吟:“雪溪此人年紀雖輕,但城府極深!他並未拒絕和我們合作,也就是說並不反對我們有所行動。而且……他爲什麼要告訴我們他要去義俠山莊?”
“那又怎麼了?”
“他的行動現在可謂是萬衆矚目,根本不用特別交代。而如果有人說了本不必說的多餘話,況且還是雪溪那種根本從來不會囉嗦的人,其中恐怕就會有什麼特別的原因了……”
中午出城,諸人黃昏時感到了一個小鎮上。
客店裡,雪溪把跟三仙同來的年輕弟子找來,吩咐他們分別送信出去。
幾人前腳剛走,雪裳跟着就進了門,當頭便問:“你到底還要害死多少人才甘心?”
雪溪聽了皺眉反問:“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意思?”
“在我面前,你何必還要裝?你雖沒答應和三派聯手,但也沒拒絕,而且還特地告訴他們你要去義俠山莊。其實你心裡很明白,如今武林中人心惶惶,沒人願意束手待斃,所以他們一定不會按兵不動。而你故意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向義俠山莊,不過想利用他們替你引嚴闊海行動。那樣你就可以伺機出手,他們就成了你犧牲掉的魚餌……”
“你想多了吧……?”
“多嗎?我反而覺得你的目的恐怕還不僅如此呢 !”
半晌,雪溪淡淡一笑:“我真就不明白了!他們的死活跟你有什麼關係?何況就算我不利用他們,嚴闊海會放過和他作對的人嗎?既然他們怎麼也逃不過,被我利用了還能體現一點價值,有什麼不好呢?”
雪裳輕握雙拳,凝視着他到:“你真的還是一點都沒變!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永遠都能不擇手段。而且,你所做的一切也只不過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心。你甚至一點都不曾真正關心過不明生死的父親,你只不過是在憧憬一個可以讓你感到刺激的對手而已!”
微微一笑,雪溪看向她反問:“有什麼區別嗎?無論爲了什麼,我能選擇的做法不會有什麼不同!”
“是嗎?可如果從一開始你沒搞那麼多事,只是一心針對嚴闊海,難道不能早把對手逼出來?不過那樣就太乏味了,因爲打敗對手對你只是最後要做的,而你更享受的是讓對手一步步自己走向滅亡,不是嗎?”
“呵呵!想不到,你居然這麼瞭解我……。不過,如果我不聞不問,江湖遲早還是被人滅了。現在我出手至少還能救一些人,那收點報酬有什麼不可以嗎?”
“你永遠這麼自私自利,冷血無情!相比那個會毀掉江湖的人,你把所有人當成自己的玩物更加可惡!”
“是嗎?可如果你去問他們自己想當玩物?還是死人?你猜他們會怎麼選……?”
四目相對,於雪溪而言,絲毫也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半點。因爲肯不肯做一件事是自己的自由,既然去做也理應有所得。況且世上本來就是弱肉強食,被強者愚弄虐待本來就是弱者生存在世上最重要的職責!
強忍着心頭怒火,以及絕望的眼淚,雪裳憤然甩門而去。
雪溪獨自坐在那,他想不明白,雪裳本來也是個孤兒,從沒有誰憐憫過她。被帶到三仙島算是運氣,所以她根本沒有半點必要對別人去憐憫!苦命人卻還要憐憫別人,這不是隻會讓自己更加痛苦?
雪溪始終不明白,這個充滿爾虞我詐的世界,爲什麼總會出現一些雪裳那樣悲天憫人的人?難道,只是爲了讓她們去襯托這世界的邪惡?成全邪惡的發泄,使邪惡的一切成爲實體?
一個人的命運時高時低,難以長久一致,更何況不同的人,哪怕是手足骨肉!
難以接受自己一生最敬重的父母人生中居然存在那麼巨大的污點,溪雲兄弟日夜兼程趕回了家。
而此時,嚴闊海已經先一步回來。
聽到兒子的質問,溪夫人和嚴闊海都極爲驚訝!
但很明顯,這一切已經不可能掩蓋了。
“哎!雲兒,雨兒,並不是娘有意瞞着你們。我知道,你爹在你們心中一向是最完美的正人君子,是大英雄,你們也一直以他爲榜樣。難道讓我告訴你們,你們的爹並不是個君子,只是個始亂終棄的小人?”
“可是就算爹有不對,那雪溪呢?他又有什麼錯?您爲什麼還非要對你一個嬰兒趕盡殺絕?”
“哎!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我當年確實過分了!因爲一時嫉妒,我害死了一個可憐的女人,還害了一個孩子一生。二十年來,我心裡也始終在自責。可是,我實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啊!”
看到母親臉上的悲慼之色,兄弟倆心裡不由一軟!
嚴闊海趁機勸道:“雲兒,雨兒,你們倆也要體諒你們娘啊!當年你爹家道中落,獨自流落武林。你們的娘不顧家裡的反對,放着千金小姐不做了,對他不離不棄。可他卻那樣對你們的娘,你們娘也是受害者啊!”
溪雲聽了看向他:“娘雖然有錯,身爲人子我們理當體諒!可此事暫可不提,但請容小侄問一句,二伯與正道中同道慘遭橫禍究竟有沒有關係?”
嚴闊海聽了微微皺眉,輕斥道:“雲兒,你說話怎麼這麼沒分寸?我與你爹和你們大伯情同手足,相交幾十年。就算不說別人,難道我會害他們?”
“那爲何二伯要千方百計阻撓雪溪徹查此事?”
嚴闊海心念連轉,當即哀傷輕嘆聲:“哎!說實話,雪溪這個人武功實在高的離譜,而且心計深沉,行事神鬼難測!江湖正是多事之秋,我身爲武林盟主豈能不慎重行事?”
“那如今呢?”
“如今既然已經證實他並非奸邪,乃是武聖與三仙之徒,還是要爲父報仇,我自然不會再反對!而且爲大哥和三弟報仇也是我最大的心願,你們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全力幫他的!”
“二伯的話可是真心?”
“當然!我可以對天起誓,絕無虛假……”
溪雲淡淡看着他,心裡雖疑惑,但一時卻也拿不定主意!
“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