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你可歇下了?”
若棠抱着膝蓋坐在黑洞洞的車廂裡,沒有理會外頭百里文瀚的問話。
她在聽到楚千嵐說出段清漪的名字時,以爲自己會承受不住,會崩潰會瘋狂,可事實上。除了意料之中的失落與難過,她並沒有悲痛欲絕到想要去死一死的地步。
難道她不愛楚千嵐?不不,她肯定是愛他的。
她能這麼平靜的接受楚千嵐沒有選擇她的事實,想來還得好好地感謝段清漪與百里文瀚不停的爲她做的心理建設。
她自嘲的笑了笑。
原來失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覺得有點虧啊,剛纔沒有使勁多看兩眼,這畢竟是自己的初戀,還是顏值這麼高的初戀,以後就算有了第二春,估計那顏值也是趕不上楚千嵐的。
她一邊放空自己任由自己胡思亂想,一邊甚是可惜的回想着之前那最後一次的見面。
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楚千嵐在說完段清漪的名字後。似乎還說了一句什麼。
但她當時只顧着失落與難受,根本沒有注意聽。
也不對,他後面那句話壓根沒有說出聲來。
對,很短的一句話,好像只有兩個字。
他說的是什麼?宏狀助劃。
若棠刷的一下拉開車簾,面無表情看向百里文瀚:“有沒有夜明珠?”
“夜明珠?”百里文瀚被她這般突然又理直氣壯一樣的詢問弄得懵了一下。
“就是隨珠懸珠會發光能照明的珠子,到底有沒有?”若棠不耐煩的皺起眉頭。
百里文瀚立刻看向身邊的下屬,下屬忙從包袱裡頭掏出一顆碩大的夜明珠交給他。
不等他轉遞給若棠,若棠已經一把搶了過來,“鏡子,我只用西洋那邊的鏡子。”
“有,有的!”百里文瀚忙不迭的迴應道。就算此刻沒有,他也會令人立刻就把她要的東西送上來。
他與若棠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從那幾天的相處中,他早就看出來,她看起來溫和綿軟很好拿捏,但倘若真的觸碰到了她的底線,她的剛烈會讓所有人望而生畏。如若此次不是利用楚千嵐來令她徹底死心,她這一路根本不可能如此安靜。只怕早就掙了個魚死網破了。
原以爲她定然許久都不會再理會他的,因此雖然她態度非常不好,百里文瀚還是覺得很高興,她肯跟他說話,這結果就已經很令他滿意了。
所幸隨從還真有這樣的西洋小鏡子,百里文瀚忙獻寶一般將鏡子遞給了若棠,“還要什麼你儘管說。宮宴上也沒什麼好吃的。又鬧騰了這大半夜的,你肚子餓不餓?有沒有想要吃的……”
若棠已經一把搶過鏡子,刷的一下放下了車簾,再不肯同他說一句話。
百里文瀚目光閃了閃,卻依然沒有生氣的樣子。
若棠將明珠懸在馬車頂上,舉着清晰的小鏡子,對着鏡子無聲的張口。
別怕?
若棠努力回想楚千嵐當時的口型,搖了搖頭,他不是說的這兩個字。
要乖?
若棠看看鏡子裡自己的口型,還是不像。
愛你?
楚千嵐要是敢在選了段清漪後還跟她說這兩個字,她保證自己不會打死他!
若棠皺起眉頭。那兩個字到底是什麼?
“等我們到了下個……”
“對了!”原本靠在車廂的若棠猛的坐直了身體,脫口說道。
“阿棠?”外頭的百里文瀚又被她神來一筆的“對了”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別管我!”若棠語氣不善的回了一句,而後重又撿起鏡子來。
等我?
沒錯!比對着鏡子裡的口型,若棠可以肯定,楚千嵐對她說的就是這兩個字!
媽個蛋蛋!倘若那廝現在就在跟前,若棠一定跳過去狠狠咬他一口以泄憤!他還有臉叫他等她?等他妹啊等!
她決定等到了琉國,她就立刻發展第二春,等他到了,氣不死他!
若棠惡狠狠地想着,然而她的視線重新落在鏡子上時,卻把她嚇了一大跳。
鏡子裡她的嘴角勾了起來。
她竟然在笑!
若棠一把丟開鏡子,雙手死死捂住臉。
沒出息,太沒出息了!楚千嵐那廝可是明明白白放棄了她,而後給了這麼一句狗屁承諾……她很應該恨他怨他怪他的纔對啊!
臭變態,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她連怨恨他都做不到,居然還笑!
若棠雙手左右開弓的揪着自己的臉,叫你笑叫你笑!
正自虐着,又聽到百里文瀚在外頭問她:“阿棠,你恨不恨他?”
若棠放開手,揉了揉被自己蹂躪的有些發燙的臉頰,不悅的開口:“我爲什麼要恨他?”
百里文瀚沉默了一下,“他選了段清漪,放棄了你,你居然不恨他?”
“你說錯了。”若棠一本正經的糾正他:“他選的是段清漪的寶藏,不是段清漪。”
“這有什麼區別嗎?”對於她這樣較真的糾正,百里文瀚忍不住失笑,“不管是段清漪還是寶藏,在湘王爺心裡,似乎都比你更重要些。被他就這樣放棄了,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恨他?”
“不恨。”若棠乾脆利落的回答道。
外頭的百里文瀚這回沉默的時間顯然又長了些,“爲何?”
“我爲什麼要恨他呢?因爲我不及段清漪或者寶藏重要,我就要因此而恨他?”若棠說着,難得玩笑的加了一句,“也許我現在正在自省呢,爲什麼自己不更努力更厲害一點,讓自己在王爺心裡的分量重要過段清漪和寶藏?這分明是我自己沒本事,他不過是遵循了自己內心的意願,作出了他覺得更有利的選擇罷了。”
百里文瀚被她繞了進去,但隨即就又繞了出來:“不對,你不是這樣貶低自己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的人。”
“百里皇子,愛情是盲目的。”若棠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我現在只恨時間不能倒流,讓我能有機會對我家王爺再好一點,更好一點,這樣,也許他就捨不得放棄我了。你覺得呢?”
時間若真是能倒流,她一定不會再顧忌除了段清漪會不會令她跟楚千嵐之間生出嫌隙來。一定早在第一次見到那臭女人時,就把她弄死。
不好不好,她這完全是遷怒了。如果時光真的能倒流,她要做的,也是弄死楚千嵐那廝纔是,他纔是罪魁禍首!
“你以前說過,傻瓜纔會在同一顆歪脖樹上吊死。”
“可見我以前說的話有多蠢。”若棠流利的反駁他,“女人一旦陷入愛情的漩渦,就無法自拔了。”
哼,他非要她恨楚千嵐,她就偏不恨,看他能把她怎麼着!
她鏗鏘有力的說話換來百里文瀚的低笑:“你還說過,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
“是啊,但我家王爺,這世上只有這麼一個啊。”氣死你!
“阿棠,你不必因爲跟我賭氣,故意說這些違心的話語。”百里文瀚一副什麼都瞞不過他的語氣,“我們從前能夠毫無芥蒂的談天說地,爲何現在卻不行了?”
若棠被他氣得笑了:“跟綁架我的綁匪談天說地?我是腦袋被驢踢了還是讓門給擠了?”
這得是多缺心眼兒才能幹得出來的事情啊,百里文瀚他也真敢想!
“大楚眼下這麼亂,我也只是想請你去琉國玩一段時間,讓你能遠離這些煩心事罷了。”百里文瀚冠冕堂皇的說道:“倘若你真的不喜歡琉國,到時候我又再送你回來,絕不勉強你留下。”
“是喔。”若棠撇撇嘴,“剛纔你也是這麼說的,倘若王爺選了我,你絕不攔我,那是因爲你篤定王爺不會選我,是吧。呵,只怕到了琉國後,也由不得我喜不喜歡琉國吧?”
“我知道你眼下已經不信任我,多說無益,往後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讓你慢慢對我改觀。”
他還真是自信。
若棠連回都不想回他了。
……
大楚的除夕之亂,亂了一個晚上後,不到天亮,就被徹底平息了。
皇帝並沒有死於流箭下,但卻在那晚受了重傷,損傷了經脈神經,導致他活着的人生必須要在牀上度過了。
皇帝重傷癱瘓,又因憂懼驚惶而至元氣大損,果真如晉王的意移居到後宮好生休養去了。但晉王卻再也沒有機會問鼎寶座,他死在了那晚的亂刀之下。
端王在那晚的暴亂下不知所蹤,不顧自身安危改變局勢的康王,就這麼輕易的進入了人們的視線,展開了他九五之尊的美好人生的新畫卷。
在這場死傷無數的叛亂後,康王積極的展開了善後工作,安撫活着的大臣們,也沒忘記死去的將士們,撫卹金髮的很是到位,只這兩個小舉措,就足已讓臣心歸順。更何況,除了康王,這些人也沒有別的人選好選了。
太子晉王都死了,端王不見了,湘王又是個根本上不了檯面的。康王底下的,要不是胸無大志,要不就是年紀太小,朝臣們看來看去,也就只有個康王能堪大任了,更何況,若不是關鍵時刻康王挺身而出,說不定他們這些倒黴的臣子,真的要被逼着成爲亂賊臣子了,他們的節操可都是康王保下來的,自然,朝中過半數的人都擁戴起了康王來。
奉命監國的康王雖還不是太子,卻已經勝似太子了。
京城裡頭重又恢復了井然有序秩序,彷彿那晚上的驚心動魄只是人們的異常噩夢,夢醒,一切如常。
但深受這場叛亂影響的,卻是湘王府與福仁衚衕的周家。
楚千嵐如今已經成了周家宅院裡連貓狗都恨的人物了。
周厚元壓根不想跟他說話,周厚清雖然也很惱怒,但到底還是讓人給他上了茶。
“大哥,鋪子裡不是還有賬目要清?你先去忙吧,王爺這裡有我就行了。”周厚清將略有些不自在的周厚清支走了,方纔沉了臉冷冷一笑:“王爺如今還有臉上我周家來?”
楚千嵐抹了一把臉,他神色疲憊而憔悴,彷彿已經好幾天沒有合過眼睛,取過面前的茶水,也顧不得燙,一口氣就灌了下去。“這幾天本王想盡了辦法要逼迫她說出引出蝴蝶蠱的法子來,但她死也不肯說——本王還沒有告訴小舅,倘若她死了,怕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救王妃了。”
“你這話是何意?”周厚元蹙眉,臉上神色愈發嚴肅起來。
“她跟皇甫神醫一樣,都是出自巫族的。即便找到皇甫神醫,只怕他也不會答應爲王妃引出蠱蟲。”楚千嵐原本並不想對外人多解釋什麼,但他開了頭就忍不住繼續往下說了:“那天如果本王不選她,她就會自盡在本王面前——”
他太瞭解她了,她捨不得弄死他,那麼就算下地獄,也會拖着若棠一起去死。他毫不懷疑,如果當時他選的是若棠,她立刻就會死在他面前,以此徹底絕了若棠的生路。
“小舅你知道的,本王不能,也不敢冒險。只能暫時委屈王妃,百里文瀚對王妃的心思本王一清二楚,就算他別有用心,也定然不會傷害她。只等問出解蠱的法子,本王便會前往琉國接王妃回來。”
周厚元看向他的神色總算是緩和了些,“把那個女人交給我試試。”
得到了楚千嵐肯定的迴應,他的臉色更好看些了,“王爺隻身前往琉國,只怕並不安全吧。你屢招刺客行刺,我閒着無事也查了查,行刺你的正是琉國三皇子百里文瀚,此番他帶走棠姐兒的用意,不單單只是對棠姐兒有心那麼簡單吧。”
“小舅想說什麼?”楚千嵐神色微動,垂下眼睛平穩的給自己續茶。
“百里文瀚跟王爺有什麼仇怨,我並沒有查下去,但幾次三番行刺王爺,可見百里文瀚置你於死地的決心,他在大楚不能得手,利用棠姐兒引你去琉國,那是他的地盤,只怕王爺你去了,卻沒命回來了。”
楚千嵐勾了勾脣,臉上卻半點笑意也沒有:“總要試試看。”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啓程?”周厚元見他主意已定,自然不會勸他不去,畢竟那可是他親愛得活潑可愛的外甥女兒,楚千嵐要是不肯去救,他纔要大發雷霆翻臉不認人呢。
“等知道如何解蠱。”楚千嵐看着他,一臉冷漠的說道:“人已經在外頭的馬車裡,剩下的,就麻煩小舅了。”
……
花萼相承二月時,深紅淺紫總皆宜。
琉國的春天來得比大楚早得多,一大早,三皇子府裡就井然有序的忙碌了起來。
“詩琴姐,沈姑娘喜歡的茶花我已經插好瓶了,現在就送進去嗎?”模樣兒單純俏皮的小丫鬟笑吟吟的捧着新鮮的猶帶着晨間露珠的茶花詢問年紀稍大些的丫鬟詩琴。
“等會兒,沈姑娘還沒起身。”詩琴忙拉住小丫鬟,“你這樣莽撞的進去了,惹惱了沈姑娘,當心殿下饒不了你。”
小丫鬟露出害怕的神色來,忙將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卻又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詩琴姐,那位沈姑娘到底是什麼來頭啊,怎麼殿下會那般看重她?殿下是喜歡她嗎?我還從沒見殿下對誰那樣好過呢,這些日子流水一樣送過來的各種珍稀寶物,沈姑娘看也沒看一眼就叫人丟出來,可殿下還是照送不誤。別說這府裡了,就是整個琉國,怕也沒人敢這樣對殿下吧。還有,前兩天荷清苑的不過過來打聽了一下,聽聞殿下當即就發了大火,將她給禁足了呢。”
“這些是你能問能說的?”詩琴板起臉來,“你再這般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當心殿下叫你去照顧那頭畜生!”
“不要不要!”小丫鬟駭的連連擺手,“詩琴姐,殿下爲什麼要將那麼可怕的畜生帶進府裡來?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它,不許委屈了它,沈姑娘更是每天都跟它呆在一起,難道她就不怕嗎?”
詩琴瞪她一眼,“你還問?”
“不問了不問了。”
話音剛落,就聽得屋裡有動靜傳出來,詩琴顧不得再教訓小丫鬟,忙捧了洗漱用品往屋裡走去。
“沈姑娘,您醒了嗎?”
若棠伸着懶腰坐起身來,第一百零一次的糾正她:“叫我楚夫人!”
有夫之婦的立場一定要堅定!
詩琴抿嘴一笑,她的立場自然就是她家殿下的立場,“今日春光大好,沈姑娘用了早飯要不要出門去走走?現在正是踏青的好時候呢,您若想出門轉轉,奴婢這就讓人準備起來。”
若棠想也沒想的點頭,“去,當然要去!”
他們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一個多月,纔到達琉國。要說起來,百里文瀚還真沒有騙她,琉國雖然是靠吞併其他小國壯大起來的,但這裡不管是景色還是人文,都不比大楚差。更難得的是,這裡的女子除了皇族與貴族,都是極自由的。不像在大楚,女子出個門還要帶上帷帽或面紗,避免讓人看了去。
在琉國,完全沒有這樣的顧慮和必要。女子出門,女子做生意,甚至女子當家,都比比皆是。
這個國家對待女子的態度,要比大楚寬容得多。
若不是百里文瀚老是怕她逃走,一出門身後總要跟着十來個美其名曰保護她的人,若棠簡直都要愛上這個國家了。
早餐很快送了上來。
若棠不得不說,琉國的食物確實能甩大楚好幾條街,這又是個讓她喜歡琉國的理由。
蟹肉包,三鮮粉,腰果雪梨,銀耳翡翠羹並香酥蝦球,兩碟開胃下飯的香辣醬菜,雖然不多,但是味道卻很贊。
若棠每次吃飯的時候,是她心情最愉悅的時候,也只有這個時候,她對百里文瀚的不滿纔會稍稍少那麼一點點。
用完早飯,詩琴也將出門的準備工作做好了,若棠都懶得問她到底去準備了些什麼,手指放進嘴裡,打了個響亮的呼哨,與她住在同一個院子裡的阿白抖着蓬鬆漂亮的白毛倏地一下竄到了她面前。
說起阿白,還真是嚇了她一大跳,這傢伙也不知道怎麼跑出了王府,又是怎樣找到她的,反正等它撲進她馬車裡時,險些被百里文瀚的人射成篩子。
這一路上,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利用阿白的武力值來達到逃跑的目的,但是百里文瀚與他的下屬都會飛,阿白跳的再高,也對他們構不成傷害,更何況,他們手裡還有箭。百里文瀚說了,倘若阿白輕舉妄動,立刻將它變成死阿白沒商量!
若不能一招制敵,若棠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唯一的條件就是阿白必須跟她一起住。
好在百里文瀚答應了。
雖然看到若棠跟阿白如此愉快融洽的相處令他很是驚訝,但得不到答案,他也並不追問,讓人將他住的最大的正院收拾出來,供若棠與阿白住。
雖然每天都呆在一起,但阿白見到若棠還是親熱的不得了。
若棠陪它玩耍嬉鬧了一會,便拍拍它的腦袋,“今天帶你出門去玩。”
詩琴臉色一變,她身後站的遠遠地小丫鬟臉都白了。
“沈姑娘,這不妥。”詩琴連忙說道:“阿白實在太嚇人了,倘若出去,難免會嚇到別人,一不當心讓護城軍當成傷人性命的兇獸就不好了。”
“不是要去踏青嗎?阿白呆在馬車裡,不會出來嚇人的,等到了地方,我再放它出來不就行了?”若棠任由阿白舔着她的手指,一邊淡淡的說道。
“此時正是踏青的好時候,驪山上定然不獨咱們去的,若是傷了無辜的旁人,可該如何是好?”詩琴偷覷一眼阿白壯碩的身體,也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唉,哪有姑娘家家的喜歡養着這樣的兇獸啊,太可怕了。
“可若不帶着阿白,我很沒有安全感。”若棠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更何況阿白還沒出門去逛過,不讓它出去,它可是會生氣的。阿白?”
阿白聞言擡起頭來,一雙兇狠的碧眼精準的看向詩琴,朝她齜牙,露出兩排猶如鋼刀般鋒利的大牙齒來,喉嚨裡發出威脅一般的低沉的咆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