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是不是很老，很醜呀？”
王師孃看到大家反應，忍不住摸着臉說道。
衆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說話。
房飛鴻上前一步道：“師孃，這些年你辛苦了。”
“是啊，你日夜照料我們王老師，實在難得。”萬金泉也說道。
“師孃你一點都不醜。”
“師孃你還和以前一樣漂亮。”
衆人紛紛說道。
唯有杜永孝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看着眼前一切。
王師孃臉上擠出一絲悽苦笑容：“你們不要撿好聽的話給我聽，我知道自己現在什麼模樣。”
說話間，病牀上的王老師卻朝大家招手。
王師孃忙道：“他讓你們過去。”
杜永孝等人就湊到病牀前。
“你們來了。”王老師有氣無力說道，然後指了指旁邊果籃，“來，吃水果。”
“王老師，你還把我們當成是小孩子！”
“是啊，記得每次去你家不是讓吃這就是讓吃那！”
大家笑起來。
王老師也笑了，看着衆人道：“你們長大了，我卻老了。”
說完劇烈咳嗽起來。
大家忙道：“王老師，你喝不喝水，我幫你倒水！”
“王老師，我幫你捶背！”
“王老師，你不要亂動，在牀上躺着就好。”
大家手忙腳亂，七嘴八舌。
杜永孝看着眼前一幕，內心只是微微輕嘆。
很快，王老師咳嗽完畢，這才舒服一些，喝了點水，開始和大家聊天。
“我記得你，房飛鴻嘛，你可是個壞小子，有一次在廁所抽菸被我抓到。”
“還有你萬金泉，我也記得你。你那時候好頑皮的，最喜歡幫人跑腿買東西，然後從中抽取小費。”
“還有你，肥豬仔是嗎，你和以前一樣胖……記得你一頓飯能吃五個饅頭！”
王老師一個個認出大家，講着大家以前的趣事兒。
“王老師，我現在可不再是壞小子，我在南洋打拼多年，現在好歹也算是個人物，現在更是佳藝電視臺高管！”房飛鴻得意道。
“是啊，我現在開了連鎖藥店，生意也很不錯的！”萬金泉說道。
“呵呵，我就差了點，我在車行當銷售，不過我可是金牌銷售員哦！整個車行就我賣出去的車最多！”肥豬仔撓着頭說道。
“哈哈哈！”大家全都笑了起來。
笑聲也感染了臉色蒼白的王老師，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然後他的目光移到杜永孝身上。
“你是……阿孝？”王老師望着杜永孝輕聲道。
“是的，我是杜永孝。”杜永孝上前一步看着王老師說道。
“我記得你以前很不愛說話，整個人好陰鬱的，現在看起來很陽光，很開朗嘛。”
“人都是會變的。”杜永孝輕聲道。
王老師深有感觸，“是啊，人都是會變的。以前的我好強壯，好健康，誰能想到現在躺在牀上病懨懨，吃喝拉撒都需要你們師孃照料……”
“您千萬不要這樣說，只要安心養病，很快就會好的。”杜永孝安慰道。
王老師笑了笑：“阿孝你和以前一樣善良。我記得當時在學校時候你總是受人欺負，說畢業以後要做警察，要懲治壞人……”
杜永孝還未開口，房飛鴻接口道：“他現在就是警察，不過是小警察咯。”
王老師眼睛一亮，“是嗎？阿孝你真的報考了警校，並且當了警察？”
對於王老師來說，他不在乎杜永孝是小警察，還是大警察，他只知道眼前這個學生實現了以前的理想，成了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杜永孝笑笑：“當然是真的，現在我是紀律部隊一名成員，全心全意爲香港人民服務。”
王老師聞言開心的笑了，“我就知道你會有出息！咳咳！”
因爲激動，他又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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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飛鴻他們沒想到王老師對杜永孝會這麼好，他們不是老闆，就是精英，偏偏在王老師眼裡好像他們都不如杜永孝來的好。
“讓他休息一會兒。”王師孃見王老師咳嗽的厲害，就上前攙扶着他躺下，給他蓋上被子，然後對衆人說道：“他好久沒有這樣開心，謝謝你們能夠來探望他。”
“這都是應該的。”
“是啊，他畢竟是我老師，還教過我們！”
大家感嘆道。
爲了不影響王老師休息，大家就跟着王師孃來到外面，也方便問一些事情。
走廊處，大家圍着王師孃道：“師孃，王老師的病情到底怎樣？”
“是啊，看樣子他病的很重，醫生是怎麼說的？”
王師孃嘆息一聲，一開口眼圈就紅了：“他這病估計……活不了了！”
“啊，不會這麼嚴重吧？”
大家心裡一驚。
王師孃眼淚婆娑道：“他這病屬於肝癌早期，醫生說幸虧發現的早，要不然神仙也難救，但是——”
“但是怎樣？”大家追問道。
王師孃掏出手帕擦了一把眼淚，這才道：“但是想要治好的話，需要打一種很特殊的針劑，一針就要三萬港幣，總共要打十針……算下來總計也要三十萬！”
“哇，三十萬？”
“這麼多？”
大家紛紛咋舌。
“現在的醫院真不敢進，一進來就要傾家蕩產！”
“是啊，醫院就是吃人的老虎！”
“你們不要說些沒用的！三十萬雖然很多，但要是真的能救王老師，也是值得的！”
“說得對！人命關天，錢算什麼！沒錢再掙！”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來。
“可是……三十萬真的很多！”王師孃說道，“爲了給你們老師治病，我們把住的房子都賣了，爲了照顧他，現在我又沒了工作……這三十萬，我我……”王師孃說着哭了起來。
大家張張嘴沉默。
三十萬啊，他們也拿不出來。
“不如這樣，我們湊一湊！”
“說的對，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湊一下！”
“我出兩千！”
“我出三千！”
“我五千！”
大家東拼西湊，最後也只是湊夠兩萬塊，距離三十萬還有一大段距離。
這還遠遠不夠，衆人看向混的最好的房飛鴻。
房飛鴻看到衆人朝自己看來，心裡咯噔一下，有些後悔召集大傢伙過來探望王老師。
“房大佬，現在就你混的最好。”
“是啊，你買一輛輛保時捷都花了三十萬……”
“王老師以前對你也是極好的！”
衆人看着房飛鴻，意思很明顯。
房飛鴻見大家都看着自己，怎麼辦？他內心十萬個不願意，可現在被架着，又躲不過去。
他努力擠出笑容說道：“還差二十八萬是嗎？原本對於我來講也是小事一樁，不過你們也知道，我剛剛買車，手頭一時間也沒那麼多錢，不如這樣，我湊個數，我出三萬塊！大家湊一起就五萬了，再湊足二十五萬王老師就有救了！”
“說得輕巧，哪裡還能湊二十五萬？估計連五萬都湊不出！”
“還說自己多有本事呢，原來也是個假貨！”
一些早看房飛鴻不順眼的，趁機說道。
房飛鴻臉色尷尬，實際上讓他平白無故拿出三萬，已經肉疼的要死，現在這些傢伙還說風涼話，聽着就更不舒服。
“好了，房大佬肯拿出三萬已經不錯！”萬金泉突然說道，“那一針不是三萬塊嗎，大不了我再拿出一萬，湊夠六萬，先給王老師來兩針。”
大家有些呀然地看着萬金泉，這個印象中的馬屁精。
連杜永孝也有詫異，沒想到萬金泉會這樣做。
萬金泉被大家看的不好意思，抓抓頭道：“我知道，你們都以爲我是馬屁精，是萬金油，萬事都只會扯皮推諉，但我好歹也是王老師學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有病不能治……再說，最近我那些藥店效益還不錯，我自己也有一些私房錢……”
衆人不說話了。
現在大家湊足兩萬，萬金泉一萬，房飛鴻三萬，合起來六萬塊錢，但也只夠給王老師買兩支針劑，現在還差二十四萬，這可怎麼辦？
氣氛有些低沉。
大家沉默了。
能幫到的都已經做了。
就在這時——
杜永孝開口了：“這樣吧，大家都不容易，也不用湊來湊去-——三十萬，我全出了。”
衆人瞠目結舌，全都傻呆呆地看着杜永孝。
剛纔杜永孝沒開口，他們以爲他是小警員，沒什麼錢，還有的認爲他是小氣鬼，可現在-——
我們是不是聽錯？
……
“咳咳，阿孝，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王師孃有些詫異地望着杜永孝說道。
“是啊，靚仔孝，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三十萬可不是小數目，你以爲是三塊五塊？”
王師孃忙安慰杜永孝：“好了好了，沒事兒的！大家說笑一下，沒什麼大不了！”
房飛鴻招不容易找準機會直接對杜永孝嘲諷道：“靚仔孝，這種事情可不是說着玩的！你要是想打腫臉充胖子，去別的地方！不要耽誤王老師治療！”
“是啊，你小小一個警員能拿出三十萬？鬼才信！”肥豬仔陰陽怪氣道。
其他同學也是覺得杜永孝瘋了，完全不相信，只當杜永孝開玩笑講大話。
杜永孝知道多說無益，只是從懷中取出一沓匯豐支票，又拿出鋼筆在上面寫上金額，然後親手遞給王師孃道：“這張支票寫有我的名字，可以隨時兌現！”
衆人再度震驚，玩真的？
但還是半真半假的不信。
尤其房飛鴻更是挖苦杜永孝道：“靚仔孝，什麼時候也學人家兜裡揣支票了？你那支票是真的，還是假的？不會是我們拍戲用的道具吧？”
“這可說不準！房大佬你是行家，不如檢驗一下真假。”肥豬仔說道。
“這就不必了！還是讓咱們師孃拿去給醫院兌現，要是真的，我甘願給靚仔孝你舔腳底……”
打死房飛鴻也不信杜永孝能拿出三十萬資助王老師。
萬金泉在一旁道：“房大佬不要這樣講，大家的心意畢竟都是好的，都想要幫助王老師……”
“擦，萬金油你這個馬屁精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明白事理？我反倒有些不習慣！”房飛鴻諷刺道。
萬金泉一陣尷尬。
杜永孝不理會衆人只是對王師孃道：“救人如救火，你去去先！”
王師孃拿着支票十分感動，不管真假，杜永孝這份心意無人能及。
“去吧，師孃！當初我欠王老師一頓飯，講過的，遲早要報答他！”杜永孝淡淡道。
衆人愕然，一頓飯價值三十萬？
這也太貴了吧。
杜永孝繼續：“你們也許不知道，餓肚子的滋味真的很難受，如刀攪刀割，渾身沒力氣，走路都擡不動腿……所以對於我來說，不要說三十萬，就算是三百萬，三千萬，也是值得！”
王師孃聞言，再不多說，拿了支票忐忑離開。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
表情各異。
房飛鴻冷笑：“吹牛不上稅！等着瞧吧，看你怎麼死！”
肥豬仔等人也等着看杜永孝笑話，畢竟三十萬可不是小數目，連房飛鴻都拿不出來，何況杜永孝區區一個小警察？
沒多大功夫，王師孃從外面回來。
衆人忙不迭圍上去，“怎麼樣了？”
“那張支票是真的假的？”
王師孃整個人神色充滿震撼和驚喜。
眼看衆人七嘴八舌問自己，這纔想起來要說什麼，嘴脣有些哆嗦，此刻還有些難以置信道：“是，是真的！那張支票的確是三十萬！”
轟！
現場炸裂。
“怎麼可能？”
肥豬仔震驚的差點蹦起來。
“我有沒有聽錯？”
瘦皮猴驚訝的跌掉下巴。、
其他人更是集體傻眼，打死他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結果。
房飛鴻臉上更是一陣青一陣白，懷疑地捏捏臉蛋，“真的假的？他能拿出三十萬？”
萬金泉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對他說：“師孃都說是真的咯，那就當然是真的！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很意外，好像剛纔某人說阿孝要是能拿出三十萬，就幫他舔腳底！”
“是呀是呀，我也聽到了！”
“我們大家都可以證明！”
衆人嘰嘰喳喳，對着房飛鴻落井下石。
房飛鴻見狀，臉紅的更猴屁股似的，恨不得挖個地道鑽進去。
杜永孝看着眼前一幕，神色淡定。
房飛鴻瞥見他，就嘴硬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他只是一個小小警察，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這時候-——
腳步聲傳來。
“請問房飛鴻先生在這裡嗎？哦，我是佳藝電視臺的，我來給他送東西！”
隨着說話聲，大導演許可拿着新修改好的劇本從外面走了進來。
許可對於房飛鴻的作威作福很是生氣，卻又不得不服從，大老遠從電視臺跑到這裡送劇本，給房飛鴻審批。
許可邁步剛走進病房，一眼就看到鶴立雞羣一襲白衣的杜永孝，當即驚喜喊道：“杜先生？您怎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