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芳菲閣敘話
好在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好,五皇兄身體康復,想來過不了多久,大皇兄一家也會回到京城。
軒轅顯腳下的步子不由變得輕快。不知不覺就追上了走在前方想要向壽德殿方向拐去的軒轅昊。
走在軒轅昊的身後,軒轅顯自覺地放緩了呼吸和腳步,他小心翼翼的在軒轅昊身後跟着。
而走在前方的軒轅昊,自然感受到了身後亦步亦趨的腳步聲。
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跟着他的是軒轅顯,他的七弟。
不過現在他未能揭開慧妃和軒轅成母子的真面目,着實不是和七弟緩和關係的好時機。
這般想着,軒轅昊加快了腳步。見狀,在他身後的七皇子亦提高了速度。而且,因爲一心跟着軒轅昊,七皇子並未注意腳下的路,不覺間竟跟着軒轅昊一同走去了壽德殿的方向。
大木在軒轅顯的身側,有心想要提醒自家王爺。他小聲對七皇子道:“王爺,這是去壽德殿的路。”
七皇子聽言愣住,表情略顯的不太自在:“壽德殿怎麼了,本王不能來嗎?”
大木似是想到了什麼,慌忙低下頭道:“不是不是,奴才不是這個意思,王爺您當然能來。”
然後大木透過眼角餘光,看向了壽德殿外那個粗壯的大樹。此時正是夏季,大樹枝繁葉茂,綠油油的葉子散發着勃勃的生機。
他悄悄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這下王爺不能罰他去掃落葉了…
七皇子淡淡斥了大木一句:“以後你小子不要亂說話。”
說着七皇子便轉身離去,背影可憐又落寞。
軒轅昊聽力發達,將七皇子主僕二人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許是身體裡畢竟流着相同的血脈。軒轅昊一個心軟便回過身對那道落寞的身影道:“七皇弟可有時間陪爲兄去客四海吃頓飯?”
心神低落的軒轅顯聽到這句話,險些以爲自己是幻聽。他回過身,目光呆愣的注視着軒轅昊:“五…五皇、皇兄,你要和我一起吃飯?”
軒轅昊看着七皇子閃着淚光的眼睛,點點頭道:“是,走吧,去客四海。”
說罷。便徑直從七皇子身邊走了過去。
七皇子目光隨着軒轅昊的移動而移動。他的眼角微翹、嘴角上揚,兀自傻笑出聲。若是平日裡被七皇子迷得七葷八素的那些姑娘見了,定然會以爲自己的美貌了得。竟然連風流成性,見識過無數美女的七皇子都沉迷於她的容顏。
大木也爲他們王爺高興,興沖沖的對七皇子道:“王爺,咱們快走吧!昊王殿下請您去客四海呢!”
此時天色將黑未黑、夕陽的餘暉慢慢撤退出天際。被夕陽染紅的雲朵似也放下嬌羞,露出清清涼涼的白。月牙兒纔剛剛探出頭。爲夜空帶來了一抹藍色的輕紗,和玄武街還在上涌動的人流,商戶們掛在門口的大紅燈籠組成一幅熱鬧溫馨的畫卷。
軒轅昊和軒轅顯在客四海的雅間裡,吃食喝酒。
上了菜。擺了酒。
兩人面對面坐着,卻是一句話都未說。
軒轅昊不動聲色,有一筷沒一筷的夾着飯菜。
他知道軒轅顯曾經多次在昊王府門口盤旋過。也知道他一直猶豫不進的原因是什麼。
不過,軒轅昊並不認爲七皇子的所作所爲是錯的。
在當時的情況下。對七皇子來說,保住自身的安危是最佳的選擇,也是最正確的決定。
而對面的七皇子顯然不這麼想。
他不是擡頭看着對面的軒轅昊,嘴巴張張合合,欲言又止。爲了壯膽,七皇子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喝了下去。
酒性烈,又辣又嗆,軒轅顯忍不住開始輕咳。
對面的軒轅昊,終於放下手中的筷子,給倒了一杯清茶,推到七皇子的眼前。
七皇子偷偷擡頭看了一眼軒轅昊,而後又迅速的低下頭,雙手拿起那盞茶,大口喝着以掩飾內心的激動。
軒轅昊端坐在對面,靜靜看着七皇子的慌亂。
良久,他纔開口:“說吧。”
茶水早已喝光,七皇子仍佯裝着低頭喝茶的姿勢。聞言他的身子一僵,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抿嘴道:“五皇兄,此話何意?”
“阿顯,雖說我失智多年,但是對你的瞭解卻從未變過。再者,你不會真的以爲,我不知你曾在我府外流連過多次吧?”
七皇子一直低頭不敢看軒轅昊,沉默須臾,他纔拿起酒壺又倒了一盅酒。舉杯飲盡,七皇子才終於鼓起勇氣,擡頭對軒轅昊道:“五皇兄,對不起!”
說罷,他復又低頭,不敢直視軒轅昊。
這一聲對不起,是七皇子多年來的愧疚與自責。話未說出前,是他深埋在心底的秘密,每到夜深人靜,這份愧疚自責,總是會炙熱的煎烤着他的內心。日復一日,不曾停息過。
話說出口,愧疚與自責倏然從心底升起,直直升到了他的胸口,緊壓在他的心房,沉悶道窒息,讓他幾乎喘不過起來。
軒轅昊把他的慌張不安盡收眼底。
未答話,軒轅昊先是拿起了酒壺,給自己和七皇子各倒了一盅酒。而後才道:“何談對不起之說?你沒有錯,現在沒有,從前也沒有。”
“五哥,”七皇子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不怪我?”
軒轅昊輕笑,拿起酒盅,輕輕抿了一口:“爲什麼要怪你?要怪也是怪我,我身爲兄長,卻沒盡到照顧你的責任。大皇兄若是知道,肯定會訓斥我了。”
壓在七皇子心口上的那股悶流,似乎在瞬間消散。他長長的舒了口氣,嘴角先是微揚,不一會兒,就快要咧到耳根,笑聲也慢慢的變大。
“五皇兄,五哥,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
“真的真的真的,不怪我?”
“嗯。”
此時的軒轅顯,似乎回到了童年時期,他感到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在心底蔓延開來。
他透過窗櫺看向空中懸掛着的月光,只覺得,它比太陽都要耀眼明亮。
這些年積壓在他心中的秘密,捆綁着他的心的秘密,終於在這一刻大白於日,讓他得到了解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