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漸漸消散。
一道高挑的人影緩緩走出。
他身穿灰白色長袍，長髮及腰，眼神中滿是漠然，步履輕移，有蛟龍虛影在他周身纏繞。
嗡！
他手臂輕震。
數道蛟龍虛影落在他手心，化作一杆龍槍，鋒芒盡顯。
嗷——
龍吟聲陣陣。
磅礴的威壓如山海傾覆，橫推而來。
李含光神情平靜，視線鎖定在那人影上，眸中顯出幾分感興趣神色。
【北極真聖（投影）：巔峰時擁有六劫真聖境界，擅長怒蛟槍決，領悟九品怒蛟槍意，擅長極致攻伐……】
李含光注意到。
這具北極真聖的投影，眼中一開始毫無神智，如同死物。
可隨着時間推移。
約莫幾個呼吸後，他的眼中開始具備了常人擁有的光芒。
“有點意思！”
李含光嘴角微揚。
話音未落，面前風波驟起。
北極真聖長槍一振，一陣怒濤虛影自其背後生出，平地而起。
這一瞬間。
四周的大殿似已完全虛化，化作廣闊無垠的天地。
波濤涌起，捲起無數毀滅巨浪，竟有萬丈之高！
龍吟聲與波濤聲混雜一處，猛地落下，如有滅世之威。
這……根本不像是金丹境界該有的力量！
面對如此威勢。
李含光卻做出了一個令人十分意外的舉動。
——他閉上了眼睛！
……
天荒塔外。
衆人看着光幕內的場景，議論紛紛。
“天吶，居然是北極真聖？他怎麼會在第一層就出現了？”有人滿眼驚駭。
“奇怪，真聖級強者的投影，往往都會在十層以後、乃至二十餘層的天荒塔中現身，這才第一層啊！”有人皺眉不解。
“天荒塔內每一位投影，幾乎都有着橫掃同境的實力，哪怕再優秀的天驕，第一次接觸都會被打得措手不及！”
“因爲很少有人，能在外界找到這樣的對手！”
“而這位北極真聖的投影，即使是放在所有真聖級強者的投影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李含光公子，該不會第一層就被直接掃出來吧？”
這樣的議論一出。
四周頓時安靜了片刻。
無數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
——並非沒有這樣的可能！
最前排，鯊通天皺緊眉頭：“第一層便遇到真聖級投影，只怕他真有可能被直接掃出場！”
釋然與趙青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他們都是挑戰過天荒塔的人，清楚地知道，第一層的難度有多大。
敢挑戰天荒塔，無一不是天之驕子！
然而，當他們進入天荒塔之後，才清楚一件十分殘酷的事實。
——再妖孽，也不過放眼這區區幾十年而已。
也許過個幾年，就會有新的天之驕子出現，將他們的光芒完全掩蓋。
這個世上從來不缺天才。
但到最後，有資格把投影留在天荒塔內的，能有多少？
在那浩蕩無盡的歷史長河之中，有多少妖孽遠勝他們的天之驕子存在！
……
第一層天荒塔，理論上是最簡單的。
因爲往後的每一層難度都只會比第一層大。
但同樣也是最難的。
難在適應和接受。
在外面也許是名噪一方的天之驕子，到了裡面，也許就會被打得慘不忍睹。
絕大部分修士，吃得最大的癟都在第一層。
因爲在那之後。
他們每一次進入天荒塔挑戰，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絲毫留手！
甚至若無絕對的把握，都不會再動半分挑戰下一層的意思。
天荒界內雖然不會死人。
但精神體若破碎了……很痛！
……
一般而言，天荒塔第一層出現的投影，其巔峰時期大都在聖者境界。
難度不算特別逆天。
總要給挑戰的天驕們一個緩衝的餘地。
可現在，李含光所面對的投影，居然直接是真聖境界！
而且還是真聖中，最強大的六劫真聖。
這還怎麼打？
所有人眼中都流露出凝重之色。
絕大部分女子已開始祈禱，眼中滿是擔憂。
按理說，第一層被掃出天荒塔不算什麼離奇的事。
而且李含光所面對的難度還這麼高。
不算難以接受。
但……李含光的形象簡直太完美了！
簡直就像天上下來的仙人，風度翩翩，容顏無暇，讓人看一眼便願意沉浸在夢裡。
甚至讓許多女子爲其去死也願意。
這樣完美的人！
若出現了瑕疵……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失敗，就是瑕疵！
更何況，若被投影直接擊敗，總要流露出狼狽的模樣。
光是想想那副場景，她們心裡便像缺了一塊東西那般，難受的要命！
……
劍九幽聽着耳邊人的議論，看到他們聚精會神的模樣，以及眼中流露出來的情緒，心裡癢癢的難受！
他也想看啊！
他一生宿敵在天荒塔的第一戰，他怎麼能不看？
但問題在於，他面前的兩個天荒閣壯漢，把他的擋的死死的。
劍九幽再度商量道：“兩位，我劍絕聖地與天荒閣也算老交情，這次……我身上靈石全花在天荒塔裡了！”
“要不你們先記着，等我下次來的時候一起還你們？”
“怎麼樣？”
天荒閣大漢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大聲道：“我天荒閣概不賒賬！”
此話一出，四周之人紛紛看過來，目光古怪。
視線在劍九幽身上掃着。
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劍九幽眼睛一閉，無奈地捂住了額頭，幾欲抓狂。
……
天荒酒樓。
一間隱秘雅間中，兩道身影正在對飲。
房間內，一道水鏡懸空，其中倒映着天荒塔內的景象。
沈三秋見到北極真聖的投影，猛地皺起眉頭。
“第一層怎麼會出現他的投影？”
很顯然，他對於北極真聖的瞭解要更加充分。
以那一位的實力，其投影無論如何不該出現在第一層。
至少也要排到二十層往上！
另一位老者輕抿酒水，放下酒杯：“我安排的！”
那沈三秋猛地看向他：“你瘋了！”
“這可是我至尊殿的道子，若是精神體崩解，損傷其根本，十條命你也無法贖罪！”
老者淡淡看着他：“這是殿主的意思！”
“殿……”沈三秋頓時語塞，隨後不解道，“爲什麼？”
老者又喝了一杯酒：“殿主早有傳訊，若道子前來挑戰天荒塔，就把難度拉到最大！”
沈三秋愈發不解：“爲什麼？殿主雖然平日行事癲……”
“放蕩不羈，但也不至於打壓自己的弟子吧？”
“打壓自己的弟子？”
老者微微挑眉，笑道：“老沈啊，你的目光還是淺薄了些！”
沈三秋道：“什麼意思？”
老者，也就是天荒閣主萬重山緩緩起身。
他眯眼望着水鏡：“你掌管天下情報，難道不知，我們這位道子身懷先天道體嗎？”
沈三秋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造勢？”
萬重山笑而不語。
既然成爲至尊殿道子，自然要向五域展現出絕世才情。
這次挑戰對李含光而言，赫然是最好的機會！
……
水鏡中，那化作萬丈波濤的雄渾槍芒，已攜滅世之威，突至李含光近前。
剎那間，李含光衣袍獵獵，長髮飛揚。
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