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牧雅然把倪倪送回了她的家裡。
她們沒有說些什麼,雅然也只是看倪倪呆愣愣地走進浴室。
半晌之後,牧雅然聽到浴室裡面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出了倪倪的家。
走出門,才發現空氣中已瀰漫着濃濃的寒意,即使沒有風,還是凍得她裹緊了外衣。
君柏說,他把他爸爸約到了一個公園,要問他。君柏沒有讓牧雅然去,她也實在不想再摻和進去了,也就欣然同意。
唉,父子之間搞成這個樣子……
天氣莫名其妙地冷起來,冷風颼颼地颳着,牧雅然抓緊衣服,匆匆地走向家中,也不想去管他們的事了,當只鴕鳥算了。
回到家,老媽見她進了房間倒頭就睡,嘟囔着:“這丫頭怎麼了真是,大清早的起來了還睡覺。”
雅然沒理她。
草坪上的陽光燦爛無比,透露着暖暖的溫馨。牧雅然和林君柏倚靠在樹下,看着遠處的倪倪和君簫。他們在柔軟的草地上慢慢地散着步,林君簫側着頭,跟倪倪聊着天。
“君柏,你覺不覺得她們這個樣子很自然?”牧雅然隨口問道。
“嗯,是啊。”林君柏的手搭到了她的肩膀。
可是,天空卻突然變得分外陰森,太陽一下子匿入了烏雲背後,牧雅然一怔。
忽然,遠處傳來倪倪的尖叫聲,只見倪倪拉着君簫的手臂,林君簫身後卻有一個巨大的黑洞,就這樣要把君簫吸進去!
“啊!”牧雅然叫了一聲,拼命地跑過去,可是倪倪他們卻越來越遠,猛然間轉身,發現君柏也消失了。驟時間,天空一片灰黑,像墨跡一般滲透着。
四面傳來了魑魅魍魎一般的叫聲。
冷風陰颼颼地颳着,牧雅然身上直冒冷汗。
突然,她感覺後面有無數雙詭異的眼睛盯着她,機械地轉過頭去——
“啊——!”
牧雅然猛的坐起來。
太陽穴突突地跳着,只覺得後腦嗡嗡作響。
原來是噩夢……
一看鬧鐘,居然連午飯時間都過了。
她混混沌沌地站起來,打開穿,讓陽光灑進來。
她呆滯無神地望着窗外,喧鬧的大街,車水馬龍,卻覺得這情景與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突然,她睨見了一個人影。
楓香?
她皺了皺眉頭,現在心煩地很,本想當作沒看見,卻發現楓香根本就是專程到自己家來的。
門鈴響了,牧雅然以爲老媽會去開門,她就可以躲房間裡繼續裝睡,可是鈴響了很久還沒有人去開門。難道老爸和老媽都出去了?
牧雅然只好跑下樓,開了門。
楓香就像沒見到她似的,幽幽的跟個鬼似的飄了進來,一下子癱在牧雅然家沙發上。
牧雅然也癱她旁邊,有些無力地問:“今天來幹什麼?”
“今天有個人打電話來說他是我爸。”
牧雅然一驚:“你爸不是早死了嗎?怎麼又冒出來的?”
楓香沒回答她,站起來,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熱水,又在沙發上坐下,用手捂着杯子,輕輕啜飲。
“我也不知道,他只說……我是他女兒,要我明天去見他。”楓香的瞳眸彷彿沒有焦距,恍恍惚惚,“他還說……想讓我出國留學……”
“那你怎麼說?”雅然問。
“我能說什麼?”楓香把茶杯放到茶几上,轉頭問她,“老然,你說我要去見他嗎?”
“你……想去嗎?”
“我也不知道。”楓香苦笑着。
“那我陪你去吧。”牧雅然拍拍楓香的肩膀,說道。
“好。”楓香起身,說,“明天我再來你家,一起去。”
“嗯。”牧雅然點點頭,楓香卻早已離開她家。
茶几上的杯中,熱氣仍在悠悠地往上飄。牧雅然苦笑,這算什麼?人走未茶涼?
翌日。楓香來到牧雅然家。12:30,出門。
一路上,她們都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走着。
很久以後——至少在她們看來,她們在一家飯店下停下。
楓香擡頭望望這幢房子,說:“到了。”
牧雅然只是應了一聲:“哦。”
她們走了進去,裡面沒有多少人,顯得有些冷清。楓香看着門牌,走了很久,最後終於在一處轉彎,走進了一間屋子。
楓香先走了進去,牧雅然進屋後就轉身關了門,再向屋子裡看去的時候——
她差點沒把眼珠子挖出來擦擦再看!!!
那個人也瞪眼瞧她,然而隨即他又恢復了常態。
他居然是林君柏的爸爸!!!
轉瞬間,腦海中的畫面宛如電影放幕般浮現出來……
……
她就拿着一份文件樣的東西,開始找起來。
“哦……你弟弟是在中午11:23分出生的……”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眉頭突然皺了起來,看着他們,說,“出生的是個女嬰,怎麼會是你弟弟?”
牧雅然當下就懵了,難道還真發生了什麼狸貓換太子的事情?
……
牧雅然也癱她旁邊,有些無力地問:“今天來幹什麼?”
“今天有個人打電話來說他是我爸。”
牧雅然一驚:“你爸不是早死了嗎?怎麼又冒出來的?”
楓香沒回答她,站起來,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熱水,又在沙發上坐下,用手捂着被子,輕輕啜飲。
“我也不知道,他只說……我是他女兒,要我明天去見他。”楓香的瞳眸彷彿沒有焦距,恍恍惚惚,“他還說……想讓我出國留學……”
……
楓香……也是姓林的,不會吧……這麼荒謬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牧雅然呆木地走過去,坐下。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
要說出來嗎?
牧雅然看看楓香,她倒是神情自若的樣子,等着林爸爸發話。
“老然,你怎麼了?”楓香看牧雅然在呆呆地發傻,疑惑地問道。
“我、我……”牧雅然說不出話來了。
楓香更加奇怪地看她。
牧雅然看了看林爸爸,他皺緊了眉頭,卻沒有向她暗示什麼。
“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他……他是……”
“難道你們認識?是誰?”楓香問道。
“他是林君柏的爸爸!!”牧雅然猛地說出來,受不了,她又沒做什麼,爲什麼要幫他緊張。
“什、什麼?”楓香頹然跌坐在凳子上,瞪眼瞧她。
“他是林君柏的爸爸。”
楓香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着林爸爸,問:“是……是真的嗎?”
林爸爸的神色居然一絲不動——僞裝得真好,說:“今天來,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
“可、可是……如果你是林君柏的爸爸,我以後會非常尷尬。而且……那怎麼可能呢。”楓香有些口不擇言。
林爸爸嘆了一口氣,轉頭看牧雅然:“雅然,你想知道嗎?”
“我?”她一愣,說,“無所謂啊。”
林爸爸搖了搖頭,道:“反正你們遲早也要知道的……君柏那孩子啊……”即使他不說出來,君柏也會說啊……
想來,林君柏早已問出了事情的原由。
可是,也許是好奇心作祟吧,牧雅然還想早點知道,便說:“那您就說吧。”
“20年前……”林爸爸緩緩地道出了那個已經在他心中塵封了20年之久的往事……
那個天色陰沉的傍晚。
“砰!”一聲,一隻碗砸在地上。
“你就是跟我玩玩的是不是?你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地位!!”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落魄地靠着桌子坐在地上,把桌上的碗掃在地上。
年輕的男人在她面前走來走去,憂心忡忡。
“你光走有什麼用啊!”女人幾乎要哭出來了。
“好吧好吧,我讓你的孩子生活在我們家裡!”男人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說,“這下你開心了吧!”
“真的嗎?不許反悔!”女人抓住男人的褲子,擡頭望他。她的臉色慘白,雙眼無神,卻依然掩飾不住她的美麗。
“答應你了就是了,哪來那麼多話!”
“呵呵……哈哈……”女子傻乎乎笑起來。
男子拂袖走出那間矮小的屋子。光線照到了他身上,讓人看清楚了他的臉——是年輕時的林爸爸。
幾個月後。
仁和醫院。
“護士,你就告訴我妻子,說他生了個兒子,好不好?”林爸爸手中拿着一包紅包,塞給護士。
“爲什麼?你騙了她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看到自己生的是個女孩?而且那麼重男輕女幹什麼……
“我自會安排的。可以幫幫我嗎?”林爸爸一臉懇求樣。
“好好好……”護士無奈地答應了,估計又是一對妻子很重男輕女,丈夫很寵愛妻子的夫婦。
那一日,在仁和醫院,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幕狸貓換太子的活劇。
林爸爸爲了安撫他的情人,答應將情人的兒子與自己老婆的女兒調換,好讓兒子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他這個頗爲富裕的家庭中生活。
而這個被交換出來的女嬰,正是楓香!!
楓香現在的母親,竟就是林爸爸昔日的情人。他們在楓香的母親出院以後,便分手了,但是林爸爸還是會每月給楓香的媽媽一些生活費。
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以後,楓香的臉色異常古怪。
“孩子……你願意回來嗎?”林爸爸嘆息着說。
“是真的嗎?”楓香答非所問。
“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去鑑定。”
“可是……如果我認了你,媽媽怎麼辦?”楓香剋制着內心的激動和驚訝,問道。
“你……不知道嗎?”林爸爸疑惑。
“什麼?”
“她……已經患了絕症了……”所以,楓香的媽媽才求他認回楓香。雖然楓香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她卻待楓香如親生女兒。
“什麼!”楓香幾乎跳了起來,她用手撐住桌子,勉強才站穩,氣若游絲:“怎麼可能……媽媽她只是最近有點累……”
“楓香……”牧雅然把手覆上她的手背,說,“想開點。”她也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總之不想看到楓香這麼難過。
“是真的,楓香。”林爸爸從包中拿出了一本病歷樣的東西,遞給楓香,道:“你自己看吧。”
楓香有些遲疑,她接過了病歷——但還是可以看出她的手在微微顫抖——仔細地看起來。
許久,還不見楓香有什麼反應,病歷的邊角已經被她捏得很皺,幾乎要被她的指甲掐破了一樣。突然,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楓香猛的扔掉病歷,瘋了一般大叫起來:“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媽媽這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生這中病!!”
她衝到林爸爸面前,抓住他的衣服,說:“你是在騙我對不對!我根本不是你女兒,我媽媽也根本沒有生病!在騙我對不對!”楓香用力地打着林爸爸的手臂、肩膀、胸口,宛如一隻極度憤怒卻無可奈何的小鹿。
牧雅然怕楓香再做出什麼事情,連忙跑過去,抱住她,說:“楓香,不要這樣……”她心疼啊,一向堅強鎮定的楓香,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嗚嗚嗚……老然……我媽怎麼可能得這樣的病……老然,怎麼可以……”楓香泣不成聲,摟着她不停地哭着……
林爸爸憐惜地搖了搖頭。
楓香答應了林爸爸的要求,但是在她媽媽死之前要一直陪着媽媽,等到她的媽媽去世了以後再出國。
林爸爸也動用了最大的錢財,來延長楓香媽媽的生命,他不想他剛認的女兒這麼快就離開。
日子就如此地過着,林君簫順利地出院了。而林爸爸也同意林君簫學習音樂,但前提條件是,不能荒廢學業。
牧雅然的日子也這樣過着,期間有編輯社的人來找過她,說是讓她給一部小說畫插畫,過幾個星期讓她和小說作者碰面。
一切,似乎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