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好。陳兵陳隊長拍手稱讚道:“袁爺,我們就是敬佩您的學識才邀您入夥的。”
袁八千哼了一聲,說道:“陳隊長,你可別這麼說,有你們這麼邀請別人的麼?上趕着不成買賣,我袁八千對江湖之事沒什麼興趣,靠着一點皮毛道法,混口飯吃就行了,陳隊長你何必這樣爲難別人呢。”
陳隊長笑道:“我們自然也知道袁爺你無意加入我們,但是,我們的原則是,寧肯強迫你加入,也不能讓你爲別人所用。”
袁八千呵呵一笑,說道:“陳隊長,你就直說是寧肯殺了老夫也不能放過老夫不就得了。”
陳隊長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反而把頭轉向我,“咦?你們怎麼少了一個人?”陳隊長左右掃視了一圈,旋即又道:“那個女的呢?”
高鵬不知道剛纔發生的事情,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急忙左右張望,但我卻沒有這樣做,只是低聲道:“她走了。”
“走了?”陳隊長雖然如此反問,但是,他的表情卻並不顯得驚訝,而是語氣平淡地說道:“看來,你們之間的合作關係也很微妙啊。”
我沒有說話,因爲我無話可說,我到現在都還能清晰地回憶起剛剛卜瑾那冷漠的眼神,那完全是一種事不關己的眼神。我跟卜瑾之間與梁贊不同,這幾個月一來,我幾乎日夜與卜瑾呆在一起,我也不是石頭人,面對這樣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孩兒,我要說自己沒有一點心動,那一定是假話。但之所以我對卜瑾始終保持着警惕,一來就是因爲我父親的忠告,二來,就是卜瑾那時常流露出的冷漠的眼神。
“陳兵,”那個身材消瘦的男子突然直呼陳隊長的大名,說道:“沼澤裡面還有一個人,救不救?”
陳兵聽言轉過頭,看了看沼澤,從表情上看,他似乎沒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如此說來,那個消瘦的男子的地位並不比陳兵低。
“救,當然要救,那小子也不簡單。”陳兵說道。
陳兵一聲令下,那個絡腮鬍子就開始找繩索等救生工具朝沼澤走去。絡腮鬍子先是拿着衝鋒槍對着沼澤裡的怪物“突突突突”連着數聲槍響,將那些怪物打死之後,在救生設備的幫助下小心翼翼地摸下沼澤地。那叫洪毅的絡腮鬍子省得虎背熊腰,他在那沼澤裡摸了很久,才終於把梁贊撈了出來。
“老陳!”洪毅下半身都被淤泥浸染,手裡託着的人更是全身上下都變成了泥人,“這小子好像已經死了。”
一邊說,那洪毅一邊把那泥人拖到我們中間,我和高鵬連忙上前查看。
我用手掌三下五除二地抹掉那泥人臉上的淤泥——這個人是梁贊沒錯。我拍了拍梁贊的臉,喊了兩聲,道:“梁贊!梁贊!”
但是梁贊的身體一動不動,如同死物。這時候,高鵬也上前推了推梁贊的身體,喊道:“梁贊,喂,你別嚇唬哥兩個啊,你起來,我高鵬給你賠罪,救命之恩,我記着呢。”
但梁贊的身體還是一動不動,高鵬一下子急了,竟然對着梁贊的臉“啪啪”扇了兩個大嘴巴,然後罵道:“靠,你他媽的不是挺牛逼的麼,怎麼這麼快就畢業了?”
我沒有理會高鵬的癲狂,而是很理智地把手指伸到梁贊的鼻孔處,隔了一會兒,我心裡猛地一驚,但外表已經沒有什麼情緒的起伏了——沒有呼吸。我不敢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但是又沒有辦法去逃避。
我回頭看了一眼高鵬,高鵬斜瞪了我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陳兵似乎也有些不相信,他也上前看了看梁贊,嘆聲道:“看他剛纔的表現,這小子的身手應該不錯,可惜了。”
這一路,我不僅被南巫的人跟蹤,連張賀方所在的組織也是對我步步緊逼,讓我時刻喘不過氣來。而這樣的情況,我卻剛剛經歷了不過幾天的時間,內心就已經感到了無比的壓抑,我真的很難想象,梁贊一個人在湖北省在這樣的狀態下竟然生活了好幾個月而沒有被人發現,這不能不說是奇蹟,而我的出現,卻使梁贊最終也沒能倖免地暴露了自己。
“也罷。”陳兵一指我和高鵬,說道:“死了就是死了,我們也人道一回,你們兩個給他挖個坑,埋了吧。”
此時我和高鵬已經是渾身是傷,別說是幹什麼體力活,就算是要我們站在原地保持不動就已經很吃力了。饒是如此,我們倆仍然很艱難地朝梁贊的方向走去。
“且慢。”袁八千突然喊了一聲,制止了我們兩個,道:“別那麼早下結論,讓老夫也來看看。”
包括陳兵和那個絡腮鬍子在內,我們幾個人都是一驚,心說,這人連呼吸都沒有了,還能有什麼錯呢?
不過,自打在火車上袁八千借屍鎖魂,以及剛纔對那地精血虵的描述之後,我對這個猥瑣的老頭兒已經有了全新的認識,再也不敢小看這個人了。
袁八千一捻八字鬍,走到梁贊的身邊蹲坐下來。梁贊的臉上大塊的淤泥雖然已經被我弄掉,但整張臉還是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長相。不過袁八千倒也並不在意,只見他右手捏出一個手訣,用食指和小指二指點在梁贊的雙眼之上,隨後,手型一換,大拇指抵住梁贊的下頜,小手指點上樑讚的人中,掐掐眉骨,又捏捏耳朵,我們目瞪口呆,也不知道這個老頭兒到底在做些什麼。片刻之後,他又拿出隨身攜帶的小紅繩,綁在了梁贊的手指上,勒的很緊,又朝梁贊的手指尖上吐了一口唾沫,將梁贊的手指擦乾淨,但卻給我看得十分噁心。眼見着梁贊的指尖由白變紫,袁八千才解開紅繩,隨後起身拍了拍土,說道:“七竅未閉,精血不固,而陽魂不散,陰魂不聚,這人是假死,還有的救。”
一聽說梁贊還有救,我和高鵬都是喜出望外,連忙問那袁老頭兒怎麼個救法。可那袁老頭兒又是擺出了那副老先生的嘴臉,笑道:“怎麼,想知道。”
“是是是,袁爺您快講。”我嘴上這樣說,心裡卻罵道,你他媽的趕緊別廢話了,還是救人要緊。
袁八千說道:“人要是假死,無非幾種情況,要麼是短時間窒息,要麼是頭部遭到重創,再有其他的假死原因,就是一些邪門兒的事情了,你們兩個得跟我說說,這年輕人在沉到沼澤之前有沒有做過什麼奇怪的舉動?”
我不假思索地說道:“他在嘴裡含了一枚古銅錢。”
我隨口一說,可沒想到,這一句話卻讓袁八千頗爲震驚,他驚訝道:“年輕人,你剛纔說什麼?”
我一愣,於是又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袁八千聽後,皺着眉頭嘴巴不停地發出“嘖嘖嘖嘖”的聲音,道:“含口閉屍……含口閉屍,這年輕人歲數不大,竟然會這種古老的道術,唉,與其說是道術,還不如說是老巫術更爲恰當。”
我們幾個包括陳兵在內,似乎都不想錯過學習的機會,就去問袁八千“含口閉屍”是什麼意思。
袁八千也不說話,他又蹲了下來,然後對絡腮鬍子說道:“那個洪什麼的,你過來一下,幫我給這年輕人扶坐起來。”
絡腮鬍子聽後轉頭一看陳兵,陳兵眉頭一皺,但還是點了點頭。於是,絡腮鬍子走到梁贊身邊,兩隻大手一下子就擎起了梁贊的身體。梁贊的身體一起,袁八千立馬用兩根手指一下子頂住了梁贊的喉嚨,然後大拇指一掰梁贊的下巴,然後右手一拍梁贊的後腦勺,一枚古銅錢應聲落地,與此同時,梁贊的身體猛地一怔,咳嗽了幾聲,竟神奇地醒了過來。
“梁贊!”我和高鵬都去喊道,“你沒事兒吧。”
梁贊沒有搭話,但是我從他的眼神中已經能夠看出來,他已經恢復了神智,只是,他一看到周圍一下子有這麼多陌生的面孔,大概連他自己也有些詫異。
陳兵一看梁贊被救醒,也笑了笑,說道:“你叫梁贊?我是……”
“你叫陳兵,我知道。”梁贊毫不客氣地打斷道。
陳兵一聽這話,臉一下子沉了下去,細小的眼睛裡閃出一絲兇光。
這個時候,梁贊轉身看向我,咧嘴一笑,大概是由於他臉上太黑的原因,這一笑,顯得他的牙齒分外的白,我見他那樣子也不禁失笑。就聽梁贊哈哈笑着說道:“託佩璽大人的洪福,還活着。”
“年輕人,”袁八千忽而一改他那猥瑣的聲音,而是用一副質問的口吻打斷我們,說道:“你師從何人?又是哪門哪派,竟然會這‘含口閉屍’這樣的老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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