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抵達奉天城一行人,陳小玉安排他們抹黑偷偷混進了城內,剛落腳,裴煜便迫不及待的邀請一線天切磋一番。
一線天傷勢已經在火車上養好了,也不拒絕裴煜,二人來到了院子內站定。
漫天的鵝毛大雪隨風飄下,院內已經積蓄了厚厚的一層積雪,兩人衣衫單薄的站在院內,大雪還未落在他們的身上,便被那已經沸騰到極限的氣血給蒸發成水汽。
兩人眼中只有對方,沒有其他的東西。這一場八極拳內戰也即將拉開序幕,而站在一旁觀戰的陳小玉也是有幸可以觀摩到當世兩位最強的八極拳傳人之間的戰鬥!
“戰!”兩人同時爆喝一聲。
“轟”
一線天一步震地,地面上的積雪被震的四散飛去,一躍而起,攜一往無前之勢,右手夾風雷之勢以劈拳攻之。出手便是八極門中的殺招!
裴煜也不後退,雙腿同樣狠狠跺在地上,手臂虯結膨脹了一圈,青筋暴露,迎面而上,好像一發炮彈一般對着一線天的劈拳轟出。
“轟”
又是一聲巨響,八極剛拳對轟,勁力凝而不散,彷彿憑空炸響一聲霹靂一般。
“嘎嘎嘎...”
裴煜和一線天的骨頭都在嘎吱作響,這是雙方勁力透體較勁的體現。
趁着一線天用力已老,裴煜背脊此時居然彎曲成一張拉伸到極限的硬弓一般,藏拳於腹。
“嘣!”
脊柱爲弓,腰部爲弦,拳爲箭!
崩拳似箭!如乘風破浪之勢!
裴煜這一拳凝聚了全身的力道,以身體軀幹爲弓,發射而出,帶着呼嘯尖銳的破空之聲轟出。
一線天此時也是不好受,剛纔二人雙拳相碰,恐怖的力道讓他右臂骨骼此時有些許疼痛,“簡直就是個怪物,天生神力?”
瞬間,一線天就做出了決定,這招不能硬接。右手化拳爲爪,猶如鷹爪一般抓住了裴煜的手腕,向下一按,化解了他這一記崩拳。同時,另一隻手直直的衝着裴煜喉嚨轟去,攻敵必救,這是一線天常年在生死廝殺之間的經驗,這一刻,顯露無疑。
“這是?擒拿技?”裴煜當下有些驚訝,沒想到一線天居然會以擒拿來破解自己這一式,但轉念一想,哪一位宗師無不是多門技藝傍身,這一線天在藍衣社工作,會擒拿技藝倒也正常。
若論武道實力,一線天比之前幾位強不了多少,甚至可能稍弱與葉問等人。但是若是生死搏殺,那一線天可比他們強太多了。藍衣社精英,專職暗殺,生死搏殺之經驗,豐富異常,便是裴煜也不及一線天。
剛一交手,裴煜便深刻的認識到了一線天的難纏,這都被一線天抓住機會,無奈之下,裴煜右臂內勁爆發,將一線天手給震開,然後腳下連踩,身體宛若游龍一般,向後飛去,避開了一線天這一拳。
取得優勢的一線天,得勢不饒人,緊緊追着裴煜,兩人一個退,一個追,正是八極拳精要所言“打人如親嘴,追風趕月不留情。”
一線天雙臂環抱,兩拳呈鑽頭樣,朝着裴煜的太陽穴打去,這一招要是打中裴煜的頭,他恐怕就得當場暴斃。
情急之下,裴煜向前一步,更加貼近一線天,二人幾乎快要貼在一起,以肘代拳,竟是用出了詠春拳中的近身短打之法,當初葉問與他對戰之時,以肘直擊上臂處,化解危機的方法。
“詠春?”一線天眼中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裴煜居然還會詠春的近身短打?雙手被兩肘頂開,一線天一膝朝着裴煜的胸膛撞了上去。裴煜手肘呈十字,擋在胸前,抵住這一膝,再次向後退開。
“還退?”一線天見裴煜再次後退,氣勢一漲再漲,節節拔高,攀升到一個極限,整個人精氣神高漲無比,遠觀猶如一個巨人一般。
“我看你怎麼退!”
“哼!哈!”
一線天鼻中哼出一聲,渾身氣血震盪,骨骼筋絡一同震盪起來,滾滾氣血猶如江流一般在體內刷刷的流動着,甚至可以聽到響聲一般。
正所謂,八極加劈掛,神鬼也害怕!
一線天這一招,正是八極拳中最爲常用的劈掛拳,也是劈拳!劃過空氣,帶起陣陣爆裂之聲,劈山破浪,勢大力沉的落下。
這一招,裴煜也是無比熟悉,正是八極拳的哼哈擤氣之法,震動渾身氣血骨髓,瞬間提升爆發力。以前敗在他這一招下的人數不勝數,然而終於輪到自己嘗試這一招的威力了麼?
以往裴煜神力無雙,配合擤氣之法,八極剛猛無匹,與之對敵的人,無不是被剛猛力道打的節節後退,避無可避,最終一擊得手。可如今這招面對搏殺經驗無比豐富的一線天,卻是不管用了,一線天本人也是八極拳傳人,也會擤氣之法,同時每次攻敵必救之處,讓裴煜打的無比憋屈,束手束腳。
“不能退!”裴煜死死的盯着一線天,若是再退,就算能擋住這一拳,接下來一線天的氣勢恐怕會拔高到極點,敗北只不過是遲早之事!
“哼!哈!”
裴煜同樣以八極哼哈擤氣之法強行震動骨髓氣血,同時氣血在渾身血管之中流動,猶如洪水爆發般。不,這樣還不夠!裴煜心知此法不足以擋住一線天這氣勢如虹的一招。
“武裝色霸氣!”
“吼”
裴煜喉嚨中傳出一聲虎嘯,漆黑色的武裝色霸氣附着於裴煜的手臂,向前邁步半步,以形意的半步崩拳迎了上去。
宮羽田是精通形意與八卦兩門內家拳的宗師,自然也是會這半步崩拳的,當初也是將其傳授與了裴煜,而這一刻,裴煜以虎形糅合崩拳,這是他創造出來的虎形半步崩拳!
院子中,虎嘯、雷音、江河奔流之聲響起。若是外人聽見,還以爲院子裡面發洪水了,有一隻老虎在咆哮呢。
“砰”
雙拳相碰,一聲巨響,一線天和裴煜皆是後退數步,鮮血奪口而出,噴灑在潔白的雪地之上。
一線天吃驚的看着裴煜,他被自己逼的節節敗退,自己氣勢滔天,再輔以哼哈擤氣,這都跟他打了個平手?這人身體是鐵打的嗎?剛纔好像自己還看見他的手臂變成了黑色?是眼花嗎?但是眼下並非是詢問的時機,一線天也壓下了心中疑問。
相比於一線天,裴煜傷的要更重一點,那氣勢如虹,自己強提氣血硬對了一拳,此刻已經是臟腑有些受損了。
“好在...遏制住了他的瘋長的氣勢!”裴煜也不算全無收穫,這一拳將一線天那暴漲的氣勢遏制了一番,否則再任由他的氣勢高漲下去,此起彼伏,自己敗北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裴煜擡頭看向一線天,卻發現對方也在看着他。雙方眼中盡是壓制不住的戰意,氣血再次沸騰。
“該我了!”
方纔讓一線天抓住一絲機會,將裴煜壓制的憋屈無比,這一回,裴煜可不打算讓一線天再來一次了。
“你也接我這一招!”
“哼!哈!”
“吼!”
裴煜身體拔高,氣血在血管之中流動,骨髓震動發出虎嘯雷音。雙臂張開,彷彿直立的巨熊一般,向前衝了過去,所過之處,水泥地寸寸崩裂,好像被坦克碾過一般。力道層層傳遞,順着背部脊柱大龍,涌入手臂。手臂也是青筋暴露,筋肉虯結,膨脹了一圈。
那膨脹了一圈的手臂在空中虛握,彷彿一把高高舉起的斧頭一般,巨斧猛然朝着一線天劈去,低沉的破空之音劃破空氣,激起陣陣風浪,四周的大雪都被風浪卷出一片真空之地!
“這一拳?!”一線天雙眸之中竟是驚駭之色,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這一拳已經觸及了拳意,沒想到裴煜的這一拳居然已經可以接觸到了拳意的邊界。
避無可避!
這一拳,蘊含拳意,一線天頓時覺得周身彷彿被鎖定一般,前後左右,四個方向都無法閃避,只能硬接!
“哼!哈!”
此刻,一線天也顧不得許多了,再次哼哈擤氣,震動骨髓氣血,雙腳震地,內勁遍佈身體周圍,雙肘猶如公牛撞角一般頂了上去。
“噗”
拳肘撞擊,一股蠻橫無匹的內勁涌入一線天體內,恐怖的力道讓一線天連連向後退步,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啊啊啊啊!!!”
裴煜狀若瘋魔,好像潑猴一般向前躍去,雙臂連連揮出,猶如雨點一般砸向一線天。
趁你病!要你命!
一線天也是肘、拳、掌連連揮出,艱難的抵擋着裴煜暴雨一般的拳頭。
然而裴煜的一拳重似一拳,好像瘋子一般,雙拳延綿不絕的轟出,內勁愈來愈強。
終於,一線天一個格擋不及時,被裴煜抓住了空隙,一拳砸在了一線天的胸口之上。
巨大的力道把一線天轟飛出去,徑直撞在了院牆之上,震的積雪紛紛落下,而一線天居然在牆上短暫的掛了一會,方纔緩緩落在地上。
“噗”
一線天半跪在地上,鮮血再次奪口而出,潔白的雪地被染成了紅色。
“好拳法!夠剛猛!”
一線天以哼哈擤氣之法,強行提升爆發力,但是連續兩次,卻傷到了臟腑,又硬接了裴煜那蘊含拳意的恐怖一拳,又與他對拼幾十拳,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了。說出這話,一線天頓時雙眼一黑,暈倒在了雪地之中。
而裴煜,內臟也是受傷不輕。擤氣之法一次戰鬥只能用一次,多用一次,那臟腑便會被這強行擤氣傷到,若非他這段日子以虎豹雷音鍛體,恐怕也是承受不住。
就算是身體素質以及臟腑被強化過了,然而這一次戰鬥,卻是裴煜所經歷過的最爲艱難的一次了,從未有人能逼他在一次戰鬥中用到兩次擤氣之法。
一線天的八極拳法純熟無比,而且勁力剛猛無匹,搏殺經驗又十分豐富,着實是讓裴煜陷入了一番苦戰。
細細感受了一下,裴煜不由得苦笑道:“這次可真是傷的有點小重。”
肺部以及心臟周圍得見筋絡全部受損,骨髓氣血震動過度,筋肉皮膜也是裂開了。可以說現在的裴煜,渾身是傷,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一旁的陳小玉此刻已經是雙目圓瞪,嘴脣園張。
“八極拳當真如此剛猛?”她心裡已經是產生了懷疑,這兩個人簡直猛地跟個牲口似的,無論是一線天剛猛八極,還是裴煜那最後玄妙無比的劈拳,都讓她好想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玉姐...”裴煜輕聲呼喚着陳小玉,沒辦法,他現在哪怕大聲說話,臟腑都會有陣陣撕裂般的疼痛。“咳咳...玉姐,麻煩你把我們倆帶到房間裡面吧。”
“你當我是丫鬟?”陳小玉橫眉冷哼道:“你們爽完了讓我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說着,就指着院子,大聲罵道:“你們是比武還是拆家?啊?給我打成這個樣子,以後我還怎麼住人?”
原本整潔光滑的地板,已經是被他們兩人的戰鬥,波及的到處都是碎石裂縫,院牆也是被打出一個“大”字凹進去的形狀,可以說是需要重新裝修一番了。
生氣歸生氣,陳小玉還是出手將他們二人帶進了房內,安置了下來。同時檢查了一下一線天,發覺並無大傷,跟裴煜一樣臟腑受損,右臂輕微骨裂,胸口也有些骨裂而已。
“兩個王八蛋,怎麼不打死算了!”陳小玉沒好氣的對着裴煜說道,同時將手裡一個瓶子甩了過去。
“趕緊給自己擦上,老孃真的倒了血黴了,答應丁老爺子帶你來奉天。”
裴煜也不惱怒,嘿嘿的笑着,伸手接過了瓶子,打開一聞,不由笑道:“喲,雲南白藥啊,可以啊,玉姐,這可是好東西啊。”
這雲南白藥可不是後世在藥店賣的那種,而是相當於秘方的雲南白藥,專治跌打損傷,骨斷筋折,可謂是武人必備。前世裴煜也是從師父那裡得到過一瓶,這東西沒有點勢力,可搞不來。
喜滋滋的給自己摸上,然後回扔給了陳小玉。順口說道:“玉姐,明個給我們補補唄?錢不是問題,找宮二要就行。”
陳小玉瞥了裴煜一眼,冷聲道:“成,付錢就行,保管明天給你們好好補補身體。”
國術宗師,尤其是內家宗師,食量都不小,而且也需要進補,尤其是大傷之後,身體急需營養,所以這也不是裴煜貪圖口舌之慾了。
第十六章北上奉天裴無敵!(二)
第二天一早,陳小玉就出門去了,她負責出門打探一下馬三的消息,同時還得給房間裡邊兩個大爺買飯。
經過昨日一戰之後,一線天醒來也與裴煜的關係拉近了不少,兩人正湊在一塊探討彼此的武道經驗,再加上他們都是師出李書文,不一會,就稱兄道弟起來。
說着說着,一線天突然好奇的問道:“裴煜,你昨日那最後一式劈拳叫什麼?居然已經蘊含了拳意。”
裴煜直言道:“那招啊,叫禹皇開山。”
“禹皇開山?”一線天細細品味一番,不由得感嘆道:“不錯,你糅合了形意熊形和八極劈拳,其拳意如刀,力如拔山扛鼎一般,剛猛無鑄。”
裴煜卻是不同意的搖了搖頭,“劉師兄莫要讚譽了,小子幾分幾兩還是掂量得清的。”
一線天指着裴煜笑罵道:“你這小子也不老實。”
擺了擺手,裴煜打趣道:“師兄說的哪裡的話,若非與師兄一戰,我還不曉得自己的不足呢。”
說到這,一線天更鬱悶了,沒好臉色的說道:“你還說?我佔盡上風,卻被你一招奪回氣勢,連連壓制,也不知道你小子哪來的這麼變態的體質。”
這個,裴煜可沒辦法給一線天解釋。他這變態的體質,是因爲形意的虎豹雷音法和八極的哼哈擤氣法,同時還有箱庭中樞賜予的‘霸氣’這個外掛的存在,所以才體質變態異常。
聊着聊着,一線天欲言又止的看着裴煜,然後試探的說道:“師弟,你要殺馬三?”
“嗯。”裴煜點頭應道。
思索片刻,一線天說道:“不如師兄我幫你一把吧,你知道的,我比較熟悉暗殺這行當。”
“咦?”裴煜有些驚訝的看着一線天,疑問道:“師兄,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一線天笑了笑,解釋道:“咱們同出一門,我幫幫同門師弟,有何不可?”
言之有理,但是,裴煜卻是搖了搖頭,拒絕了一線天的幫助,說道:“算了,師兄,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別人插手。”
“你!”一線天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我可是同門師兄弟,也算外人?”
見一線天發怒,裴煜苦笑着向他解釋“師兄,宮老爺子與我有恩,這次,我只想自己去做,否則念頭不通達。”
話說到了這裡,一線天也只能放棄,問道:“你當真有完全把握?要知道那馬三可是出行幾十人啊,可能還有槍。”
裴煜喝了一口茶,老神在在的說道:“師兄,你就安下心吧。”
當事人都不着急,反而一副放鬆的神情,一線天也不得不暫且放下心來,嘆道:“師弟以你的資質,數十年後,說不得我等就要見證一位抱丹境的大宗師了。”
“抱丹啊......我現在還沒有頭緒呢。”提起抱丹,裴煜不由得也是心情低落了下來。
抱丹拿捏氣血,渾圓無漏,裴煜到現在都沒有一絲頭緒,可見抱丹有多難。
裴煜忽然有一個想法,說道:“師兄,我打算把這一招傳給你。”
“你說什麼?”一線天震驚的放下手中茶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裴煜肯定着點頭,繼續說道:“雖然還未完成,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替我傳承下去,也算是我爲八極門做出的一點貢獻吧。”
國術門派之中,無論是形意、八極、八卦、戳腳、迷蹤拳等等拳種,都擁有自己的殺招!而這些殺招,一向都是隻傳給師傅最中意的弟子,作爲傳承。
而裴煜創出的這一式‘禹皇開山’已經是可以說凌駕於八極八大招之上的殺招了!
似乎有些不理解,一線天詢問道:“爲何要傳授給我?”
裴煜盯着手中的茶杯,嘆了口氣說道:“宮老爺子一輩子都爲了南北融合在努力,區區幾招拳法,孰輕孰重?師弟我是個懶人,就只能拜託師兄你幫忙振興我八極門了。”
“你看我哪裡像是能振興八極門的人了?”一線天納悶的問道。
“哈哈哈,那師兄你日後若是收徒了,可以幫我傳下這一份傳承嘛。”裴煜不給一線天拒絕的機會,從椅子上起身,準備演示一下這一招。
“師兄且看好了。”裴煜雙臂展開,背部微弓,脊柱凸起,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形意熊形,兩膀開合肺氣伸,拔背豎項力千鈞。”
“其力在兩膊,頭要頂,肩要沉,膀要開。步如蠻熊,力從地起,勁由腰生。”
“糅合八極劈拳,劈拳如斧,力透三尺。”
邊說裴煜邊演示着,腳步大步邁進,雙臂環抱張開,震地撐腰,彷彿一頭站立的人熊一掌揮出。
“嘶...”
傷勢還未痊癒,裴煜這招只能演示到這裡了,當下坐了下來,看着一線天,苦笑道:“這一式我只能演示到這裡了,剩下的,我只能寫成文字,交於師兄你了。”
知曉裴煜的傷勢也不輕,一線天點頭說道:“這樣足以。”
這時,陳子玉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裡提着兩個食盒,進門後冷的連連跺腳,罵道:“老孃我出去打探消息,你們就在這裡享清福。”
說罷,將手中兩個食盒放在桌子上,沒好氣的說道:“你們的飯菜。”
裴煜鼻尖聳動,大笑着拿過食盒揭開,一陣香氣撲鼻而來,頓時胃口大開,也顧不得與一線天推讓,連忙拿起筷子大快朵頤。旁邊的一線天也忍耐不住腹中飢餓,抓起一個食盒掀開,也狼吞虎嚥起來。
陳子玉找了個椅子坐着,然後說着打探到的消息“那馬三近幾日,要麼是待在家裡,要麼就是去山本太郎那裡,外出的時候身邊也有幾十人跟隨。”
吞嚥着食物的裴煜嚥下食物,並不驚訝,說道:“早有預料了。”
陳小玉皺眉,直視裴煜,“你要去送死?這根本沒機會的。”
這點,裴煜倒是持不同意見,說道“就算馬三躲在家裡,我也有辦法。”
“什麼辦法?”一線天和陳小玉同時出聲問道。
“暗殺!”裴煜邊吃邊說。
“你?”一線天上下打量了裴煜幾眼,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他不像是會這種精細活的人,好奇道:“你還會暗殺?”
裴煜點頭“會啊,把看見我的人都殺了,就是一次完美的暗殺。”
“噗”
正吃着飯的一線天,聽到這句話,一口飯菜噴出,擦着嘴罵道“你跟誰學的?這是個屁暗殺,你這是光明正大的屠殺!”
“哎?”裴煜吃驚的看着一線天,說道“以前有個師兄告訴我的,把看見你的人全殺了就是一次完美的暗殺,難道不對嗎?”
“我......”一線天想要反駁,可是想了半天,好像他說的也沒錯啊。
所有看見你的人都殺了,也沒人看見你了,這不就是完美暗殺嗎?
難道我一直以來的暗殺方式都是錯誤的?
一線天被裴煜的歪道理說的啞口無言,開始懷疑自己以往的暗殺手段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哎呀,你倆就別瞎操心了,等幾日我養好了傷,玉姐你就帶着我師兄離開奉天城吧。”
裴煜將一塊雞肉連骨帶皮塞進嘴裡,上下牙齒一碰,連骨頭都咬碎吃了嚥了下去。
一線天停下了筷子,不解的看着裴煜,似乎在問裴煜爲何要讓他們離開奉天城。
“我打算大鬧一場,你們留着不安全。”裴煜將手中的雞肉吞嚥下去,淡淡的說道。
談話到此結束,氣氛此時已經有些嚴肅,半晌,一線天也無心再吃,嘆着氣,只得拍了拍裴煜的肩膀說道:“保重,不要死在槍下了,死在槍下的武者夠多了。”
陳小玉也難得的沒有嘲諷兩人,點起一根香菸放在嘴邊,抽了一口,“別死了,我給你留了一個人,你若是能跑出來,聯繫他,可以帶你回佛山。”
.........
幾日之後,裴煜養好了身上的傷,陳小玉也帶着一線天離開了這裡。
夜晚,圓圓的月亮懸掛在天上,奉天城也是下起了大雪。
擡頭看着天空的裴煜,不由輕笑道“真是個殺人的好天氣。”
數天的跟蹤,今天正是最佳的時機,那馬三跟山本太郎在一家高端飯店內正在吃飯,慶祝掃平了宮家這個大敵。
裴煜站在街角,眼神凝重,這飯店門口幾十個手持槍械的人,幾乎不可能混進去。
硬闖的後果顯而易見,那就是被幾十條槍掃成篩子,裴煜可不想再感受一次被槍打死的感覺。
“幸好我準備了planB。”
裴煜從旁邊拿出幾根長條形物體,長約莫一米二三,閃爍着鐵製精光,這就是他今晚的制勝法寶。
他全力投擲出去的鐵製短槍,威力絕不亞於火槍,就算人躲在一堵牆後面,也足以被長槍刺穿。
這長槍,正是裴煜爲山本太郎準備的。
“宗師殺人......可不止拳頭。”
裴煜雙眼閃動寒光,惦着手裡的短槍,冷冷的看着飯店門口的位置。
以他現在的距離,只不過一個拐角而已,十來米,全力投擲,眨眼便至,那山本太郎絕對沒有反應空間。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裴煜在雪地中靜靜的看着飯店門口,沒有一絲動搖,潛伏在這裡,好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正在等待着它的獵物送上門。
突然,裴煜眼神一亮,雙手將短槍拿起,看着飯店的門口。
門口出現了騷動,一羣人從裡邊走了出來,首先出門的便是馬三,滿臉通紅,看來是喝了不少酒,意氣風發。
而緊隨馬三身後的,出來一個人,留着小鬍子,腰間別着一柄太刀,昂首挺胸的從裡邊走了出來。
“你好,山本太郎,再見,山本太郎!”
裴煜拿起短槍,身體舒展開來,兩臂拉開,渾身勁力、氣血全部都凝聚灌注在了兩臂之上,手臂憑空膨脹大了一圈。
原本寬大的袖子都被撐了起來,用力朝着山本太郎丟了過去。不等擊中,裴煜又是抓起幾根短槍,雙手連連揮動,將其投擲出去。
“嗖”“嗖”“嗖”“嗖”
破空之聲響起,鐵槍劃過空氣發出擠壓空氣的爆破聲,疾如雷電,風馳電掣。
“不好!”馬三也是宗師,耳邊忽然傳來爆破之聲,一個蛇翻身,堪堪躲開了一根短槍。
而一邊的山本太郎卻沒有這種反應,只是看見了遠處銀光一閃,拿短槍就已經近在眼前了。
“噗”“噗”“噗”
山本太郎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根短槍貫穿胸口,巨力帶着他人飛了起來,狠狠的把他釘在了身後的牆上。
“我...”山本太郎難以置信的看着胸口插着一根短槍,將他釘在了這牆上,鮮血止不住的噴涌而出,雙眼中盡是恐懼之色,他什麼都沒有看到,就被人暗殺了,身邊的士兵沒有絲毫用處。
他若早知道,有武者能投擲鐵槍殺他,說什麼今天也不會離開軍部。
可惜,一切都晚了!
山本臉色閃過後悔之色,他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人在咫尺,儘可敵國’這句話。眼神漸漸暗淡下來,失去了生息。
“山本大人!”周圍的小兵驚懼的看着被釘在了牆上的山本太郎,一切都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反應的過來。
一旁的馬三看見山本被釘死在牆上,也是又驚又怒。
山本死在自己面前,若是不能抓住兇手,他必定會被當成發泄的替罪羊,一同處死!
雙眼狠狠地掃向那個投擲的方向,發現一個兜帽男子站在那裡,正是他苦尋已久的裴煜!
“啊啊啊啊啊啊!!”馬三嘶吼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怒吼道:“是裴煜!他在那裡!快去抓他!”
“八嘎!在那裡!快殺了他!”
衆人也發現了那個站在拐角的黑衣男子,怒罵着將手中的長槍端起,對着裴煜,打算將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擊斃。
“嗤”
裴煜輕蔑的笑了一下,再次拿起短槍,投擲過去。
“噗”
幾名剛端起長槍的人,瞬間被短槍貫穿,倒在雪地中。
馬三咬牙切齒的看着裴煜,雙袖一揮,身子好像一隻蛇一樣在雪地之中滑動過去,躲避着裴煜的投擲的長槍,同時怒吼道:“我纏住他,你們圍住他!”
“就怕你不來。”裴煜放下短槍,立馬朝着遠處跑去。
“裴煜!有本事你別跑啊!”
馬三見裴煜要跑,心中暗道要遭,若是被裴煜走脫了,今天這黑鍋可就他馬三可背定了!
不能讓他走脫!
馬三下定決心,雙腿健步如飛,朝着裴煜追了過去。
兩人跑出去一會,來到了一條江邊,只見裴煜忽然停住了,轉過身子,看着同樣停了下來的馬三。
“馬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裴煜很平靜的說着。
“就憑你?我只要纏住你片刻,等我的人來了,你就等着被亂槍掃死吧!”
馬三得意洋洋的笑道,指着裴煜,眼中怨毒之色更甚,“裴煜,你可想過有今天?要不是你當日打傷我,老爺子也不會帶你去佛山!”
“更不會一時糊塗,將會長位置傳給你!宮家也不會敗落!這都是你害的!”
馬三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發泄着他的怒火,他認爲所有的一切,都是裴煜的出現,沒有裴煜,事情不會發展到今天的地步。
“馬三,你罔顧人倫道德,不知禮義廉恥,犯下弒師的滔天大罪,今日我便替宮老爺子,收回你身上的武藝!”
裴煜雙眼冰冷的看着馬三,雙拳捏的骨節發白,“豬狗不如的畜生,安敢在此狂吠?”
“裴煜!我要把你頭割下來送到佛山給宮二那個賤人看看!”馬三怒極反笑,絲毫沒有反悔之意。
正說着,馬三雙腿連連邁步,兩臂猶如巨蟒遊動一般,朝着裴煜絞殺而去。
裴煜也是毫不畏懼,迎着馬三一步踏出,搶佔中線,八極劈拳凌空抽去!
“哼!”馬三眼中閃過鄙夷之色,他上次就是敗在這劈拳之下,這次豈會再中同一招?
一招蟒蛇翻身,從裴煜身旁竄了過去,手呈鷹爪狀,抓向裴煜的背部脊椎!
感受到背後凌厲的勁風,裴煜心知不妙,這要是被抓中了,恐怕整條脊椎都會被馬三扯出來!
唰唰唰!
只見裴煜的背部肌肉,憑空陷進去一大塊,身軀一彈,好像一張繃緊的彈簧一樣飛了出去。
“我看你怎麼躲!”
馬三趁勢追擊,一躍而起,兩隻蜷曲成鷹爪狀,骨骼清晰可見,趁着裴煜還沒轉過身,繼續抓向他的脊椎。
裴煜在地上一滾,躲過了馬三的鷹爪,起身就是一記沖天炮拳!
“轟!”
炮拳轟出雷霆炸響,狠狠的砸在了馬三的鷹爪之上!
“咔嚓!”
馬三的手被裴煜這一招炮拳當場打斷,五根手指具斷!
“啊!!!!!!!!!”
十指連心,更何況被硬生生打斷五根手指?
馬三慘嚎一聲,握着斷了的手連連後退,靠在牆上,渾身發顫。
原本佔據上風的馬三,頃刻間被裴煜廢了一條手臂,場上的形勢隨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馬三!你該上路了!”
裴煜的聲音很冷,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一般,在這寒冷的冬天,竟是讓馬三這宗師都感受到了冷意。
“裴煜!你敢殺我?!”
馬三面色驚慌的吼道:“我可是武士會會長!”
誰知,裴煜嘴角划起一絲笑容,雖然在笑,可是眼神卻還是那麼冷,“我不會殺你,我會替老爺子把宮家的東西給拿回來。”
宮家的東西,值得自然是馬三一身武藝!
馬三登時臉色僵硬,又驚又怒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替老爺子拿?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關我屁事,我要拿就拿,你奈我何?”
裴煜冷笑了一聲,配不配關他何事?
“那你就去死吧!”
馬三眼中閃過一絲兇意,從懷中掏出一把槍,衝着裴煜連開了幾槍。
“砰砰砰砰砰”
再看到馬三拿出槍的時候,裴煜就心道不好,身體朝着一邊閃去。
子彈恰好劃過裴煜的身邊,擦着身體射入後面的牆壁之中。
“去死!”
裴煜怒吼一聲,一步跨出,瞬間來到了馬三眼前,一掌拍在馬三腦袋上,暗勁吐出,勁力催腦。
馬三雙眼黯淡,倒在了地上,已經沒有了生息。
“擊殺馬三,任務完成6/6。已完成試煉——一代宗師。”
“是否迴歸箱庭?”
耳邊及時的傳來了箱庭中樞的任務完成提示。
“暫時不迴歸。”
“試練者可停留三個小時,也可呼喚中樞隨時迴歸,若需停留更久,支付100炁/天。”
“知道了。”裴煜點頭道,他還有事情沒做完,不能現在就走。
遠處傳來了搜索的聲音,裴煜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在那裡!”
衆人看到了在雪地之中的裴煜,將裴煜包圍了起來。
“你滴!投降!否則,殺了你!”其中一人朝着裴煜喊道。
裴煜歪着頭,仰天大笑:“爾等蠻夷之輩,也配我投降?”
說罷,裴煜轉身朝着江水,一躍而下,跳入江水之中。
“他想跑!追上去!”
衆人追了過去,卻發現了讓他們震驚的一幕!
只見裴煜並未掉落在江水之中,居然站立在江水之中,江水只是堪堪淹過他小腿部分而已,遠處看去,彷彿裴煜正兩腿踩着江水而行。
踏江而行!水不過膝!
“他不是人!”
“這是神嗎?!”
“這麼湍急的江水,他怎麼可能做到踏水而行?”
“他的武功已經接近楊露禪,孫祿堂的地步了吧?!”
“放屁!那楊露禪和孫祿堂也不可能在如此湍急的江水裡面踏水而行!這....簡直就是達摩在世啊!”
圍觀的衆人,簡直難以相信,有人可以在湍急的江水之中踏水而行,這根本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想象,他的武功難道已經到達了達摩的地步?
“裴煜......當世武聖!”一旁的馬三手下,喃喃自語着說道。
所有人,只能靜靜地看着裴煜踏水而行,遠離了他們的視線,漸漸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從今以後,武林之中將再現神話!
武聖裴煜,踏江而行!
“中樞中樞!快把我帶回去!撐不住了!”
裴煜滿臉漲的通紅,這會他已經勁力不續,再待下去,恐怕就得掉江裡邊洗個冷水澡了,所以趕緊呼喚中樞。
“準”
一道光芒閃過,裴煜人已經消失在了江水之中。
一月之後,在佛山養傷的宮二也知道了消息。
宮若梅看着手中一枚衣釦,愣愣的發呆。
良久,宮若梅眼角流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謝謝你......裴煜......”
兩年後,一線天退出了藍衣社,孤身一人來到香江,開了一家白玫瑰理髮廳,並且光收門徒。
值得注意的是,一線天衆多弟子中,唯有一個弟子,資質相當出色。
一線天將八極精髓盡數傳授於他,並且代裴煜收徒,將禹皇開山這門絕技傳授與他。
後來,這名弟子在大陸闖出一片天,打遍天下無敵手,被人尊稱爲武鬥之王巴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