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之上,大雷音寺!
本該不染塵凡,如世間極樂淨土一般的佛門聖地,此刻卻血流成河,充斥着凌厲的肅殺之氣!
在今天之前,裴煜是怎麼都不會相信,有人竟然可以攻入靈山,滅殺萬佛。
可如今,這一幕就呈現在他的眼前!
那些威名顯赫的佛陀羅漢,如身臨絕境般,迸發出絕望的嘶吼聲,響徹在九霄雲端之上!
諸佛均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衝向了那顆巨大瞳孔!
然而,此舉就如同飛蛾撲火一樣!
只見那巨眼的瞳孔裡,流露出一抹極爲人性化的輕蔑神色,似是在嘲笑着那些向祂衝來的神佛們,不自量力一般。
下一秒,從扭曲的虛空裂縫之中,伸出了一隻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朝着下方的諸佛們壓了下來!
萬佛喋血,仙神隕落!
每一秒,都有一尊羅漢佛陀隕落,金身爆開之時,震的虛空動盪不已,佛血灑滿了蒼穹,化作雨點落下!
如此慘烈!
如此悲壯!
就連天地,都在爲其哀鳴!
“臥槽?”
看到那遮天蔽日的巨掌,裴煜登時臉色煞白,渾身冰涼無比,難以置信的驚呼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然而,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裴煜的問題!
金身被貫穿的阿難,跌跌拌拌的站起身來,月白色的僧衣被鮮血浸溼,血跡斑斑的臉龐上,勉強扯起一抹笑容。
昔年的那個俊美聰慧的少年,已經蛻變成爲了佛門的多聞尊者,禪宗第二祖師!
阿難神色平靜,雙掌合十,低聲道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迦葉......我等先走一步,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
阿難一步踏出,殘破不堪的身軀之中,涌現出無量佛光,迎風便漲,頃刻間便化作了萬丈巨佛,頭頂蒼穹,腳踏大地!
頂天立地的巨佛,周身泛起陣陣氤氳之氣,綻放霞光萬丈,一朵朵金色的蓮花自地面涌出!
金蓮開落不休,花開花落之間,似有重重淨土浮現!
“如來真身......”
迦葉終於開口了,那沙啞的近乎無力的聲音裡面,充滿了震驚的意味!
“阿難......”
諸佛看到這座巨大的佛陀金身之時,神情
“阿彌陀佛!”
莊嚴肅穆的金色巨佛,道一聲佛號,音如雷霆,響徹九霄!
轟隆隆!
巨佛怒目圓睜,大喝一聲,腳下踏出一步,伸出了右手,五指張開,掌中朵朵金色蓮花盛開,猶如天地開闢,破曉混沌,宇宙誕生!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每一朵蓮花,便是一尊佛陀!
那掌中,盛開着數不清的金色蓮花,靈山的佛陀、羅漢、菩薩,都靜靜的端坐於其中!
婆娑淨土,萬佛朝宗!
掌中淨土!
那巨大的瞳孔,非但沒有驚慌,反而露出一絲戲謔之色。
無盡的黑色霧氣涌出,充滿了死亡與邪異的氣息,漆黑的手掌瘋狂蓋壓而來,無盡的虛空隨之湮滅!
轟!!!
阿難噴血倒退,金色的佛身佈滿裂紋,體表纏繞着縷縷黑霧,顯得斑駁灰敗!
只是一擊,婆娑淨土隕滅!
轟!
手掌再度打落下來,黑氣飛騰,似羣魔亂舞,攪動的無盡虛空泯滅!
阿難艱難的抵擋着,金色的佛血灑滿天地,如來金身上面裂紋愈來愈大,逐漸有崩潰的跡象!
“連如來金身都抵擋不住嗎?”
阿難脣角泛起一抹苦澀,一抹絕望攀上臉龐。
就連他最後的手段,如來金身和掌中淨土,居然都無法阻擋那個怪物。
“走!!!”
阿難回身一掌,將迦葉推了出去,“保重......迦葉......”
“阿難!!!”
裴煜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阿難的如來金身,被虛空中伸出的手掌,給打的碎裂開來!
......
正當裴煜震驚之時,畫面驟然一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永遠的停在了這一刻。
裴煜眼皮一跳,心中微微嘆息,知道這一段回憶應該是結束了。
果不其然,熟悉的黑暗再度將他籠罩。
經歷了三次回憶的裴煜,心裡自然是不會驚慌的,面色沉靜的等待着,下一次回憶的出現。
裴煜的眼眸開闔之間,似有點點寒光閃動,在黑暗中低聲自語道:“摩訶迦葉......你到底想幹什麼?”
佛陀成道!
拈花一笑!
靈山覆滅!
這三次短暫的回憶中,所蘊含的信息卻是極爲龐大!
裴煜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迦葉究竟有什麼目的!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靈山的覆滅,與佛祖的消失有很大關係!
先前阿難曾說過,佛祖臨走之前,曾指定迦葉爲婆娑淨土的繼承人。
這句話裡面,蘊含着幾個非常關鍵的信息。
第一個,是阿難那句話裡面的:“佛祖臨走前”。
須知,臨走一般可以表達兩種意思。
一種是已經死了,另一種則是離開了某處。
若是來箱庭之前,裴煜很可能會以爲這是佛陀入滅的意思,也就是佛祖已經死了。
可來箱庭之後,那這句話的意思,就有了另一層意思。
箱庭的引導者曾經對他說過,諸天神佛是存在過的,只不過在某一天的時候,祂們都神秘的消失了。
把上述兩者結合,就可以很輕易的推斷出一個可能性!
那些佛祖,可能並不是死了,而是與那其他的仙神,一同消失了!
消失,並不等於死亡!
至於第二個信息,則是虛空中的那隻眼球!
暫且不提那隻眼球的目的是什麼,裴煜也無從得知,但是能以一己之力,覆滅整個靈山!
哪怕是因爲佛祖不在,可這等恐怖的實力,放眼諸天萬界,也是最頂尖了那一批大能了吧?
還沒等裴煜繼續思考下去,眼前突然一亮,摩訶迦葉的回憶又開始了。
“這是!”
待裴煜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後,頓時心神巨震,瞳孔微微放大,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頭頂是黑色霧氣組成的天空,所佔據,猩紅的血色大河流淌在黑霧之上,將其一分爲二,散發着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腥風!
他的腳下,是由無數的白骨築成的道路,距離不遠處是沸騰的岩漿!
“這裡......是地獄?”
裴煜頓時渾身僵硬,面色慘白如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裡的一切,雖然稍稍有些變樣,可裴煜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裡,就是他進入箱庭之前,曾經遇見摩訶迦葉的地方!
“你......終於來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驀然在空曠的地獄之中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裴煜心底一沉,只覺得一股涼氣竄上腦門,脖子僵硬的彷彿生鏽了一般,緩慢的扭頭看去。
只見無數的枯骨堆砌成一座小山,而一名垂垂老矣的僧人,正盤腿打坐山頂!
“摩訶......迦葉”
此刻,裴煜心頭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