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的在明亮的萬家燈火中登上由涉谷開往神奈川的有些空蕩蕩的電車,無塵在一個乾淨的位子上坐下,垂下眼睛,看着手中包好的禮物,有些上揚的嘴角不免又綻開一抹絢爛的笑容。
今天已經是6月2號了,而再過2天就是柳的生日。正是爲了要幫自家哥哥準備禮物,她才今天一大早從神奈川跑到涉谷,想要在生日當天給他一個驚喜。
而且不得不說,涉谷,真的是一個購物的好地方。
作爲東京首屈一指的以青少年爲對象的商業中心,涉谷的每條街、每個地段各有自己的特點。而面向年輕人的時尚服飾店、快餐食品店和遊藝中心等鱗次櫛比的中心大道,作爲年輕人時尚的發源地頗引人矚目。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這裡總是聚集着大多爲十幾歲的年輕人,熱鬧的場面能讓人深切地體會到現代日本的氣息。
從早上開始,她就開始在多得數不清的精心裝潢的店裡認真的看着琳琅滿目、風格迥異的商品,而一個美好而空閒的星期六就這樣在充滿了時尚的氣氛中飛逝而過。終於,在快要走不動之前,她找到了一個風格淡雅的木雕店,看到了一件她至今爲止覺得最適合柳的禮物。
簡單的流線型的精緻木雕,被別具匠心的人完全刷成了純白色,淡雅,清幽,一如立海大軍師平日裡給人的感覺。而木雕上,細緻的刀痕深深地勾勒出了飄逸的“靜”,這一個優雅的大字。
想到這裡,一抹愉悅和興奮又一次蒙上了自己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抱緊了些放在膝上的用簡單的包裝包着的禮物,她移開視線,心情好好的看着車窗外掛着幾顆閃亮的星星的靜謐的夜空。
“神奈川縣到了,請要下車的乘客拿好自己的物品,有序的下車。”甜美好聽的報站員的聲音喚醒了還沉浸在快樂中的無塵,她拎起起膝上的包裝袋,起身,下車。
又經過幾分鐘的路程,她終於拖着自己幾乎快要斷掉的雙腿回到了家裡。在友好的和松本太太打過了招呼之後,她走過大廳,想要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鈴——”客廳裡,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轉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大廳,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有些疲憊的走到響的正歡的電話前,一手將禮物放在電話的旁邊而用另一支手拿起了聽筒。
“Moxi Moxi。”感覺雙腳因爲今天走了過多的路而有些生疼,無塵一邊接着電話,一邊輕輕的倚着桌邊。
電話那一頭的人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又冷靜的開口。冷冷淡淡的聲音,透過電話的聽筒悠悠的傳了過來,卻帶着微微的顫抖。
“……是無塵麼?”
已經累到極點的褐發女生顯然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哥哥聲音裡的那一絲不自然,在聽到平日裡熟悉的聲音後,她有些興奮地開口。“是啊,哥哥,你怎麼還沒有回來呀?網球部的訓練還沒有結束麼?”
“……額,可能……今天晚上會很晚回去吧。”電話那一頭異常的安靜,相比之下,柳的淡淡的聲音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恩?這樣啊,那你自己小心一點哦。”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自己剛剛買回的禮物,她很細心的叮囑着電話那一頭的人。
“……無塵……”電話那邊的立海大軍師低聲有些猶豫的喊着她的名字,有些不對勁的語氣讓褐發女生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怎……怎麼了麼?”壓低了聲音,她輕輕的問道。而手指,則是有些緊張的在擺弄着卷卷的電話線。
清晰地聽到電話那一頭的人深深地一聲嘆息,語氣有些焦急。“幸村,他出事了。”
一瞬間,大腦變得有些空白。而心上,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猛的砸了過來,巨大的衝擊讓心臟跳動的頻率都有些減慢。
哥哥說的是幸村?幸村精市?
不好的預感……終於……還是成了事實。
無意識的看了看只開着小小的壁燈的大廳,一點點暖暖的昏黃的燈光給了她一絲勇氣。深吸了一口氣,她嘗試了放鬆一下,繼續用壓低了的聲音追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幸村昏倒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在哪家醫院?”
在心中認真的記下了自己的哥哥說的醫院地址,無塵急匆匆的掛掉了電話,顧不上回答松本太太的詢問,就急匆匆的走出大門,坐上自己家的汽車一路向醫院趕去。
她真的很希望幸村只是簡單的低血糖。
剛下車,看着燈火通明的醫院,她就急忙加快腳步向詢問臺走去。在得到了正確的指示後,她小跑着穿過走廊,轉過一個彎,就看見幾個身穿着土黃色運動服的少年揹着網球包靜靜的站在經閉的急救室門外。
而牆上,亮起的燈卻紅的刺眼。
氣氛有些凝重,周圍的空氣彷彿被抽空了一般,鮮紅的急救燈下,到處都充斥着未知的恐懼。放慢放輕了腳下的腳步,無塵像貓一樣輕輕的向臉上掛着或茫然或憂慮的表情的少年們走去,生怕自己的腳步聲過重會影響到緊閉的大門後正努力地搶救着病人的醫生們。
走到自己的哥哥面前,她有些急切但依然還是保持着用輕輕的聲音向他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輕輕的搖了搖頭,柳淡淡的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不知道,醫生還沒有出來……”
冷冷淡淡的聲音,卻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上。走廊裡的所有人都擡起頭,靜靜的看着急救室的大門,等待着醫生推門出來。
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是什麼。
扶着座椅的扶手,無塵慢慢的在有些冰涼的座椅上坐下。大大的琥珀色眼睛低低的垂着,她有些失神的看着走廊裡柔和的燈光在冰涼的地面上反射的冷冷的光。
就在前幾天,幸村也是這樣忽然的倒在了她的面前,而她,卻沒有覺察到他不對勁的地方。
而且,事後,她居然還答應要幫他隱瞞!
她只是以爲,不會有什麼大事的啊!
多麼可笑,以爲。
或許,會因爲她的以爲,讓幸村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或許,會因爲她的以爲,幸村的病情更加嚴重;
或許,會因爲她的以爲,幸村會失去自己寶貴的生命……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握緊拳頭。有些長和尖的指甲,深深地插進肉裡,帶來了陣陣疼痛。
“是急性感染性多發性神經炎……”
急救室的大門終於打開,幾名身穿白衣的醫生嘆息着從裡面走了出來。無塵起身,和立海大的全部正選們一起圍了上去。
“那是什麼?”
有些茫然的相互看了看,博覽羣書的柳生走了出來,站在走廊上慢慢的說道:“也就是一種免疫系統疾病,症狀是……”
可能會手腳癱瘓。
可能會連自主的呼吸和進食都無法做到。
幸村精市,立海大的神之子,網球打得好,長相好,畫畫好,喜歡照顧園藝,喜歡看詩集,喜歡聽音樂,聰明又溫柔,是一個如此優秀的完美的人。
或許有一天,他再也無法站起來,再也無法握住自己摯愛的網球拍。
或許有一天,他再也無法拿起畫筆,勾勒下心中的的美景。
或許有一天,他再也不能在花園裡爲每一株自己所鍾愛的植物澆水和修剪。
或許有一天,他再也無法在學校靜謐的天台上閱讀詩集。
或許有一天,他會連手指都不了,只能靠着醫院的氧氣管來呼吸。
……
一時間,空蕩的走廊裡安靜的驚人。
接着,仍然還處在麻醉狀態中的幸村被護士從急救室推入監護病房。一路上,他靜靜的睡着,蒼白的臉上一片寧靜。而被通知到了的幸村的父親,趕到後急匆匆的看了他一眼後就急忙到大廳去辦理住院手續了,他的母親,則是紅着眼睛聽着醫生的診斷和建議。網球部的少年們,還有無塵,只是神情黯然的默默地站在病房門口,什麼事也不能做。
“好了,辛苦你們了,我們家精市平日裡受你們的照顧了。”和醫生交流完後,幸村夫人回到病房門口,雙眼微紅,帶着溫柔的感激的笑容對着門口的一羣少年們說道。
“幸村的情況怎麼樣了?”真田皇帝的臉依然是黑着的,但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的透露着他濃濃的擔心。
“醫生說現在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了,雖然他的症狀有些麻煩,但還是有希望的。”繼續溫柔的笑着,幸村夫人臉上的笑容和幸村平日裡的幾乎一摸一樣,這不由得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恍神。
“大家今晚上都辛苦了,而且精市現在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大家還是快回去吧,明天再過來,免得家裡擔心。”關心的勸說着,幸村夫人語調溫柔,用藍紫色的眼睛真誠的望着他們。
在幸村夫人的勸說之下,揹着網球袋的一羣少年們和一個褐發少女在暗沉的夜色中一起走出了依然燈火通明的醫院。不約而同的回頭望了一下這座燈光下依然潔白的建築,他們的臉上,滿是對現在的暫時的放心和對未知的未來的……無限擔憂。
PS:注一下急性感染性多發性神經炎的有關資料。
====================================================
急性感染性多發性神經炎:
急性感染性多發性神經炎也稱急性炎症性脫髓鞘多神經根炎、格林-巴利綜合徵,
其發病可能與病毒感染、自體免疫有關。
本病起病急、進展快,其表現如下:
(1)四肢對稱性馳緩性癱瘓
多從下肢開始,迅速上升至腹直肌、肋間肌及雙上肢肌肉,
表現爲肌肉馳緩、腱反射及腹壁反射減弱或消失;
腓腸肌握痛是本病較有特徵性的體徵;
嚴重者可因呼吸肌麻痹呼吸困難或呼吸停止。
(2)腦神經癱瘓常與肢體癱瘓同時存在,
以雙側面癱多見,其次是舌咽、迷走神經所支配的肌肉癱瘓
表現爲發音、吞嚥困難、喝水發嗆和聲嘶等。
(3)四肢感覺障礙可爲本病神經系統症狀的首發表現,
出現四肢麻木或針刺樣疼痛,以遠端明顯,
部分患者可出現對稱性手套、襪套式感覺減退或消失。
(4)自主神經功能障礙表現爲肢端多汗、手足腫脹;
若出現竇性心協過速或過緩、心房顫動、室性早捕、室性心動過速、血壓過高或過低、唾液分泌減少和排尿便障礙時爲病情危重的標誌。
(5)腦脊液檢查出現蛋白細胞分離現象,即蛋白含量增加,
細胞數正常或偏高,多發生於起病後第2、3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