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見到過盧茵茵如此悲愴的樣子，她說話的模樣也十分決絕。
那帶着寒涼之意的話語中，更是流露出對我深深地失望。
我收緊手臂，將她緊緊圈在懷中，微微側臉，在她耳畔輕語：“如果恨我能讓你好受，你就恨我吧。”
餘光之中，我彷彿看見她臉上浮現出冷冷笑意，是那樣地不屑，那樣的不啻。
“走吧，我帶你回家。”
我將盧茵茵扶起來，她並沒有拒絕我。
她就讓我這樣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醫院，嘴裡卻喃喃道：“家，哪裡纔是我的家。”
我知她難受，便任她胡言亂語，一路上，不少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
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八點。
我給盧茵茵做了她最喜歡的番茄雞蛋麪，也給她煲了一鍋滋補雞湯。
進食方面她還是照舊，只是整個人沒有了精氣神。
“這幾天，你就在家裡好好休息，想吃什麼告訴我，我下班回來了給你做。”
我是典型地做錯了事心虛想要彌補，而盧茵茵則是木訥地點着頭，兩眼空洞，只顧埋頭吃飯。
晚上督促她吃了藥，給她把被子蓋好，我便繼續來到沙發上睡覺。
又是一夜難眠。
第二天，鬧鐘將我叫醒，我做了營養早餐，便匆匆去上班。
剛到公司，方似錦就氣沖沖地來到我辦公室。
“師傅，昨天下午你不在，那個孫總又在公司裡說你壞話，敗壞你在公司的形象！”
方似錦氣得鼓起來腮幫子，模樣十分可愛又性感。
我翻開昨天需要過目簽字的文件，然後道：“他說任他說，長舌婦行爲，他不是第一次，我早就習慣了。”
方似錦一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樣子將我手中的文件拿掉，一本正經地說道：“師傅，你先別看這些東西。”
“那個孫總，昨天說你上班總是打完卡就走人，上樑不正下樑歪，帶壞公司風氣，還說你公私不分，上班時間出去約女人。”
“更可氣的是，自開業之初你就定下的朝九晚五週末雙休作息時間，孫總昨天下午趁你不在，直接讓凱哥改了上下班時間。”
“現在，公司的打卡時間已經改到了早上八點半點到下午六點，他還帶頭加班到九點，而且，週末只能休息一天。”
“我看他，就是想一步步逼我們走上‘996福報’的上班制度！”
聽到此處，我不由得皺了皺眉，方似錦見我有反應，繼續道：
“這還是其次，他還背後攛掇凱哥讓改公司工薪制度，全員降薪百分之二十，今天，已經有好幾個優秀攝影師和網紅提交辭呈了。”
“師傅，你再不嚴肅管理一下，公司遲早毀在那個笑面虎的手上！”
我放下手中的鋼筆，起身去往孫祥辦公室，叫上他一起來到阿凱的總經理辦公室。
阿凱見我一臉不悅地帶着孫祥來到他這裡，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不待我說話，阿凱便先開了口。
“文山，你是爲昨天下午做的那些決定來的嗎？”
“你聽我說，我覺得翔哥……”
“馬上恢復以往的規章制度，任何一項改變都不允許！”我強勢打斷阿凱的話，他臉上立馬露出尷尬和不悅，不悅佔大部分。
“文山，你有必要每次都像這樣咄咄逼人嗎？我們是好兄弟，你總是這樣強勢，你把我當什麼？你的無知下屬嗎！”
阿凱臉上的不悅瞬間轉變成憤怒，他憤怒地問出了這些話，我知道，孫祥又他媽的給他洗腦了！
我也是憤怒衝昏了頭腦，語氣上一時沒有拿捏好，讓阿凱感覺不舒服了。
我的態度軟了一些道：“阿凱，我等下再跟你解釋，現在發郵件，通知所有人，昨天改變的東西全部作廢，一切照舊。”
阿凱的臉上有委屈和生氣，他沉默着，沒有任何動作。
我內心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燒，阿凱的言聽計從讓我感覺這幾個月對他的栽培都是白費。
再一次，我的態度又強硬起來。
“阿凱，發郵件！”
話音落畢，整個辦公室靜得針落可聞。
阿凱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用沉默來反抗的我指令。
我氣得拳頭咯吱作響，一把將阿凱拽開，自己坐到他電腦面前準備發郵件。
但當我連輸了五次密碼都不正確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孫祥到底把阿凱洗腦洗得多徹底。
估計阿凱現在已經被孫祥蠱惑到他那邊去了，所以在昨天發佈那些改變之後，兩人就商量好，電腦我打不開，賬號我也登不了阿凱的！
孫祥一直在旁邊看好戲，他全程狡猾地看着我來回折騰，對於我和阿凱之間的不愉快，他看得很舒服。
他這是要離間我和阿凱，讓我們兄弟之間徹底翻車。
我起身來到孫祥身前，揪起他的衣領惡狠狠瞪着他道：“孫祥，你給我等着，敢陰我，我讓你吃不完兜着走！”
孫祥推開我的手，一臉狡詐貼近我的耳朵小聲道：“江文山，別以爲就你掌握了我的把柄，我這裡，也有足夠讓你重新一敗塗地的證據。”
說完，孫祥給我看他手機。
“看看吧，我今天早上剛剛收到的爆炸新聞，那個害得韓家顏面掃地，丟失了重大項目的人，沒想到是男扮女裝的你啊。”
“你想想，如果韓家人知道了是你在背後搞的鬼，你覺得你在商界，還有立足之地嗎？”
“且不說，你之前在趙合禮手下傳出的那些醜事，就憑你這個失信被執行人的身份，也夠你失去大批客戶了。”
“忘了我是怎麼進公司的嗎？現在業務又好了，是因爲趙合禮配合我，說他認錯了人，才讓你那些客戶回心轉意，否則，你這破公司早就涼了。”
孫祥陰笑着拍拍我的肩頭，然後對阿凱使了個眼色。
阿凱立馬心領神會般向我問道：“文山，昨天下午你幹什麼去了？”
我正在氣頭上，對於阿凱的問題我充耳不聞。
我滿心滿眼都是在想怎麼化解這場風波，制度不能改，改了必然留不住人，長此以往，別說發展壯大了，就是保持現狀也是比登天還難。
孫祥就是想搞垮我，還想用這種噁心死人的手段搞垮我。
我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電腦，打開郵箱，編輯了一封長郵件。
大意是公司的規章制度一切照舊，所有人嚴格執行，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郵件發送，不過半分鐘，阿凱就衝進了我的辦公室。
他將一疊文件重重砸在我的辦公桌上，指着文件氣憤道：“文山，你自己看，改革制度，勢在必行！”
我拿起他砸在桌上的文件粗略掃視了一遍，然後不由氣血上涌，直衝天靈蓋。
“砰！”
我一拳砸到那疊文件上，粗暴地吼道：
“張凱，你真是蠢到無可救藥！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