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厲兵秣馬

矮人軍指揮所內,指揮官正站在地火堡的防禦沙盤前佈防。夥伴們進去後,靜立在沙盤的周圍。過了一會兒,指揮官開口問道:“如果現在聯軍準備反擊,你們會部署那些具體的戰術來應對?”

亮亮講出了思慮良久的疑惑:“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從上次的大規模進攻到現在,外星人似乎安靜了太久。對於矮人族,外星人只會有兩種選擇:放棄或者征服。外星人自己無法下井採礦,所以他們便不可能放棄對矮人的利用。如果正面硬攻不順利,那麼外星人一定會選擇滲透的方式來瓦解地火堡的防禦。矮人族長期過着羣居生活,且部族之間也十分團結,挑起部族間的內亂並不容易。這樣推測下來,它們蟄伏的這段時間裡,應該在研製可以滲透到地火堡的新型武器。我會先刺探到外星人的動向,再作下一步的具體安排。”

石頭指向沙盤,分析道:“如何選擇誘捕外星人的獵場,我建議設置在軍事區。這裡的通道網絡獨立於地火堡之外,普通的沙礫坑道最適宜機關陷阱的鋪設。況且,把鏐礦保存在軍事區是極爲合乎邏輯的安排,不易引發外星人的警覺。在軍事區進行圍剿,即便對方採取魚死網破的反擊,也能夠將我方的損失和傷亡降至最低。”

暄暄從包裡舉出了一塊石頭,補充道:“這塊便是死亡山谷裡的磁性岩石,能夠吸附絕大多數的金屬物品,這正是外星人不敢踏足那裡的原因。我們動員矮人部隊從那裡採集回來更多的磁石,用磁石打造的機關將是終結外星人的夢魘。我和石頭將會配合矮人工程師們,研製出各種精巧有效的機關。”

蓁蓁將標識危險的紅色鋤頭放在了鍛冶區,提醒大家:“鏐礦是一種質地堅硬的神奇金屬,它熔點極高且不易與其他物質發生化合作用。如果外星人確定了地火堡的鏐礦數量足夠它們的需求,那麼它們一旦搶奪失敗,就會立刻毀滅地火堡,然後再在地火堡的廢墟里挖掘鏐礦。這樣我們就會陷入徹底的被動局面。所以,地火堡存放的鏐礦必須恰到好處才行,既吸引了敵人的注意,又不至於讓他們產生瘋狂的想法。”

澄澄聽了蓁蓁的建議,繼續建議道:“我們還可以先拋出部分鏐礦讓外星人誤以爲得手,然後派兵接應時,我們再來個圍點打援。這樣逐批地擒獲敵人。”

指揮官開誠佈公,不做隱瞞地解釋道:“這場反擊戰必須一擊中的。如果不能鎖定最終的戰局,只會誘發外星人更加瘋狂的報復。我已經派出了斥候精銳偵察外星人目前的動向,得到情報後我們再做沙盤推演,確保這場伏擊戰的萬無一失。先鋒官格瓦斯·蠻錘會率領小分隊跟隨大家前往死亡山谷,採集磁石來供應機關陷阱的製作。”

於是,小夥伴們踏上了第三次前往荒蕪山脈的路程。矮人小分隊們帶齊了槓桿、滑輪、繩索、籃筐等設備,一看就是專業的採礦能手。果不其然,到達死亡山谷後,矮人們便在崖邊架起了繩索,小分隊通過滑輪垂直下降到礦洞的入口。在小夥伴們的指引下,矮人們鎖定磁石礦物後馬上開始了高效的開採。不一會兒,幾大籃筐的礦物便被運送到礦洞口,順着滑輪送了上去。不到半天,除了一個籃筐外,所有的籃筐都被裝滿了礦石。採完礦石的矮人們順着這隻空籃筐,一個個被拉上崖岸。就這樣,本應該灰頭土臉的採礦工作竟然以行雲流水的方式完成了。

小分隊成員們揹着比自己身體還重的礦簍,卻絲毫不拖沓行軍的節奏。一到地火堡,這些礦石便被送到鍛冶區,在暄暄和石頭的輔助下,由專業的工匠來完成機關陷阱的製作。正在小夥伴們頭腦風暴機關陷阱的式樣時,警衛員前來告知大家:“斥候已經取得了初步偵察的情報,請大家回指揮部商議。”夥伴們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跟隨着警衛員回到了指揮部。

這次是正規的作戰會議,由指揮官親自主持,列席的有作戰參謀和各分隊的一號首長。指揮官讓負責偵察的斥候隊長先爲大家作軍情彙報。表情凝重的斥候隊長起立致禮後,開始了彙報:“外星人的飛船基地一直安扎在矮人王國的東南沿海附近。飛船周圍除了原有的冶金工廠和製造工廠外,目前又興建了一個新工廠。工廠全部使用金屬建築,規模是之前兩個工廠的總和。工廠的地基是厚達半米的鋼板,阻止了我們打算滲透到工廠內刺探的想法。鋼板的下面,探測不到裡面的絲毫振動。對於工廠內正在生產的秘密武器,我軍目前是一無所知。”指揮官示意彙報完畢的斥候隊長坐下,並向與會人員詢問道:“諸位怎麼看待這件事情?”會議席上一片默然。

指揮官接下來又問:“今天第一次列席的幾位新戰友怎麼看呢?”亮亮不願繼續沉默,站起來回答道:“我願孤身前往敵營,爭取探查到確切消息。不求功賞,但請諸位務必相信我帶回來的情報。”就在亮亮話音落下的同時,澄澄和蓁蓁也一齊站起來請求道:“我倆願爲亮亮掩護,務必將情報探回。”最後,指揮官起身,向大家宣佈:“如果他們探得情報回來,將被指揮部聘爲作戰參謀。諸位可有異議?”會議席上依舊啞然,指揮官便通過了這項決議。

會議結束後,夥伴們兵分兩路。暄暄和石頭留下來繼續帶領工人們製作機關,亮亮、澄澄和蓁蓁則前往外星人基地進行偵察。

在一個臨近外星基地的上坡上,駐紮着斥候部隊的前哨。從這裡俯瞰,可以看到外星人的飛碟和圍着它建造的三座工廠。最大的工廠沒有矗立煙囪,正是這次偵測的目標。亮亮將喬布斯喚出,詢問他有沒有可以使用的監聽工具。喬布斯告訴夥伴們:“太空飛船之所以呈現碟形,一方面是可以進行多頭牽引,環狀動力機組可以使飛船在各個方向實現瞬間的加速度提升;另一方面是防護的需要,飛碟受到重創時,內圈的指揮中樞可以與外圈的動力設備脫離,從而保障人員的安全。飛船主動力源是核能,但是爲了減少對核能的消耗,飛船也可以通過裝置收集自身周圍的太陽能和動能。這艘飛船坐落在海邊,正是利用海洋的潮汐動能爲三個工廠供給能源。第三個工廠應該是生產精密設備的地方,雖然它的體積比其他工廠的總和還大,但是輸能管道卻不及其他工廠的一半。在這種太空飛船的周圍兩公里範圍內,任何帶有電磁輻射功能的監聽設備都被其察覺。好在我們的智能科技領先他們一個層級,你們可以遙控人造生物甲蟲上面,飛過去探測裡面的情況。”小夥伴們進入僻靜的洞穴內,帶上了喬布斯給予的遙控設備,開始用意識控制着甲蟲的飛行。

甲蟲們通過運輸通道飛進第三個工廠後發現,工廠內擁有衆多相互獨立的生產車間。這些車間分別承擔某個特殊部件的製造,因而使得整個工廠變得格外龐大。小小的甲蟲在諾大的工廠飛了半天竟然毫無頭緒,最後每個人將自己掌握的信息拼湊在一起,才發現一些端倪。

這些車間圍繞的中心是一間實驗室,各個車間製成的部件被運送到這裡,有的被拼成蜘蛛,有的被拼成老鼠,原來它們在這裡試圖製作微型機器生物。從製程上看,它們遲遲未能組裝出一隻成功的小型機器生物,大量的失敗品被堆放在報廢倉庫裡。從它們一次次的失敗中得見,這些AI人應該調取了機器生物的製作方法,並試圖通過一次次的組裝來複現。但它們缺乏人類的總結和反思能力,所以整個實驗過程進展緩慢。可是,假如它們總是這樣不知疲倦地嘗試,難免偶然會成功一次。可這一次的成功就足以讓它們的機器生物大軍在短時間內迅速生產完成。因此,必須趕快阻止外星人的企圖。

這個可怕的消息一送達地火堡,便震懾住了參加作戰會議的全部軍官。會議解散後,指揮官留下了小夥伴們進行商議。指揮官神情冷峻地說道:“這個工廠必須毀掉,否則將成爲矮人族的夢魘。”亮亮卻充滿信心地說道:“摧毀工廠是我們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不過我們執行的時機也非常重要。指揮部可以派出工程部隊用鉛板作掩護,先挖空工廠下面的地層。等我們向外星人遞交國書後,對鏐礦有長期覬覦之心的外星人必定不會同意。屆時我們再炸燬工廠下面的支撐,引得海水倒灌。看着他們的工廠被毀,外星人必定會勃然大怒,搶奪鏐礦石便是他們接下來的本能之舉。如此一來,我們則可以順勢將它們引入事先準備好的埋伏之中。這些AI人是模仿人類的複製品,不像人類可以冷靜審度和權衡機變,但卻繼承了人類的諸多性格弱點。與它們鬥智不鬥力,便是我們的取勝之道。”指揮官聽着亮亮的謀劃,眼神中盡是讚許之意,說道:“小夥子努力吧!假以時日,地火堡的將會迎來第十尊英雄塑像。”

矮人的動員力超乎常人想象,沒過幾天,來自全國的採礦大軍便都集結在外星人的基地附近。由於矮人星球的地質土壤中富含一種可阻擋雷達波的金屬化合物,所以外星人的雷達無法洞察地表5米以下的任何變化。礦工們分作兩組,前面的矮人負責開路,後面的矮人則負責把採挖出的廢料運送出去。每個礦工都工號,依據工號每隔半個小時進行一次工作輪替,從而達到休息的目的。這裡是泥沙沖積形成的沿海平原,所以地下多是質地鬆散的沙礫。按照這個挖掘方法,矮人們排隊進入地道的速度竟然絲毫不慢於檢票登機。就這樣連續挖掘了兩天兩夜,矮人們打通了兩條貫穿外星人基地的隧道。接下來,矮人們以隧道爲基礎,在外星人基地下面挖掘出一系列弧形輔道,這些弧形輔道層層包裹,猶如一個碗型。挖掘出來的礦土被運送到附近的窪地和洞穴中掩埋,以免被外星人的無人偵察機發現。直到挖出礦土的體積大約是三個工廠的兩倍時,矮人們才停止了地下工程的挖掘。

地火堡這邊,暄暄和石頭帶領着矮人們已經將機關陷阱安裝就緒。磁石的磁性極強,那些裝置磁石的陷坑裡用上了半尺厚的鉛板纔將磁性完全隔絕。爲了打贏這場戰爭,矮人們還專門研製了投擲磁石雷。磁石碎片裹在火藥包外,扔向目標後炸裂開來,磁石碎片將自動吸附在距離最近的金屬表面。除此之外,暄暄和石頭還教會了矮人們使用磁石作彈子的彈弓。萬事俱備,一場矮人族的自衛反擊之戰即將拉開。

主政廳前的廣場上,誓師大會正在召開。各個地下城的城主、矮人國防聯軍的領袖、鍛冶區的工人領袖、勘採部隊的工人領袖等依序列隊,聆聽着矮人國王布萊恩·鐵錘的動員演說。

“千年以來,採礦似乎是每個矮人與生俱來的本領。對金屬的駕馭,成就了矮人王國的興盛。對於這一切,我們感恩教會我們使用工具和炸藥的外星人們。曾經,我們把外星人的飛船基地尊稱爲萬神殿,像仰慕神明一樣供奉他們。

“可是,我們謙卑慎恭的奉養卻沒有換來神明的庇佑,外星人對我們的栽培只是在等待成熟時的收割。爲了尋找鏐礦取悅它們,我們的先祖蹈赴死亡山谷。儘管從未有人能夠生還,但是我們依然前赴後繼、義無反顧。然而,它們不但對我們捨生取義的獻祭沒有絲毫憐憫,反而編造出謊言繼續蠱惑我們。

“謊言終究活不過真理。梅卡托克·銅須和庫蘭德·銅須兄弟站了起來,憤怒地撕碎了它們虛僞的假面。當謊言失去了作用,外星人終於亮出了藏在背後的屠刀。很多善良的矮人們不明白,爲什麼光鮮亮麗的‘神明’會擁有如此可怕猙獰的面目。

“但是,光明和正義從來不會拋棄這片土地。真正的神明藉助外星人赫菲斯托斯(普羅米修斯)點化了神使安威瑪爾·鐵錘,解救了身處煉獄的矮人同胞們,也讓我們真正認清了這些僞神的面目,只是一羣來自遙遠星球沒有靈魂的機器人。我們真正的神明則一直化身爲地下奔涌不息的熔漿,當我們將礦石虔誠地進行祭祀之後,富足都會贈與到每位辛勤勞動的矮人手上。

“長期以來,愛好和平的矮人們對僞神們的暴虐逆來順受,卻始終無法喚醒它們的善良。就在當下,它們還試圖建造機器生物工廠,打算派遣大量的機器生物侵入到我們防線的內部。等待,已經不再是我們手裡的選擇了,我們必須對它們採取主動。

“我們的國防聯軍已經做好的戰鬥的部署和準備,勝利的天平正在向我們傾斜。就在今天,我將派遣使者向外星人遞交國書,用我面前的鏐礦來換取它們永遠的離開。如果它們同意,我們矮人將重獲渴望已久的和平;如果它們不同意,我們矮人將發動對僞神的反擊,以此來捍衛真神的尊嚴。我布萊恩·鐵錘,作爲神使安威瑪爾·鐵錘的後裔,在這裡向熔鍊之神起誓,必將這羣僞神驅逐出這片土地!

“王國的大祭祀特向熔鍊之神肯祈了50枚熔岩之心勳章,將授予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卓著功勳的矮人英雄們。有五位英雄兒女昧旦晨興、櫛風沐雨,爲戰前準備的傾力付出感動了神明。今日,特頒發五枚勳章予以獎勵。願所有矮人同胞們共勉,一起來捍衛神明的榮耀。在熔鍊之神的庇佑下,我們一定能夠獲得這場衛神的戰爭的最終勝利!”

五個小夥伴在掌聲中走上禮臺,由國王親手佩戴上了勳章。動員大會結束之後,外星人不同意國書要求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指揮部。國王和政要在指揮官的安排下,陸續從地火堡撤出。地火堡成了一座只有衛兵的空城,只等着外星人上門入侵。

矮人王國使者被外星人驅趕出飛船基地後,埋藏在基地下面的炸藥被引爆了,三座工廠連同外星人的飛船一起沉入了地下。外星人果然按捺不住怒火,直接將飛船開到了荒蕪山脈。看來,一場針對地火堡的入侵戰役正要按照之前預演的情形發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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