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告辭時沒有找到蕭峰,因爲蕭峰太忙了。
蕭峰的性格本就不與散漫的虛竹相同,是個勇於任事的人。還有,因爲他在丐幫吃過一次虧,被手下暗裡竄連造了反,所以此次掌靈鷲宮權柄後,很多不需要他的過問的事也親自處理。
還不,李江走時,蕭峰已經到海邊考察去了。
因此李江只能來到飄渺峰山後墓地與虛竹告別。
這裡埋葬着三個女子,都是死於非命,兩個虛竹的師叔伯,一個虛竹的娘。
不知是雪山天氣冷,還是李江的心理作用,他老是覺得這裡陰氣過盛,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虛竹雖說是結廬守孝,可他畢竟是靈鷲宮宮主,結的廬也不能太寒磣了。靈鷲宮的巧匠爲他打造了個漢白玉爲底的兩居室,屋頂覆上茅草樹木便當做茅廬了。
李江進來時,虛竹早已在前室候着。
乍一見他,李江差點沒認出來。只見他眼窩深陷,臉頰無肉,頭髮似雞窩,除了一又眼睛還有神外,活像個還在冒氣的殭屍。
李江大驚失色道:“三弟,怪二哥沒來看你,竟沒注意到你已經變成了如此模樣!”
虛竹道:“二哥,沒事的。爲母守喪心傷,不就應當形銷骨立嗎?”
李江緊緊握着虛竹的手道:“三弟,你每天還在練功?”
“是,每天給師伯師叔,母親唸完經後,剩餘的時間就是練功。”虛竹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
李江猛然跌腳,痛心道:“糊塗,你糊塗啊。守孝時吃得是粗菜淡飯,哪裡有營……靈氣?你每天練精化氣從哪兒來的?還不是自身的血肉!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形容枯槁、骨瘦如柴,我若是不來,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死!”
虛竹當即傻眼,喃喃道:“二哥,有這麼嚴重?”
“怎麼不嚴重?恐怕你已經是傷到了根本了。不行,我得去吩咐梅劍她們,給你頓頓加肉。我再開個方子,讓她們每三天給你整治一頓藥膳!”
李江一邊說一邊扭身便走。
虛竹瘦了身體變輕,“咻”地搶在李江前頭攔住,說道:“別別,二哥。梅劍她們是根據守孝之禮安排的膳食,不好變更的。”
“她們懂個屁,守孝靜的是心不是腸胃,給我閃開。”李江喝罵道。
虛竹抿着嘴,臉現堅毅之色,兩手張開穩住不動。
李江被他的動作震驚了。怔然間突然發覺,自己來了古代這麼多年,仍然不瞭解古人。古人,不說全部,多數人心裡都有個堅持,也就是底線。
孟子曰過:“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義來自哪裡?來自孔子的仁。而仁又來自哪裡?孔子對此專門曰過:“孝悌爲仁之本!”
李江覺得可笑的事,在虛竹看來就是正當的,故薄古厚今不可,薄今原古也不行。如果沒有設身處地在具體的歷史環境中,隨意評說就是耍流氓。
想到這兒,李江覺得完全理解了虛竹,嘆道:“三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何況你還要修煉……”
虛竹搖頭道:“二哥,我撐得住。”
李江悶悶無語,兩人大眼對小眼,誰都不退。
不知過了多久,李江腦內靈光一閃,說道:“三弟,你變成這副樣子才用了半年,要是二年後,嘖嘖嘖,銀川公主恐怕都不認識你了。”
虛竹一聽“銀川公主”這四個字,臉上的堅毅表情立馬溫柔起來,就當李江以爲大功告成時,又見他把牙一咬,鼓着腮幫子道:“二哥,她深明大義,一定會支持我的。”
擦,動之以理曉之以情也搞不定?
李江怒了,一掌掃開虛竹,衝出了石室。
沒要兩分鐘,他又鑽了進來,手裡還提着一個包裹。
“喏,給你。”李江說着話便將包裹扔給了虛竹。
虛竹愣愣接過,打開一看,差點晃花了營養不良的眼睛。
只見裡面躺着數十個白玉瓶、青玉瓶、土豪金瓶,虛竹訥訥道:“二哥,這是……”
李江下巴一擡,對着這些瓶瓶罐罐,道:“白玉瓶是益氣丹,一天一粒。這裡是十瓶,夠你吃三個月的。青玉瓶是培元丹,吃完了益氣丹就吃這個,三天一粒,十瓶夠你吃十個月。金瓶是養神丹,只有五瓶,十天一粒,夠你吃一年半載的。全部算下來,你守孝剩餘的二十個月足夠了。”
虛竹聽後手都在抖,哆哆嗦嗦道:“二哥,這些丹藥哪兒來的?”
“家傳的丹方,這半年煉的都在這兒了!”李江傲然道。
“二哥,這是你辛辛苦苦給嫂子和弟子煉的吧?我不能要!”虛竹提着包裹四隻角給李江遞了過去。
李江心裡在滴血,表面卻雲淡風輕,貌若無所謂般揮揮手,說道:“這有什麼?藥材普通,煉製方便,我去武當山隨便幾日便可再得。拿走!”
虛竹定定看着李江,半晌後見他真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遂感動道:“二哥,多謝了。”
“謝什麼謝?自家兄弟,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哈哈……走了!你大婚時我再來。”李江瀟灑揮一揮衣袖,仰天大笑出門而去。
……
一個月後,武當山來了一夥強人。
此夥強人爲七人,四個中年人,一個年輕道人,一個年輕道姑,加一個半大小道。
他們佔據了最高的天柱峰,趕走了在此結廬而居的苦修士。
不是沒人上前與他們說理,但說理的後果很嚴重。那個一身痞賴氣的小道士以“拳”服人,上去之人要不鼻青臉腫,要不變做鐵柺李。
三天之後,沒人敢再上前,只能團結起來下山告狀。
又是幾日過去,官府之人終於來了。
正當告狀的人們歡呼雀躍之時,讓他們更加心涼的事發生了。
只見上山以來威風凜凜、鼻孔朝天的小吏,急趨至那個年青道士前,點頭哈腰地送上了地契。
接着年青道士對身後年紀最大的中年人揚了揚手。
中年人將一個包裹扔到了小吏懷中。小吏激動接過,手上一沉,他也顧不得髒了,乾脆放在地上打開。
金光乍現,耀花了裡裡外外的所有人,粗略估計得有一千兩黃金!
衆人嘆曰:“有錢能使鬼推磨,何異人乎?”,遂散去。
匆匆兩月過去,天柱峰趕人事件緩緩平息。但有心人卻發現,天柱峰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大量的人羣來來往往,東西流水似的往上搬。
一個宮殿羣拔地而起,最前面已修好的宮殿掛上了溜金匾額,上書三個清峻的大字“太和宮”。
宮前有巨大的“”駝一個石碑,上面也有三個字“武當派”,其字銀鉤鐵劃,初見便是刀光劍影撲面,須臾後彷彿有喊殺聲自天上而來。
衆人懼之,莫敢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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