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銀都城內,看似寂寥,實則暗潮洶涌,好不平靜。
北街的美、色、居日夜笙歌,每個人都醉生夢死的快活着。
西街的武館內,每一個武者也都無比勤奮,絲毫沒有懈怠。
唯有東街的商業街,和南街的教堂,在夜晚時分最爲靜謐。
這一切令人感到極不尋常,但又說不上究竟哪裡不對。
梁平和蘑菇公子攜手並肩,齊緩緩的走向東城門。
一路上並未察覺出任何異動,但眼看就要走到傳送門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穿着銀色紗衣的美麗女子。
梁平仔細看着那個女人,跟島國的涼子阿姨長得實在太像,雖是半老徐娘,卻擁有絕對完美的身姿。
心頭不禁咯噔一響。
黑暗中,她那完美的身姿,更顯得神秘而曼妙,令人忍不住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但見她神情仍然充滿了尖銳的氣息,就像是一切都要唯我獨尊一般。便是能讓讓人大笑一切褻瀆她的卑微之念。
“墨清,是她,她來這裡做什麼。”
蘑菇公子突然在梁平的耳邊小聲問道。
這無疑打斷了梁平的思緒,也讓梁平更加清醒的面對眼前的墨清。暗自思量,墨清剛剛和上官琴私定終身,而上官琴死於銀色帝國的君上狂龍在世之手,若說她完全不怨恨墨羽,那麼實在不合情理。
便是輕聲道:“一會你千萬不要提及上官琴這個名字。”
蘑菇公子聞言,滿目驚愕之色,旋即又明白過來。
便是詭異一笑道:“好,我聽你的。”
第一次見到蘑菇公子這般順從有乖巧,梁平反而有些難以習慣。
“咳咳”
不自然的咳了咳。他們已經來到了墨清的身前。
簡單的打過招呼以後,墨清一改往日作風,帶着請求的目光看着梁平,柔聲道:“你們要去砝碼帝國,可以帶上我麼。”
在這數日中有過無數複雜經歷的梁平,無論從心理,還是言行之上,都在慢慢的發生着改變。
他知道此刻的墨清,情緒一定很是敏感,便是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你願意跟我們同行,真是求之不得。”
墨清聞言,竟是有些感動,一臉狐疑的瞧着梁平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要求麼。”
梁平聞言,亦是劍眉微挑,極爲淡然的笑道:“每個人作出一個艱難的選擇之時,都一定有他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我相信你一定有過慎重的考慮,而且作爲當下的情形,你的選擇也一定是對的,所以我似乎沒有必要詢問太多,不是麼。”
墨清聞言,頓時無限感激的看着梁平,抿嘴道:“沒想到在這種時候,竟然是你對我說出這番話來,枉我之前還一直針對你,從今往後,或許我再也不會回來銀色帝國,再也不願意見到那些傷心的人,想起那些傷心的事了。”
墨清感傷的語氣,令人不覺心頭一陣刺痛。
梁平的心咯噔一響,略有震撼,略感疼痛,卻是漫不經心的笑着道:“做人要向前看,你不是要跟我們去砝碼帝國麼,那麼還等什麼呢。”
三個人一起走近傳送門。
“咻咻咻”
輕快的風聲,帶着他們離開了銀都城。
誰也沒有回頭看一眼,似乎都毫無留戀。
然而東城門外的守衛見到他們的出現,都極爲善意的上前警示道:“東山的夜晚很不太平,你們這麼晚了.....”
說到這裡,守衛突然住了口。
因爲他看到了墨清。
便是拉着他的同伴,一同緊張的半跪下來,恭敬的喊道:“大將軍,對不起,請問大將軍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墨清聞言,也停下了腳步,卻是極溫和的笑道:“你起來吧,從今往後,我便不再是你們的大將軍,你們大可不必對我行如此大禮。”
那兩個守衛聞言,面面相覷,像是完全無法理解墨清的言行。
墨清沒有多言,只是奮然轉身離開。
正所謂藝高人當大。
他們一行三人,在夜色中走入盜匪橫行的東山,面上都極爲平靜,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
眼看高聳入雲的魔巖高主峰,又一次映入眼簾,在朦朧的月色下,顯得龐大而神秘。
他們走在通往銅人鎮的官道之上,墨羽步伐輕快,一直走在他們兩人的前面,並和他們保持了10米的距離。
蘑菇公子和梁平並肩而行,突然輕聲問道:“喂,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墨羽和墨無瑕的安危,一點都不想進皇宮裡去看看她們麼。”
梁平聞言,心頭微微感到一陣酸楚。心道是墨羽先背叛了自己,自己何必要那般厚臉皮的回去看她,再則墨羽根本不想見到自己。就連墨無瑕也同樣古里古怪的,忽冷忽熱,讓人捉摸不透。
便是呵呵笑道:“她們一個是女皇,一個是堂堂墨羽居的門主,身邊高手如雲,何須我這樣的人來關心,你說對麼。”
蘑菇公子聞言,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便是不再多言。
只是走在前頭的墨清,突然停下了腳步,回眸看向梁平的時候,美麗的瞳孔裡,像是充斥着淡淡的恐懼。
梁平不解的問:“墨清,你怎麼了。”
墨清恐懼的神情一閃而逝,旋即恢復了平靜,低聲道:“我沒事,只是我竟然還有一些猶豫,還有一些擔心。”
“噢?”
梁平和蘑菇公子也停下了腳步。
“你在猶豫什麼,擔心什麼。”
墨清眉頭微蹙。
“我只是在想,我作爲銀色帝國的大將軍,就這樣憑空消失,真的好麼,還有墨羽和墨無瑕,真的已經擺脫了死劫麼。”
墨清的話音未落,便聞銀都城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
“噠噠噠~~”
籍着月色,也可以看到那是兩匹銀色的馬。
蘑菇公子立時驚呼道:“銀色馬在銀色帝國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權力,從古至今,都只有王侯將相才能資格擁有這樣的馬匹。”
尚未看見那兩人的面貌,墨清便是眉頭緊蹙,聲音沙啞道:“是墨羽和墨無瑕,她們果然還是發現了。”
她們兩人快馬加鞭,很快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跟前。她們兩人的神情都顯得極爲難看,就像是誰欠了他們幾千萬金幣一樣。
然而見到了墨清,墨羽的神情恢復了作爲一代女皇的高傲,跨在馬背上,並未打算下來的意思。
而墨無瑕卻是旋身跳下馬背,徑直走向墨清,拉着墨清的手,聲音甜美道:“師姐,你怎麼能這麼不辭而別呢,上官琴密謀造反,危及到了銀色帝國的江山社稷,他的死是罪有應得,你作爲銀色帝國的大將軍,難道你不應該.....”
“我應該怎樣,難道我應該跟你們一起,親手殺死他麼。”
墨清表現得極爲憤怒。憤怒的反駁墨無瑕,憤怒的瞪着馬背上一臉驕傲的墨羽。
墨無瑕瞬間變得無言以對。
而此刻,墨羽也突然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到墨清的跟前。
“啪!”
冷不防給了墨清一個響亮的耳光。
五條殷紅的指印留在了墨清白淨的面龐之上。
但墨清那憤恨的目光更加強烈。
“呵呵!”
墨清譏諷的笑着,步步後退着。
目不轉睛的看着墨羽道:“師姐麼?女皇陛下麼?無論你是何種身份,我都應該尊敬你的,不是麼,因爲你是師傅的獨生女,我不能違揹你所有的命令,因爲如果沒有師傅,就不會有我墨清的今天,或許我在就已經死在了流浪街,早就化作了灰燼,根本不會活到今天,可是你們有沒有替我考慮過,有沒有替別的任何人考慮過,我不是工具,不是你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工具.....”
墨羽聞言,奪步上去,再次揮手賞了墨清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聲音,在寂寥的夜裡,震撼着每個人的心。
墨羽自身也同樣被深深的震撼,甚至落下了兩行清淚來。
她不可思議的看着墨清,就像是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陌生人一般,緩緩的搖着頭道:“墨清,我沒想到你是這麼想的,一直以爲我們三個就像是親姐妹一般,可以一輩子做好姐妹,可是你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違抗我,來拒絕我的好意。”
說到這裡,墨清甚至完全拋開了她原本擁有的淑女形象,一把揪住墨清的衣襟,狠狠道:“我拜託你好好想清楚,上官琴要殺的人是墨無瑕,是我們相處千年的師妹,難道你能夠眼睜睜的看着上官琴殺死墨無瑕,而無動於衷麼,那麼要是上官琴要殺死的人是我,你是否仍然可以無動於衷!”
墨清被墨羽這般只聞,卻是突然冷烈的笑着。
“哈哈哈”
她笑着極爲失常,奮力的從墨羽的手中掙脫開來,甚至不惜揮手還擊墨羽。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墨羽的臉上同樣留下五條殷紅的指印,甚至連嘴角都溢出鮮血。
墨無瑕反應奇快的上前護住墨羽,並擋在墨羽的跟前,冷眼看着墨清,憤怒道:“二師姐,你這是做什麼,大師姐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你真的明白麼,她是一國之君,爲的是整個銀色帝國的未來,她不可能因爲你那卑微錯誤的感情而選擇放棄整個帝國的安危不顧,你懂麼!”
“呵呵,我要懂什麼,帝國大業麼,你們說得大義凜然,可是帝國到底存在着怎樣的危機,不是已經完全解決了麼,你們不過是在爲自己所犯的錯誤找藉口罷了,上官琴即便是造反了,那又怎麼樣,你們就不能看在我們只見多年的關係之上,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麼!”
墨無瑕聞言,似乎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墨羽一把攔住道:“罷了,有些事情她暫時還理解不了,既然她已經做了抉擇,我們從此天涯陌路,再也沒有師門之儀。”
語罷,墨羽拉着墨無瑕跨上馬背,策馬揚長而去。
而梁平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又覺得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這期間,墨羽和墨無瑕都未曾看過樑平和蘑菇公子一眼,他們兩人似乎完全透明一般。
看着她們兩人策馬回到銀都,墨清也終於咬緊牙關,繼續朝着銅人鎮方向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