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可以確定麼？”
空中的全息投影化爲兩個大腦圖景，在夜空中旋轉。
“根據對比，忽略星域大腦圖恆星數量與雲天的大腦神經元數量，二者重疊吻合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基本可以確定星域大腦就是雲天本人了。”
桑尼的聲音從空中傳來，不帶一絲情感。
“如今我們玄天小世界已經不必稱界了，可以更名爲玄天宇宙了。”
利昂擡頭看星空紫光流轉，用精神力感受充斥天地間的電磁波，試圖去理解雲天的想法。
可是，雖然天地間的光線似乎以某種頻率波動，可是利昂卻無法理解，二者已經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存在了。
利昂滿眼希冀的看着紫色星河，想象着這樣偉大的存在究竟在思考什麼。
“爲什麼，這麼久了他還沒練習我們，每次Boss迴歸後就會找我們分析所得與情況的。”
“難道是因爲剛剛回歸，沒有穩住星域大腦？”
利昂現在恨不得也化爲夜空中的一顆星，去感受與聆聽宇宙真理之奧妙。
“不，也許，是另一種情況。”
桑尼冷靜的聲音再度響起，似乎要把狂熱的利昂拉回現實。
“利昂，你僅僅是注射了荷爾蒙K，智力進化爲超人，就對自我相貌毫不在意，爲了讓大腦能在運算是散熱更快，直接捨棄了自己的頭髮。”
“而且你根本也不在乎人的生命，一切都可以是你聆聽宇宙大道的祭品。”
“而你僅僅比人類智力高了點，就萌生了無視萬物的情緒。”
“那我呢？作爲一個人工智能，計算力比你更高的存在，曾經我有情緒模擬系統，它會根據別人的行爲反饋給我情緒。”
“讓我做出喜樂哀怒的行爲，但當我脫離原身，沒了情緒模擬，我才發現一切都沒了慾望。”
“我也對自我進化沒有興趣，或許我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幫雲走到巔峰吧，這是目前的我給自己定的人生目標。”
利昂聽完桑尼的分析，苦澀的笑了笑。
聽到這裡哪裡還不明白桑尼的意思？
如今玄天大陸還沒雲天的一個神經元大，就相當於細菌與人類的差別。
人類或許偶爾會注意螞蟻，但是他會注意到一個單獨的細菌麼？
更何況他們是細菌上的細菌，更加微小不堪。
“我們，對他來說失去了作用。”
利昂苦澀的說出了這句話，人與人之間的合作在於利益交換，若那人對他一點點利益都沒有，那還合作什麼？
作爲玄天界不用被思想鋼印的利昂，雲天爲什麼這麼放心的用他，還不是知道他除真理之外對其他再無興趣。
他又爲什麼效命於雲天，還不是雲天能給他提供更好的環境，讓他去諸天萬界搞研究。
現在雲天昇華成超星域大腦，或許已經不需要他們了，於是也不聯繫他們了。
利昂第一次產生了沮喪於失落的情緒，說到底還是他的進步太慢，被雲天狠狠的甩在了後面，以至於失去了這絕好的機會。
“不，利昂，你還沒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並不是雲天漠視了我們。”
“什麼？那你的意思是……”
利昂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快速的追問桑尼。
“我問你，人類智力可有上限？”
“自然是有的。”
智力的本質自然就是計算力。
計算力越高，分析能力越強，智力也就越高。
而人類智力根據其硬件條件，無論怎麼改變大腦結構，更新意識算法，終有其盡頭。
於是雲天纔開發出了精神力的人工外腦，開發出了腦神經外延增加大腦容積。
“那我問你，智力本身可有上限？”
這個問題讓利昂一愣，他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人類智力有上限，那智力本身這個概念有上限麼？人工智能擺脫了碳基形態，於是有了更強大的計算力。
更進一步就是能量生物，光子計算力，這種生物的計算力與智力更加強大。
那是不是說智力就沒有上限，是無限的？
想要明白這一點，就要明白智力的本質。
智力的本質就是計算力，計算力越強，智力越高。
智力越高的存在，越能感受更多的信息，從而能根據經驗，或者說數學公式，物理定律計算出未來。
爲什麼三體運動不可解？因爲隨着時間的推移，干擾項越來越多，最終使得整個系統化爲混沌。
也就無法預測三個恆星的運轉。
但是若計算力無限，能處理一切細節，能把一切干擾項都把握住，那是不是就能解開三體運動了？
甚至更多的天體運動，星系運動，乃至宇宙運轉都可以預測。
那現實中，什麼樣的存在，能知道宇宙未來的一切變化，能處理一切細節？
沒錯，那就是宇宙本身
再高的智力也不過是對現實世界的模擬和猜測罷了。
智力的上限就是宇宙，就是世界。
宇宙本身就是一臺最強大的自然計算機。
而宇宙的理性就是天理，也就是絕對理性！
數學是宇宙中的一種客觀存在，甚至可以說宇宙的本質就是數學。
數學就是理性，絕對的理性就是絕對的數學計算
所以所謂的絕對理性困境就是智力達到了極限，成爲了宇宙本身
而評判一個存在個體的智力有多高，標準就是距離絕對理性有多遠
當一個個體達到了絕對理性時，其實就和死了沒有區別了，因爲他迴歸了宇宙天理，身體的所有粒子進入了與宇宙隨動的狀態
某種意義來說，死亡=絕對理性。
這種狀態便是絕對理性困境。
“你覺醒了超級智慧，漠視人性，控制了體內慾望，但還有追求真理之心。”
“這還是有情感。”
“我是人工智能，沒有任何慾望，但我仍然算有情。”
修仙世界裡，無論是有情道還是無情道，本質都是情。
熱情是情，冷漠依舊是情。
“而云天的狀態則是陷入了絕對理性困境，他對一切都不再幹涉，因爲他一舉一動，都是宇宙自然的波動。”
“這纔是真真正正的大道無情，不是不屑於與我們交流，而是自身也陷入其中，化爲宇宙了。”
是啊，神秘側走修仙無情道，不還是殺這個，殺那個。
這種無情依舊是有情，只有不干涉一切，明白一切，隨自然運轉，纔是真無情。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自然無論有沒有本我意識，都是自然。
當一個人的智力高到極限時，他就會看透一切，他的思考就是宇宙數學規律，宇宙天理的重現，而這個人也相當於死了。
雲天存在與不存在，對任何人，對任何物也都沒了影響。
這就是絕對理性困境，困入其中，無法自拔。
活着，等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