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慢大吼一聲趴在車上大口喘息,滿腦子都是“我被爆頭了!我腦子還在麼?”伸手摸了摸腦袋,還在還在!
“你叫什麼?”耳塞裡傳來男人不耐煩的怒吼。
“閉嘴!”陳慢大聲吼道,原本湊過來的司機一愣,怔在原地不敢動彈。
對面的男人顯然也被陳慢這聲吼整得有點矇蔽,愣了半晌才悠悠開口,“發生什麼事兒了?”
“今天有很多軍火商到場,你指的是哪一個?”
“很多?”男人顯然不明白事情發展,“你怎麼知道?”
“既然是孫先生宴請,怎麼可能只請一個?你是傻子麼?”陳慢被人用槍打爆腦袋,此時脾氣狂躁得要命,恨不得找個人狠狠打一頓才能緩解。
“你注意措辭!”男人不滿。
“剛剛你怎麼不注意措辭?”陳慢反脣相譏,第一次說話那個態度就知道平時沒少欺負“自己”。
對方傳來很長時間的沉默,隨後才訕訕開口,“資料給的不明不白,你隨機應變,儘量多找到軍火商。”
陳慢深呼吸一口氣,再次摘下耳塞扔到牆角邊,挺了挺略微平整的胸部,走進旋轉門,將衣服交給服務員,接着來到舞池邊緣朝着二樓打量。
頭腦爆炸的那個瞬間半點痛感都沒有,但是能清晰聽到骨裂的聲音,就算不看陳慢也能猜到腦瓜子肯定成了腦漿汁兒,說不好還會濺寧奇一臉。
如果是普通的槍最多也就是給腦子開個洞,之前因爲獵奇讀到過一篇文章,上面說過人在大腦中槍時還是存在意識的,不會立刻死亡,而自己是當場over,就說明最起碼不是普通的手槍,難道是……狙擊?爲什麼會有人狙擊自己?
陳慢思考着,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挨個遊走。
系統任務先放着不說,就單單說是這個世界身份進來的目的,難道是泄露所以引來殺人之禍?極有可能!
不對!不對!如果對方知道自己進歌舞廳是幹嘛的,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抓人拷問找出同謀?直接槍斃是不是過分了?難道說這個身份還有別的任務?
太多問題讓陳慢頭疼,剛開始還以爲“死亡循環”是系統爲了讓自己衝進敵人堆裡可以反覆獻身來達到目的,沒想到啊沒想到,是因爲自己真的會反覆死亡!
順着舞池邊緣緩緩遊走,擡頭正好看到正從二樓走下來的寧奇。英姿颯爽儀表非凡,只是微微皺眉看起來很不爽的模樣!
二樓?
陳慢擡頭朝着左側方向開始打量,第一次死亡是在放置食物的地方,那麼從角度來看……就是在對面。
視線能直接觸及到的舞廳面積只有兩層,第三層的樓梯沒有暴露在視線之內,從一樓架槍開槍的可能性不高,那就是二樓。
二樓也是宴會廳,不過更加高級。樓梯環繞成圓形,可以從樓上直接看到樓下的舞池,四周都是用華麗的帷幔分隔成小包廂,各家名媛坐在包廂裡調笑着,交際花們使出渾身本領與之打好關係。男性多是扎堆在一起抽菸喝酒,說着官場上的事兒,面容多是焦慮不安。
陳慢踩着不合腳的高跟鞋學着旁人扭着腰往樓上走,結果被服務生攔了下來。
“抱歉,請問您是跟誰一起來的?”服務生是小個子男性,皮膚粉白麪容清秀,說話也有禮貌。
“我去二樓找人。”陳慢說着就往樓上走。
服務生往前走了一步攔住,“抱歉,二樓都是需要預定的,您是?”
“她是我的朋友。”寧奇說着走了過來。
“好的寧先生,您請。”服務生說着衝陳慢比了個請的動作。
陳慢也不推辭直接就往樓上走,寧奇跟在她身後,看着這個女人沒來由的熟悉,好似在哪兒見過。
“謝謝你!”高跟鞋不是很合腳,陳慢有種想扔了的衝動。
“爲小姐提供幫忙,是我的榮幸。”
沒時間跟他調情,陳慢需要抓緊時間找到那個解決自己的人然後把對方解決了,對於任務什麼的已經拋諸腦後,畢竟想到有個黑漆漆地槍洞對準腦袋,誰的心都得打怵!
二樓的包間全都靠着欄杆,靠牆的那一側鋪着兩米寬的紅毯供人走動,時不時有服務生端着酒水來回移動,也有些年紀小的孩子瘋狂奔跑。
地方不算大,比起一樓要小上不少,金碧輝煌的風格在這兒凸顯的更誇張,到處都是能刺瞎人眼的燈。穿着也更加考究華美,不少富太太大小姐動作妖嬈姿勢溫柔,一看就是長年累月學下來的,風情萬種。
陳慢忍着腳都要斷掉的痛楚走了一遍,觀察每個人甚至連他們腳邊和隨身的東西都沒放過,一無所獲!別說是精準射殺任務的這種大型槍支,就連能比對輕機槍大小的盒子都沒有。
“我勒個去!”陳慢忍不住跺腳罵娘。
“怎麼了?”寧奇跟在身後走了一圈,看她走得不快不慢,眼神犀利地看着一切,“偵探小姐?”
“二樓果然華麗哈!”陳慢勉強撐起笑臉。
話音剛落周圍人的動作統一起來,都在翻看手錶,陳慢心頭一緊,難道是……時間?寧奇也擡手看了下,不過還沒看清楚胳膊就被奇怪的女人扯了過去。
“7點52?”陳慢將時間精確到分鐘。
“額……是,八點孫先生的遠親就會露面。”寧奇朝身邊要衝過來的下屬擺手。
陳慢現在腦袋上都是汗水,第一次死亡沒看時間,但大估計也是這個點。說不緊張是假的,當機立斷就是先保命,不管是能到什麼時候。
陳慢脫掉高跟鞋學着小孩子瘋狂的奔跑,只要她跑得夠快,子彈就追不上她!
直到……一個不知道從哪裡衝過來的身影推搡着她一起摔下了樓!
時間太短,短到陳慢都無法看清楚對方的衣着相貌,隱約的記憶就是臉朝地。
*
“臥槽!好疼!”陳慢一手捂臉一手揉着後腰欲哭無淚,從二樓摔下的痛感真切地停留在身體,恐懼也再一次加深!周圍人來人往,再次回到“歌舞廳”門口。心情是很難調整,當走進一間隨時可能花樣死亡的地方時,任何人都會覺得人生好艱難!
陳慢大概做了十幾秒的心理建設就朝着旋轉門走去,這一次她沒有扔掉耳塞,她需要知道更多的消息。
“舞廳裡除了我還有別人麼?”
“問這麼多做什麼?好好做事!”令人不爽的男音順着不合耳的耳塞穿到腦袋中讓人更加不爽。
“你特麼給我說清楚!”陳慢的語氣陡然變得狠辣,嗓音壓低語氣尖銳。
對方顯然被說蒙了,好半天都沒緩過神兒來。
“這場舞會來了不止一個軍火商,讓我送死也得給個明白的說法!”
“那你就爭取都把臉記下來。”男人說話不像之前那麼囂張。
“我不進去了。”陳慢收回請柬,把貂裘大衣穿在身上略略暖和身體。
“陳慢!你想幹什麼?”
“你說呢?”陳慢拿着請柬打開看了看,上面確實寫的“陳府”,不過這個年代想僞造實在是容易,這個東西看不出什麼來!
“我警告你,你可別不知好歹!”男人顯然有點氣急敗壞。
“讓我去白白送死,大哥,您是不是有點……那個啥了你!”陳慢一時間沒想到合適的形容詞。
對方沉默了半晌,旁邊等了好久的男人上前把車開走,陳慢踩着高跟鞋在冷風中瑟瑟發抖,主要是她也沒錢,渾身上下連個子都沒有,要是有的話還能到旁邊的商店暖和下。
“我們接到的消息比較少,只知道有個很大的軍火商到場。”
“很大?”陳慢調了下眉毛。
“接下來的戰役他的貨能讓我們少很多後顧之憂。”男人說話誠實不少。
陳慢點點頭轉而覺得不對勁,在她淺薄的歷史知識裡,這個時候的槍支彈藥最貴,而這個年代應該沒幾個人能買得起,更別提這個時候的中心軍隊,那槍支彈藥全靠大家愛心資助和戰場上廝殺搶奪,窮的掉頭。
“哪兒來的錢?”
“跟你沒關係,你只要在人羣中把他找出來,剩下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
陳慢還想說什麼,但突然意識到一個詞,“我們自己”,聽起來有點刺耳又有點奇怪。如果真的是一個部門或者是同事,在這個時候談“我們”而且還不是用在對話的兩個人身上,多少有點撇清關係的意思。
“行,”陳慢沒有繼續糾結,“裡面是不是還有別人?”
“沒有,趕緊進去!”男人這話說的鏗鏘有力,反而透出一絲詭異。
現在看來這個在耳塞中指揮的男人對自己並不是那麼友好,十有八九不是同事關係,如果不是爲什麼自己會做這件事兒?事情算不上是生死攸關,但一旦出事肯定有去無回。
“沒人接應麼?”陳慢聲音軟了下來,“萬一我被人發現……”
“我警告你,你是戴罪立功,別特娘地給我整幺蛾子!要不是因爲你泄露密報,組織能轉移?大批的同志會犧牲?要不是我在長官那裡把你保下來,你有幾條命能抵?別給臉不要臉……”說到最後男人的家鄉話都出來了。
不過也多虧他的激動,陳慢總算是知道這個時代“自己”的些許眉目。
首先歸屬於某個組織,其次犯過重大失誤導致組織陷入危機,其次對面這個髒話連天的人把自己保下來,而後今天參加這一出沒有任何保險或者說沒有同伴的任務。
陳慢整理完思緒就開始發動並不擅長的推理技能,第一個問題:看情況這個男人並不認爲自己無辜,那他保人的必要是什麼?在這個動輒就吃人的時代,因爲失誤導致整個組織陷入危機十有八九會被扣上間諜的帽子,去保間諜……這危險性確實高了。
第二個問題,雖然自己並不愛看小說或者電視劇,但也知道要實行一個計劃得需要不少的人力物力,尤其是實施計劃的人,那就是重中之重!哪怕如他所說是戴罪立功,這也太輕率了些?沒有後援沒有同伴,進去兩圈也沒見到有人主動跟自己搭話,那就是說跟裡面的任何人都是完全不認識的狀態,這要是被發現,那妥妥地白給!
除了寧奇,但看他的意思那是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單純的撩騷而已。
我去!這什麼組織,拿人命往裡頭送?自己這個身份到底會招惹誰能導致被人追着屁股暗殺?而且還是掐點準時的那種。
陳慢的大腦細胞因爲承載不了高度開始大面積死亡,本人也凍得哆哆嗦嗦。
太冷了,先進去再說!
“小心!小心!”路邊不知道是誰大聲嚎叫着,陳慢回頭剛回頭就看到一輛車開着燈直直往自己身上撞。
“嗷!”
*
“嗷嗷嗷~”陳慢驚叫着原地後退兩三步。
“小姐,你沒事吧?”旁邊等待着開車離開的男人上前攙扶,等陳慢站穩之後又火速後退一步。
“沒事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也沒說什麼,規規矩矩點頭示意驅車離開。
陳慢拍着胸口,被車撞死真的好痛苦,以後走路絕對要認準紅路燈。
知道大概情況之後陳慢調整好心情走進旋轉門,順手扔掉耳塞,這玩意帶着還是耳朵疼。
進門照樣有人上前接過衣服,陳慢順手遞過去,開始計劃接下來的行動。不管怎麼說,宴會上肯定有人要除掉自己,時間在八點之前。如果超過這個時間會怎麼樣?只要進到歌舞廳就會有個叫做寧奇的傢伙跟上自己,別的不說真的帥!
他是誰?爲什麼會跟着自己?難道只是被自己的美色所迷惑?陳慢看着緩緩走過來的寧奇,一腦袋的問號。
“請問能請您跳個舞麼?”寧奇依舊帥氣逼人溫文有禮。
“抱歉我不會跳舞。”陳慢依舊拒絕,她真不會也不想當小丑,但伸手握住那隻略帶着厚繭的右手,“你能跟我到那兒去一趟麼?”
寧奇眉頭依舊溫和,“那兒?”
“跟我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