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敵人?
所謂敵人,那就是能犯下無數錯誤的生物。
是那種在狹隘的目光中,爲貪婪、恐懼、虛榮所驅使,做出一件又一件蠢事的生物。
前提是,自己這邊能堅持、鎮定、不犯錯誤。
在這個獸羣洶涌來襲,骨狼會羣恐,骨兔會自爆,骨鹿似乎是會驅魔的情況下;在帶出來的人死了八個,剩下的也大量負傷的情況下;在之前派出的小隊可能出了事,回來的納爾斯很有可能是冒充者的情況下,王洛的心中卻突然涌出了這些。
簡直,都不像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像是客人一般。
就好像,困難和麻煩已經結束了,事情即將向好的方向發展一般;就好像,敵人犯下了什麼致命的錯誤,即將自尋死路一般。
鎮靜,要鎮靜。王洛體會到自己身上的這種感覺後,這樣對自己說着。
不能這麼想。這個也許是假冒的納爾斯所表現出來的氣急敗壞---肯定有原因,但也未必像自己想的一樣好。
說不定他能壓住火氣,以大局爲重;說不定他能力不足,就算想做,也做不到什麼。
牆後並沒有海浪形成。在那裡聚集的骨獸羣,依舊在衝擊光牆---得到了強化的光牆,上面的裂縫並沒有得到合攏,但卻也沒有擴大。普吉和特爾特杜二號依舊守在兩個通道口,擋住了所有來襲的骨獸。
沒錯,在海浪裡,他們沒有再吃到恐懼,那些骨兔也不再爆炸。只有在某些時候衝過來的鹿....本來不能造成什麼傷害的鹿,現在似乎難以應付了。
不對啊,他們明明擋住了通道,剛纔那隻鹿是怎麼過來的?泛着藍光的那隻?
在那裡,納爾斯停止了喊叫和咒罵,似乎是在觀察周圍的情況。接下來,他舉起了匕首,不知道打算做什麼。
這時候,一道藍光從上方,剛纔光牆崩裂的位置穿了過來。隨後,閃爍幾下,在納爾斯旁邊的不遠處變成了一頭骨鹿。
原來如此,是這麼進來的。納爾斯怒吼一聲,拿着匕首衝了上去,但在他靠近之前,那頭骨鹿又哀鳴一聲,隨即化作了無數的藍光。
它爲什麼要先形成鹿,然後再化作藍光呢?剛剛明明是以光的形式過來的....這變化只會降低效率,有什麼實際作用呢?
在周圍海水震盪、霧氣消散的同時,這樣的想法涌進了王洛的腦海。
在骨鹿消散之前,納爾斯已經衝到了它的旁邊,將匕首揮舞了過去。當然,他什麼都沒劈到。但在之後,他並沒有把匕首收起來,而是繼續在剛纔骨鹿所在的位置連續揮舞着,同時又怒吼了起來。
周圍無法作戰的傷員們,有許多都看向了他。應該是在詫異他這反常的、與之前不同的表現吧。
咔嚓。
這隻鹿變成藍光之後。剛剛已經停止崩裂的光牆上,又出現了這樣的聲音。
納爾斯回過頭,嘴巴的位置不停的動着,像是在念叨些什麼。王洛豎起耳朵仔細聽,也只聽到一些嘰裡咕嚕的聲音,像是在和人爭辯着什麼。
隨便他是什麼吧,王洛回到了剛纔的位置,重新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光牆上又一處響起了碎裂聲。這次,衝進來的鹿是兩隻。這樣下去,海浪很快就會消失殆盡吧。
王洛寫了張紙條,遞給仍舊在那個位置養傷的人。
“把之前的再喊一遍:光牆碎裂的時候,讓大家全都趴下。”
這人看到紙條後,就扯着嗓子喊了起來。聽到聲音,納爾斯向這邊看了看,隨後,嘴巴動彈的更快了。
如果他要作什麼,那就是現在。從自己的感覺上來看,有這種可能,但不能指望、不能依賴、不能肯定。
這是一條無形無跡的線。線的另一端,其結果應該會對自己很有利,但一定不能認定它必然會發生,也不能去依賴它。
不依賴它,做好自己的事情,它就始終緊繃、很有可能發生。但一旦認爲它必然要發生,因而鬆懈了,去依靠它了,那麼它就會鬆弛下來,會斷掉,會出問題。
換言之,不管發生了什麼,還是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時,納爾斯的嘴巴停止了動作---就像得出了結果一般。他又向自己這邊看了過來,隨後,發出了一個王洛也能聽得清的詞彙。
“動手!”
爲什麼在那之前要看自己?這話是對誰說的?他要如何動手?目標是誰?
會有危險嗎?王洛沒有感覺到危險,但還是向周圍看去。沒有人瞄準自己,靠近或準備襲擊自己,骨獸們一直在衝擊光牆,在自己的周圍並沒有出現。
在他向後看去的時候,發現了一道光。
像是電影裡那種激光武器射出的光線,亮度並不是很高,但速度很快。
如果是攻向自己的,會很難抵擋。但這應該是科幻時代的攻擊,受的壓制會很厲害。就算被擊中,也不會受到太大傷害。
不,它不是攻擊自己的。王洛考慮間,光線已經從一旁閃過了。
不是這邊隊伍裡的人,也不是那些骨獸。是打偏了嗎?
再看時,它已經擊中了遠處的那座水晶城堡。
自己這邊阻擋住骨獸羣,進行戰鬥的時候,雄雞的那些人絲毫沒有攻擊的意思。可能是有人看到目前這邊光牆崩裂的情況,對那些混賬不滿,想提醒他們一下吧。
如果是這樣,激光也許能在他們的牆壁上鏤刻些字出來,抨擊和嘲笑他們一番,順便再提一下脣亡齒寒的事情....這應該是漢弗拉安排的吧。
王洛正這麼想着,就聽到‘咔嚓’的一聲。
那座水晶城堡,沿着被剛剛這道光線擊中的地方,直接裂了開來。
裡面的人猝不及防,在這樣的攻擊下,一時間東倒西歪,摔倒在各處。隨後,自己面前的這支骨獸羣,先是停頓下來,然後就變換了隊形,依舊排成了一條長龍,朝城堡的方向衝去。
布羅基斯?他怎麼形容對面的這座城堡來着?鮮花天使的永恆?動手的是他嗎?
而這個假冒的納爾斯,剛剛所說的‘動手’,就是指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