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雷驚春欲昭蘇
晚清政府統治下的中國風雨飄搖,磕磕絆絆地跨過世紀之交的門檻,進入了20世紀。古老華夏積聚千年的榮光在百年內幾乎被消磨殆盡。帝國主義列強獰笑着分割中國這塊巨大的“蛋糕”,中華民族陷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無底深淵。然而,前赴後繼的革命志士經過多年的抗爭,終於在中國大地上建立了資產階級性質的民主國家。但是,資產階級力量的薄弱以及國內外局勢的錯綜複雜,爲年輕的中華民國的前途蒙上了層層陰霾……
迷茫中的探索——20世紀初的中國
在我國的東海之濱,山東半島的南部,有一處自然條件優越的半封閉海港。這裡港闊水深,風平浪靜,海水終年不凍,是難得的天然優良港灣。它,就是膠州灣。
膠州灣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引起了帝國主義的垂涎。這裡的美麗與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一隻黑色的“大鷹”已經悄悄張開了利爪,準備破開中國千年封閉的大門,攫取這顆東海的明珠。
清光緒二十三年十月廿日,即公元1897年11月14日,東海。
薄薄的霧氣在黎明時分的海面上飄來蕩去,隨着淡淡的海風分合聚散。忽然,膠州灣外海上出現了一艘軍艦,這是德國艦隊中的“鸕鶿”號。它放下幾艘小船,船上影影綽綽地滿載着德國士兵。他們悄無聲息地破開海面的薄霧,輕鬆佔領了守衛鬆懈的清軍營地和武器庫房。
此時,嚴陣以待的德國遠東艦隊司令海軍少將迪特里希,在獲知“鸕鶿”號得手的消息後,立即下令屬下艦隊實施登陸作戰。隨着東海的潮汐,近千名德國士兵的皮靴踩碎了朝陽照耀下海灘上的萬點金斑,踏上了膠東半島堅實的土地。
可笑的是,駐守海防炮臺的八旗老爺兵正在鬆鬆垮垮地例行早操。兩支軍隊的驀然相遇,居然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仍然哈欠連天的滿清兵並沒有發現德國士兵眼中的虎視眈眈,竟然友好地與德國人打着招呼,還有人因能說兩句德語而沾沾自喜……
這是恥辱的序幕。德帝國主義者就是這樣輕鬆地從自詡“天朝上國”的滿清朝廷手中得到了山東半島。從此,東海之濱不再平靜,中國不再平靜。
在19世紀末的“割地狂潮”中,德國侵略者在山東暴行累累。他們修築鐵路,任意破壞農田,強迫農民充當苦工。德國人對待中國苦工極其殘酷,他們設立監牢,嚴刑拷打試圖逃脫的苦工。侵略者將四指寬且未清理毛茬的竹板浸入水中,然後劈頭蓋臉地抽打苦工。竹刺入肉,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受刑後的苦工被戴上手銬腳鐐,關進小黑屋,白天照舊做苦工。
德國人的殘暴程度令人髮指,人性在侵略者的
身上已經完全泯滅。他們專門製造了機器鍘刀來屠殺中國人,農民稍有反抗,侵略者就殺光整村人來示威。1900年9月,喪心病狂的德國侵略者在高密縣一帶屠殺了男女老幼300多人,鮮血染紅了膠州灣的海水。侵略者的罪行罄竹難書……
然而,這只是苦難中國的一隅。可以說1840年的炮聲就像是一把利劍,剖開了籠罩在東方上空的神秘光環,列強蜂擁而至。英、法、俄、日、德、意、荷等十幾個國家相繼發起了侵略戰爭。一張張不平等的條約被簽訂,一片片血脈相連的土地被分割,一兩兩白銀流進了侵略者的口袋。
帝國主義列強早已經無視苟延殘喘的清政府,自得其樂地公然劃分勢力範圍,強開通商口岸,設立租界,派遣駐軍,攫取種種特權。他們在逐步控制了中國的經濟命脈之後,進而爲所欲爲地操縱着中國的政治、軍事甚至文化。苦難的中國已經被套上了重重的枷鎖,沉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無底深淵。
在如山的壓迫下,勤勞樸實的中國人民已經不再將希望寄託於病懨懨的朝廷,而是前赴後繼地進行着不屈不撓的反抗鬥爭。從三元里抗英到五四運動前夕,英勇頑強的國民爲了從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雙重壓迫下解脫出來,進行了長達70多年的反抗。這期間,有多少仁人志士的鮮血灑在了這片他們摯愛的土地,又有多少人期望用生命滋養出華夏復興之花?
洪秀全起自草莽,領導了中國近代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農民起義。它歷時14年,縱橫18省,掀起了近代第一次革命**。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運動用鮮血喚醒了中國民衆深埋的反抗精神。
“若輩洋人,借通商與傳教以掠奪國人之土地、糧食與衣服,尚以鴉片毒害我們,以淫邪污辱我們。自道光以來,奪取我們的土地,騙取我們的金錢;蠶食我們的子女如食物,築我們的債臺如高山;焚燒我們的宮殿,消滅我們的屬國;佔據上海,蹂躪臺灣,強迫開放膠州,而現在又想來瓜分中國……”
這是盛行於19世紀末的義和團貼出來的佈告。這是一場以農民爲主的反帝愛國浪潮,標誌着近代意義上的民族意識的覺醒。義和團的參與者們用原始的大刀長矛英勇地對抗着侵略者的洋槍洋炮,殺得洋鬼子聞風喪膽,清廷震怒。
1911年,辛亥革命的槍聲終於給絕望的中國帶來了一線曙光。孫中山領導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推翻了滿清王朝,結束了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統治,創建了中華民國。然而,好事多磨,資產階級,傳來了中國的幼稚軟弱最終導致其丟失了革命的果實,封建軍閥袁世凱登上了近代歷史的舞臺。
袁世凱依仗其掌握的北洋軍,竊取了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的位置,軍閥勢力在各地紛紛
崛起。所謂的“中華民國”依然和人民沒有任何關聯,百姓的地位依舊低微,生活依然是一貧如洗。
易主的中華民國更像是一位掛着羊頭賣狗肉的無良商販。一場虎頭蛇尾的資產階級革命過後,中國依舊沒有擺脫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性質。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西方帝國主義列強忙於征戰,一時無暇東顧,放鬆了對中國的侵略。然而,一條早已經躍躍欲試的“惡犬”抓住了這個機會,張開獠牙狠狠地撲向了苦難的中國。
日本,這個棲息在貧瘠小島上的國家,早已經對物產富饒的中國垂涎三尺。《馬關條約》簽訂後,中國支付的兩億兩白銀供養了這個民族的成長,卻沒有餵飽這頭擇人而噬的白眼狼。
1914年8月23日,日本對德宣戰,實際卻是盯上了山東半島這塊肥肉。可笑的是,日本首相大隈重信在對德宣戰之後,還曾向全世界公開聲明:“日本斷無……佔領土地或剝奪中國及他國人民所有之任何利益。”然而,僞善,正是他們最擅長的伎倆。日軍很快霸佔了青島,將德國在山東半島的勢力範圍完全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
由此,日本便不斷以“戰事尚未結束”爲藉口,死死賴在山東半島不走,軟弱的北洋軍閥也只能徒呼奈何。貪得無厭永遠是侵略者無法改變的劣根,日本政府很快提出了臭名昭著的“二十一條”。主要內容是:
承認日本繼承德國在山東的一切權益,山東省不得讓與或租借他國。
承認日本人有在南滿和內蒙古東部居住、往來、經營工商業及開礦等項特權。旅順、大連的租借期限並南滿、安奉兩鐵路管理期限,均延展至九十九年爲限。
漢冶萍公司改爲中日合辦,附近礦山不準公司以外的人開採。
所有中國沿海港灣、島嶼概不租借或讓給他國。
中國政府聘用日本人爲政治、軍事、財政等顧問。中日合辦警政和兵工廠。武昌至南昌、南昌至杭州、南昌至潮州之間各鐵路建築權讓與日本。日本在福建省有開礦、建築海港和船廠及築路的優先權等等。
倘若這所謂的“二十一條”得以實現的話,那麼中國的政治、軍事、經濟等必然陷入日本的股掌之間,從而徹底淪爲殖民地。
1915年5月9日,做着皇帝夢的袁世凱不顧國內沸騰的民怨,竟以“中國因國力不足,不能與日本打仗”爲由,全盤接受了這份將給中國帶來滅頂之災的“二十一條”。
這是何等的悲哀!悲憤的民衆將5月9日定爲“國恥日”,以永遠牢記歷史上這屈辱的一天。
長夜漫漫,風雨如磐。苦難的中國如同在黑暗中踽踽獨行的探索者,努力尋找着光明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