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鬼牙武神”刀求敗苦練〖用心斬〗絕學,企圖臻升刀道致高境界。當其時,〖終極派〗門主禪宗武神已敗於其刀下;〖無量派〗門主“無量武神”大海無量又因爲身中“修羅天鎖”,力量被侷限在十九重天境界,不能再有所進步;〖聯合國〗易筋武神則早已經隱居閉關多年,也不知道究竟是否還活着。環顧天下,似乎就只有白家帝皇白無邊,堪於刀求敗較量一日之長短了。
然而當刀求敗找上門去挑戰白無邊的時候,卻發現這位第二百六十八代海虎武神,似乎有些名過其實了。力量雖強但不純,招式雖多但不精,即使對方擁有二十三重天力量,只用二十重天的刀求敗甚至不必出動到“刀”這柄神兵,依然佔盡上風。感覺此戰激發不起自己胸中戰意的刀求敗,由此而感覺大失所望。就此罷戰離開。然而刀求敗其實不知道,論真正實力,白無邊絕對在自己之上。
之所以白無邊不使出真正實力去擊敗刀求敗,只因爲白家帝皇察覺得出來,天賦資質限制,將使刀求敗這輩子也不可能衝上二十五重天境界。刀求敗本身身爲一介浪客,也沒什麼勢力可言。所以不管從任何層面來說,刀求敗都不會對白家皇族造成威脅。既然如此,白無邊也樂得做次好人,放了他一馬。
刀求敗雖說不知道事實真相,可是對於自己的潛力即將被挖掘殆盡之事,他多少也心裡有數了。假如繼續按照正常方式練刀,那麼有生之年,自己肯定沒可能臻升刀道致高境界。所以,他必須另闢蹊徑。而到最後,刀求敗想到的方法,就是自己培養出一名最強刀客,通過和對方的決戰,從而在生死之間得到全新啓發以及領悟。在確立計劃之後,刀求敗立刻將它付諸實施。培養對象並非其他人,正是他自己的兒子。
刀求敗堪稱天下間最瘋狂的刀客。但他的兒子刀次郎,雖然繼承了父親的天賦,卻沒有繼承父親對刀的狂熱。對於父親的安排,刀次郎極端反感。刀求敗固執地認爲兒子之所以不肯練刀,是因爲受了媳婦教唆的緣故。他修煉的〖用心斬〗,心法開宗明義第一句,就是“絕情絕義”。當時爲了追求刀道最高境界而已經不惜自挖雙目的刀求敗,於是兇性大發,直接將媳婦斬殺刀下。
刀次郎目睹愛妻慘死,當即陷入精神崩潰狀態,直接抄起刀子衝向父親,要親手弒父爲妻報仇。但這鹵莽的無謀之舉,卻只令刀求敗認定兒子是無用之人,乾脆連兒子也親手殺掉,來成全自己的“絕情絕義”。一不做二不休,刀求敗再去搜尋孫子斷心和孫女小雪,要將他們也徹底收拾掉。危急關頭,當時還不滿十歲的斷心毅然自挖雙目,向祖父表明自己有決心練武學刀,以此求取一線生機。
斷心的自我犧牲成功了。刀求敗果然因此而放過了斷心與小雪兩條性命。從此以後,斷心兩兄妹就和刀求敗一起居住於鬼牙島之上。但刀求敗也沒有直接將〖用心斬〗傳授給孫兒,只是教給他一些基本的用刀道理,然後就放手不管,任憑斷心自己鑽研摸索。斷心武學資質遠遠凌駕於父親刀次郎,再加上鬼牙島不時會有刀道高手前來拜訪,爲了渴求得到傳授〖用心斬〗,而參加刀求敗的殺人遊戲。天長日久,斷心和各派高手強者接觸得多了,竟爾融匯貫通,再化翻爲簡,創造出大巧不工的“橫斬”與“直劈”兩招刀法。但當時斷心卻不知道,這兩招合一,赫然就是〖用心斬〗的一着必殺絕招:“反璞歸真”!
鬼牙武神最終求仁得仁,死於藍海刀下。籠罩在斷心和小雪頭頂上這片天空整整二十多年的陰霾。也終於得以消散。兩兄妹離開鬼牙島,跟隨藍海去到東瀛扶桑安居。斷心更被尊爲東瀛新的“三國寶”之一,在藍海和狂風先後離開地球的情況下,獨力掌握全扶桑的大局。在外人眼中看來,絕對風光無限。然而……
江湖自古風波惡,獨有人心更奸險。只要人在江湖一日,就始終身不由己。即使我不犯人,難擋人來犯我。藍海行走世間,惹上了無數對頭。他自己足夠命硬,自然安然無恙。可是和他沾上關係的人命格若不能同樣硬淨,那就難免要遭遇不幸了。於是乎,斷心爲了救助羅比逃出必死殺局,終於喪生於白天高(鐵馬)拳下。始終無法得到一個幸福圓滿的結局。獵狗終須山上喪,將軍難免陣上亡。古人之言,誠不我虛。
人死萬事空,但由死亡所製造的仇恨,卻絕不會如此輕易消亡。鐵馬殺了孔卡,又殺了斷心,僥倖逃出生天的羅比對天發下毒誓,此仇不報,誓不爲人!爲了增強報仇籌碼,他不但苦練藍海傳授的〖無極輪迴〗,更懇求藍海將斷心的“反璞歸真”教給自己。羅比就要使用斷心的刀法親手斬下白天高人頭,不但祭祀斷心的在天之靈,更要報答斷心的救命之恩。而非常意外地,這招“反璞歸真”竟然和羅比無比楔合。不過短短几個月時間,羅比施展起“反璞歸真”來,赫然顯得火候十足,活象已經愛刀道中沉浸了數十年時光一樣。面對這種情況,除去說一句“天意”之外,哪裡還能有什麼其他理由可以解釋得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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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南巴吐城、銀月大體育場、觀衆席的貴賓包廂!在這個意料之外的時間與地點,羅比和鐵馬同時看見了意料之外的人!仇人見面,份外眼紅。無須再多說什麼廢話,戰火立刻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滿腔仇恨殺意的羅比,不由分說便搶先發動攻勢。〖磁場轉動〗十三重天,“直劈”!
神兵出鞘當頭急落。蘊藏無窮憤怒與仇恨的刀勢有若轟雷掣電,絕對銳不可擋。彷彿脫胎換骨的表現看在鐵馬的眼內,當場令他大吃一驚。直到這個時候,鐵馬方纔如夢初醒。自己眼前所見這個羅比,再不是當日在〖試合館〗的羅比了!這根本就是一頭爲了復仇,可以做出任何事情的瘋狂野獸!
戲謔玩弄的心態當場消失得無影無蹤。電光石火之際,鐵馬厲聲狂吼,同樣不顧一切地豁盡全力出手自救。“野馬”和“狂牛”雙刀交叉急舉上託,赫然爆發出“當~~”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之音。百萬火花橫飛四濺,所激發釋放的光芒,甚至如閃電般在剎那間映亮了整個房間。
迴音餘波未消,雙方各自遭受巨力反震,身不由己就要向後倒退。然而說時遲那時快,羅比狠狠一咬牙,強行承受下那股無儔巨力,非但不肯退,反而再踏步向前。因反震而高高揚起的雙臂十指,死死捏住刀柄不放,再度貫勁猛然一刀劈下,又是“直劈”!鐵馬退避不及,迫不得已,只好重施故技再舉刀招架。
第二次金鐵交鳴震響應刀而發,緊接着更是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六七八九十刀!只有蠻幹硬拼,什麼精微變化什麼見招拆招,統統一概沒有。情景呆板得簡直就像播放器出現了問題,所以卡死在一個地方不斷重播的舊式電影畫面。然而,羅比每劈一刀,都會向前大大踏出一步,相對地鐵馬就只能再往後多退一步。雙方氣勢更隨之此消彼長。十步走完,十刀劈盡,羅比的氣勢已經積蓄至顛峰極限,他雙眼圓瞪,斷聲霹靂怒喝,第十一刀如箭在弦,蓄勢欲發。鐵馬咒罵道:“瘋子!”條件反射一樣舉刀擋格,然而!
羅比的第十一刀不再是“直劈”,儼然改成了“橫斬”。閃電刀光在半空中劃出道短促弧線,然後以掃蕩千軍,萬夫辟易的霸道氣勢攔腰截殺。兩手雙刀依舊下意識高舉的鐵馬駭然大驚,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剛纔那十刀只屬陷阱佈局,真正的殺手,全在這出人意料之外的第十一刀!
生死關頭,鐵馬的身體下意識作出反應全力求生。一切動作都完全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他本能地厲聲叱喝着,提起右腿一腳踢出,正中羅比小腹。發力狂蹬的同時全身浮空借力退後,速度快如炮彈,“呯~”重重撞上了走廊牆壁。堅固大理石牆壁當場被他狠狠撞破,進入隔壁房間的鐵馬連翻帶滾退出整整七、八米之遠,滿身滿臉全沾上了泥沙石灰,顯得無比狼狽。他低聲咒罵着伸手胡亂在自己臉上抹了兩把,挺身意欲站起。可是才稍一動彈,小腹處赫然傳來鑽心劇痛。低頭觀望,只見自己小腹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條長長傷口。殷紅鮮血如泉涌現,眼看着幾乎連腸子都要流出來了。傷勢之重,簡直難以測量。
“嘩啦啦~”聲音響過,牆壁上被撞穿的破口再度擴大。羅比手提長刀大步追上。點點晶瑩血珠沿着刀刃不住滴落地面,在地板上繪畫出一連串綻開盛放的鮮豔血花。顯而易見,剛纔那一刀“橫斬”,已經收到了應有效果。居高臨下,俯視着屈膝半跪的鐵馬。羅比眉宇間只有一片冰冷。他振臂揮刀,將刀上鮮血甩去,冷冷道:“這只是一點利息而已。你欠下的債,還多着呢。所以起來,和我再戰吧。”
“草你媽/的小雜種,你以爲自己贏定了是不是?呸!癡心妄想你個大頭鬼!”鐵馬緊咬牙關,運轉磁場能量使用“修羅重生訣”,迅速治療傷口以圖儘快恢復作戰能力。他由下而上望向羅比,冷笑道:“報仇?報個屁仇!像你這種廢物,找個山旮旯藏起來苟延殘喘,說不準還能多活幾年。不自量力要和本少爺作對,就註定你必須少年亡。不過,既然你這麼掛念孔卡和斷心,那麼本少爺便大發慈悲,送你去……見他們吧!”
“去”字出口,鐵馬驟然着地翻滾,一口氣將彼此距離拉近至只有半步。彈指剎那,他雙手着地力撐急躍彈起,以十三重天全力催動“重核腿”力量,由下而上猛蹬。震耳欲聾的空爆之音隨即轟然炸裂。羅比根本連想都不用想,悍然提刀急劈硬拼。哪怕此刀出手已遲,勢必要在中招之後才能砍得到敵人,羅比也完全不在乎。只因爲打從看見仇人現身之後,他腦海裡那本字典就已經將記載着“迴避”詞條的一頁,狠狠撕下來並扯成了粉碎。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除非仇人授首,否則羅比一概有進無退,絕不改變!
白家六絕之一的“重核腿”威力絕對非同小可。剛纔羅比爲了積蓄本身氣勢,不顧刀劍交拼時候所產生的巨力反震,強行將它忍受下來。他也不是什麼金剛不壞之身,所以還是會受傷的。事實上,儘管從羅比眉宇間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此時此刻,他好幾對胸骨都確實正隱隱作痛。即使自己看不見,然而那些骨頭上都已經出現了裂紋,這是百份之一百可以肯定的。
這種情況之下,假如羅比再被“重核腿”踢中,那麼毫無疑問,他必定傷上再加傷,甚至五臟六腑都可能被涉及破裂。不過即使如此,羅比卻堅信自己可以只傷不死。與此同時,自己這一刀“橫斬”,卻絕對能夠確實地將鐵馬兩條腿齊膝斬下。以傷換傷,這筆買賣絕對做得過!
羅比算得清楚的事,鐵馬同樣也能看得明白。內臟受傷骨頭破裂,都可以利用“細胞重組”快速治療,至少也能暫時將傷勢鎮壓下去不讓它立刻發作。但四肢假如被砍斷了,那麼要想重新再接回去,可就沒這麼容易了。不但需要耗費的力量更多,而且時間也更長。可是兵兇戰危時刻,卻哪裡有這麼多空閒時間可以用來好整以暇地接續被斬斷的肢體?
白駒過隙之間,鐵馬暗地裡咒罵道:“瘋子!”及時拗腰向後撤勁收招,順勢凌空迴旋三百六十度。刀光如電,幾乎緊貼着他雙腿橫切揮出,當場將幾米之外的走廊牆壁狠狠劈開一道巨大縫隙。煙塵飛揚,碎磚亂石紛紛落地。鐵馬的後空翻動作也剛好做完,雙腿重新腳踏實地。他厲聲急叱挺腰彈起,大喝道:“你也吃我一刀!”“野馬”和“狂牛”雙刀交錯急斬,赫然在半空中形成雪亮刺目的“X”字樣。
快逾閃電,急似陀螺。羅比根本不作招架擋格,只是迴旋轉身,順勢帶動手中神兵饒身轉動,儼然形成一圈護身刀罩。腕、臂、肩、腰、脅、腿、踵,全身上下每分每寸肌肉筋骨,全在運動中被調整至完全協調的狀態,身心裡外渾然合一,不但本身發出的力量沒有半點浪費,更加上了旋轉時候所激發的離心大力。說時遲那時快,又是一記“橫斬”攔腰截殺,不偏不倚,正中形成“X”形狀的“野馬”“狂牛”。
雙方皆豁盡全力相互硬拼。然而鐵馬只使用本身力量發招,卻要比能夠巧妙借勢的羅比稍遜了半籌。“當~”嘹亮巨響過去,鐵馬渾身如遭電擊,雙臂痠麻得幾乎提不起來。他暗地裡又是惡毒咒罵,迫不得已,惟有再度順勢後退。但同時,鐵馬心下卻也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他冷眼凝視着羅比,專心等待着對方因爲逞強再次硬受那股反震巨力,因而超越本身可承受極限而當場受傷吐血的情況出現。
雙方實力差距其實極小,勝負之數,只差一線。不管此刻上風下風。只要誰有什麼應對不當之處,那麼先前佔據的優勢,便隨時可能會因此丟失殆盡,甚至反勝爲敗,也絕不奇怪。然而,羅比的刀法變化雖然簡單到極點,實質卻屬大巧不工。剛纔強行承受反震巨力也要衝前突進,卻並不意味他現在也會這樣。
兔起鶻落間,羅比非但沒有再蠻幹硬來,反而順勢“滴溜溜~”如陀螺旋轉。不僅借勢化解了反震力量,更將這股力量納爲己用,再來一記“橫斬”。刀鋒攜帶風雷之音破空揮舞,力道萬均威不可擋,依然是有進無退,只攻不守!
奇變橫生,根本意料不及。鐵馬面色劇變,只能退後,再退後。可是他每退後一步,羅比就多旋轉一圈,刀上力量也隨之再疊加多一層,攻勢只會越來越凌厲兇猛。鐵馬只退出三步,已經窺破其中關鍵。雖然不知道到最後羅比的刀究竟可以疊加多少力量,但看他現在的架勢,赫然都已經衝破十三重天境界,直逼十五重天大關了。繼續這樣下去,哪裡還得了?
雙臂的痠麻程度已經消退。現在就必須反擊,不能再等了。鐵馬用力一咬牙,止住退勢返身衝前,“野馬”“狂牛”雙刀合併,依樣畫葫蘆也來個“橫掃千軍”。迅雷不及掩耳之際,神兵交擊,赫然再度爆發出如狂巨震。羅比攻勢微挫,旋勢終於停止。與此同時,“喀~”一下暗啞碎裂之音響起。“野馬”之刀柄以上寸寸破碎,“狂牛”也滿布裂紋,顯然已成廢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