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宇回去以後想了很多,晚上甚至無法安然入睡。
對着蘇護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吐露心聲:“此女,若是生爲男子,必是良將大才。”
蘇護想了想,即便不想承認也不得不認同:“可惜……”
蘇宇喃喃,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可惜了,徒有青雲之志,是個女兒身。”
西軍營突然多了女子,士兵們沒有異議是不可能的。
只是鎮國將軍的軍隊一向戒律森嚴,無人敢與蘇苓私下交流,更別說言語上調戲這個男人堆裡的女人了。
只能跟周圍的兄弟打嘴仗:“女人啊,哥幾個多少年沒碰過女人了。我的媽,連那個小丫鬟都青蔥水嫩小蠻腰啊。”
“女人進軍營,真是有傷風化!竟是一點都不顧名節的嗎?”
“我九歲入營,跟着將軍已十二載,今次這事……竟是將軍昏了頭,豈能讓女子入營!往後我西軍營當如何自處,都變成什麼了!”
“你小聲着點吧!別連累大家一起受罰!將軍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沒準就是上次那幾個本來要武考的生力軍,被個女人打的七零八落,丟盡了面子,所以警告我們呢!”
“真有此事?許多人說,我還不信。別是他們那天插科打諢糊弄咱的。連個女人都打不過還是男人?也敢在西軍營混?哈哈哈哈,趁早捲鋪蓋回家吧。別是看到了女人走不動道,不敢動手吧!”
“這倒是真有可能,當兵七年八載的,母豬都塞貂蟬!”
衆人鬨笑起來。
有個小眼瘦子聽聞忿忿,神神秘秘的說:“你們知道啥啊?你們知道這女人爲什麼三天兩頭往我們軍營跑嗎?”
如果蘇苓在場一定能認出這個小眼瘦子就是當初最後一個跟她比武的練家子。
恰有那天在場的人也認出了他:“你不就是當初臺上比試的羅鳴嗎?輸的那個慘,好好的武考資格就這麼飛咯!”
當初被蘇苓打趴的那一批人,早就因丟了大人降爲後勤兵,唯有這個羅鳴因能力出衆,扛過殘酷訓練留了下來。
羅鳴被戳中痛腳,惱着反駁:“你懂什麼啊?”
“那你快說說,你在那臺上,肯定知道什麼。”
羅鳴智慧的小眼閃着光芒:“你以爲是爲什麼,人家是將軍的堂妹,哪次來不是爲了見將軍的?連軍營都闖了……還在乎這點俗世眼光?”
“哦……你的意思是說……可是將軍也不曾優待她,在軍營都沒怎麼見他這個所謂的堂妹。”
“單相思!將軍不喜歡她,也不妨礙她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完全說得通,衆人頓時也不大驚小怪,也不覺得此事有多麼令人非議了。合情合理。
附和聲一片,蘇苓暗戀蘇宇的事情一下傳遍整個大營。
士兵們對這個突然多出來想攀當將軍夫人的堂妹,扭轉成爲腦海中苦苦癡戀的女子形象,接受度一下子高了許多。
沒多久,就傳到了蘇宇的耳朵裡。
自上次他們切磋之後,蘇宇越來越能正視他這個“武藝高強”的堂妹。心中也越發肯定,蘇苓的天賦與勤奮,
於是兩人之間過招,自然而然的多了起來。
熟稔許多。
而葉軒亭三五不時的小報告,也越發得不到效果。直至近日,竟是因此事被將軍訓斥了:“軍師,之前我也與你想法一致。可是我近日思慮許多,皇城邊的西軍營有兵將萬千,我每天都要去巡查校驗,一月比較下來,竟是無一人能及得上她一個女子。我也不知此事是對是錯,但現在卻不能貿然下定論了。也希望你能拋開一些成見,爲我提些有用的建議。”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攝政王又栽贓扣押了他一批良將。若是蘇苓身爲男人,必堪大用。
只是現實……蘇宇午夜夢迴之際都要哀嘆兩聲的。
他這番情真意切的話,葉軒亭自然聽不進去,蘇苓再怎麼特殊,也是一個女人,如何能在軍中久待。可眼見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將軍不但沒有改變心意,還與她越發親近了。
可見這個蘇苓已對自己產生了威脅。
大大不妙。
葉軒亭憂愁:“可是將軍,蘇苓姑娘可是真心想要從軍?她將來嫁人有了夫家可還能如此?且她此番來軍營,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蘇宇:“怎麼?”
葉軒亭將在營中聽到的複數一遍,蘇宇震動。
由不得他不信,從未有過過深交情的蘇苓爲何會獨自來找他,初見的笑顏還歷歷在目。若說她真存着這種心思……蘇宇苦惱了。
“我自會處理。”
此時的蘇苓還不知道自己的緋聞已滿天飛,女人的身份更是被人說到耳朵起繭子。
恰逢武考中途,要佔用西山獵場和西軍營,蘇苓不被允許觀看,就攆回了家。
在街邊遭遇了五個流裡流氣的混混,一時心情不好就打殘四個。
踩着最後一個人斷掉的胳膊肘逼問,竟是在後山還潛藏了五個。十個人伏擊她一個,也不知存着什麼樣惡毒的心思。
蘇苓只留了一個四肢健全的人,踩着他的臉讓他動彈不得,其餘人都送官去。送什麼官?剛好他爹就是個不大不小的護城官。
“買兇?誰這麼齷齪無恥?”難道是二世祖季決的報復?
腳底下那人臉都被踩扁了,看着那些全都被“傷筋動骨”的兄弟,嚇到求饒:“姑奶奶饒命饒命!小人不過是討些生活的流子,哪裡得罪的起那位!”
蘇苓詐他:“你得罪不起他,難道就得罪的起我?我爹可也是大官!”
“什麼!”一個小流子哪裡懂這些,僱主只說對付一個落單的女人,可沒說這女人的身份。再看這女人會武,穿着富貴,細想之下,可真是要了老命了!“小人小人也不曉得,只知道他是一個男子,家中當大官!”
“廢話!”蘇苓給了他一腳,忍不住訓斥起來,“你這歹徒,爲了點錢財,連女人都害,喪盡天良。今日幸得遇上我,要是真出了案子,判你個死刑都是輕的!”
流氓被她制在手上,對她的恐嚇自然是信服:“姑奶奶饒命,不敢了不敢了!”
“我現在去爲民除害,你要幫我指認犯罪嫌疑人,然後再在牢子裡反省一段時日,改過自新再放出去!”
小流氓雖然不知道什麼是犯罪嫌疑人,可也聽懂了她的意思。這女人口口聲聲判刑牢子的,沒準還真是個有大背景的。嚇得他兩腿打抖,莫敢不從的。
蘇苓把“傷筋動骨”的九個流氓關進了護城牆旁邊的府衙裡。蘇護上朝未歸,還來不及管她,蘇苓四處打聽一番,帶着小流氓去了春風閣。
春風閣也是騷客們聚集的地方,與別處不同的是,這裡常常有一些秦樓楚館的妓子來助興。所以絲竹琴笛繚繞,充斥着靡靡之音。
大家閨秀不像這些妓子,隨時都可以拋頭露面爲衆人所評論調笑。是以這裡也會發生一些風花雪月的事。
對蘇苓來說,管你是歌舞助興還是樂器怡情,只要那檔子目的沒變。那這春風閣在她眼裡也就跟秦樓楚館沒差別。
呵呵!逛秦樓!
今日不知吹了什麼風,“熟人”們都聚在這裡。
蘇苓越過另一閣的窗戶看去,可以認出唐嬌、蔣武烈、範錦然……等。
還有張弦月。
步伐僵住,蘇苓呆站了好一會,才發問:“僱傭你的那個人……是不是在這裡?”
她仔細看了一眼,季決不在這裡,珠簾後面似有一女子的身影在彈琴,但見小流子點點頭,心下一片瞭然。
也虧得這個人蠢笨如豬,也不知隱蔽些。
恐怕是肆無忌憚慣了。
屋中的蔣武烈傷勢還沒有好完,以一種半躺的姿勢吃水果,身旁有個嬌媚的女子候着,他全部的心思在珠簾後,色眯眯的眼睛沒移開過。
唐嬌也不喜他這副樣子,但是想到珠簾後的女人,便盪開一抹得意的笑:“這玉媚姑娘真是技藝見長,勾引男人的技藝也見長。”
蔣武烈不懂欣賞樂律,只一個勁的上下掃着人家,動着歪腦筋:“可不是嗎?當年這個郭玉兒可是清高,現在入了樓子被□□好了,爺也可以帶回去好好玩了。”
旁邊幾個文人聽罷笑的尷尬,他們畢竟是讀聖賢書的人,初來乍到放不開。尤其範錦然,還要維持他風姿:“咳咳,蔣兄,我們此來賞樂弄竹。應效仿賢人……”
蔣武烈聽到他說話就牙疼:“範兄!你怎麼還在滿腹聖經大道,此次才堪堪中個貢士,留着將來去翰林院編編書用吧!”
範錦然沒想到這不過幾日,蔣武烈就如此不給他面子,臉上險些掛不住。
“你看看張兄就如此上道,”蔣武烈瞄了一眼美女環繞的張弦月,“不知這次殿試,是中瞭解元,會元,還是狀元?”
張弦月並不理會這試探,只是專心聽琴。
蔣武烈見此還以爲他對玉媚也感興趣:“一起?張兄喜歡怎麼玩?”
琴聲戛然而止,傳出一個好聽的女聲:“這位官爺,玉媚已經有主了,是不能夠隨意出去的。”
“有主?”蔣武烈差點笑出聲,“不就是被樊城包了嗎,怎麼他現在還能從邊疆飛回來寵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