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州窒悶夏日終於結束了,其實她的秋天很美,只是過於短暫,來不及讓人細細品味。
林曉東照常忙碌着,夜深了,他騎着摩托車,經過江南醫藥,不由得停了車,擡頭看了一眼那高高聳立總部大樓,知道那亮着燈的最高層,辦公室的主人,又換了。
“哎呀,這不是林隊長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阿若滿臉笑容地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
“哎呀,這不是若總?”林曉東打趣着。
掌管了江南醫藥的阿若,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笑着說道:“你別取笑我了,還是叫我阿若讓我自在。”
“我可聽說了,自從你接替了葉蘼蘼,幹得一點都不遜色。”林曉東衝阿若一點頭,說道。
“那也是跟着阿絮和葉總那麼些年學的,江南醫藥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我可不敢搞砸。”阿若說着,回頭看了看大樓頂上永遠亮着的那四個字,喃喃着,“一家公司的命運有時候和人的命運很像,不順利的時候什麼都不對,順利的時候,一切都那樣水到渠成,蒸蒸日上。”
“說起來,有段時間沒有聽到江絮和葉蘼蘼的消息了。”林曉東忽然說,兩年前,他或許不會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如此想念這兩個人。
“你沒聽說嗎?”阿若轉過頭,對林曉東笑着說。
“嗯?什麼?”
“臨州大學藥學院最近新聘了一位教授,叫陳絮。”
“陳絮?葉蘼蘼把名字改回來了?”
“一切都結束了,我聽說他們前段時間去了趟雪域,把真正的葉蘼蘼的屍骨帶了回去。”
“葉蘼蘼迴雪域了,陳絮留在了臨州。”林曉東摸了摸滿是鬍渣的下巴,“挺好的……”
安樂公墓,陳絮的墓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叢百祖荼蘼,開着純白無瑕耳朵花,伴隨在陳實與許杭君的左右。
臨州大學的校園裡有許多超過百年的銀杏樹,足足有三四層樓那麼高,到了秋天,葉子金黃,成片成片地落下,如金色的雨,美不勝收。
陳絮終於換下了黑色的衣裙,白色的毛衣,淺褐色的長裙,是從未有的溫柔底色。
她踩着父親曾經無數次走過的小徑,朝着學校外走去。
在學校外,柔軟時光咖啡館裡,金色的夕陽穿過木質的百葉窗,不大的咖啡館裡坐滿了人,看書的,低聲交談的,各色人在這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在不起眼的角落,那位溫柔的先生,放下手中的書,看向穿過人羣而來的陳絮,就好像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的欣喜神情。
“今天的氣色又好一些了。”她對江絮說道。
“有你在,我的氣色總不會差。”
“我可不是喜歡聽好話的人。”她伸手拿起桌上那本淡紫色封面的書,“凱爾特的薄暮,還沒看完嗎?”
“看完了,最後一頁。”
陳絮聽了,翻到了末尾,這是最後一首詩,寫着:“神佇立着吹響孤寂的號角,時光飛逝,萬物如斯,愛情不及灰色的薄暮親切,希望不及黎明的甘露珍貴。”
她淺淺一笑,合上了書,牽起江絮的手:“不如,我們想一想今晚吃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