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少年之血
林曉東費勁地嚥下了魚生,差點被噎死。
這窘態怎麼能逃得過葉蘼蘼的眼睛,她貼心地把水杯往林曉東的方向推了推。
“咳咳,爲啥突然提這個?”林曉東喝了口水,緩了緩說道。
“阿爹說,從前,雪域終年嚴寒,從北方刮來的風雪會奪走食物,吹垮居所,總有人死去。這一切,都是因爲有一位來自北方的毀滅女神留在雪域不肯離去,她的存在代表冬天的來臨,是毀滅,是死亡。
祭司們向上蒼祈求,讓這位毀滅女神離開雪域。祭司們得到了神諭,說雪域的戰士,要乘着夜風喝下一位少年的熱血,才能擊潰毀滅女神。他們照做了,女神被擊敗回到了遙遠的北方,神女峰拔地而起,抵擋住了來自北方的冰雪。
從那以後,雪域有了短暫的春天,有了物產豐饒的山谷。
但人們害怕從前的噩夢再次回來,所以,每年冬季來臨之前,他們會獻祭一位少年,彷彿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獲得度過漫長冬季的勇氣和庇佑。”
“太愚昧了!”林曉東嗤之以鼻。
“也許吧,無論如何,那位少年是無辜的。”葉蘼蘼看着林曉東,說着,“阿爹說,這世界上第一棵百祖荼蘼是在第一位獻祭的少年死去的地方長出來的。曾經,它開得漫山遍野。如今變得難尋蹤跡,雪域的人都說是因爲不再有少年的血去澆灌了。”
“這些無稽之談,不應該從你這樣一位年輕的科學家的口中說出來。”林曉東說道。
葉蘼蘼深吸了一口氣,從江邊吹來的風裡,帶着鹹腥的味道。
她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忽然自言自語着:“起風了,該走了。”
林曉東已經開始習慣於她有時候神神叨叨的言語,放下了筷子,不修邊幅地用手抹了抹嘴:“行,走吧,明天還有一堆活兒要幹呢!”
兩個人走到門外,林曉東拍了拍自己的摩托車,說:“怎麼樣,送你回家?”
夜風吹起葉蘼蘼黑色的長髮,她搖了搖頭:“不用,晚安,好運。”
林曉東沒有強求,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車,一腳油門,消失在了黑夜裡。
夜深了,陳愚經過大通間的時候,看到小許還拿着一沓資料在那裡專心看着,走了過去:“小許,你們隊裡的人都回去了,怎麼還留着不走啊?”
“啊,陳局。”小許擡頭看到陳愚,立刻拘束地站了起來。
陳愚看了看他攤在桌上的資料,五花八門的賬目和註冊表,關心地問:“看來你案頭工作任務有點重啊?”
“這是之前林隊佈置的任務,錢英傑那個案子雖然結了,就是之前愛君堂這裡,還要繼續查當年他們的工商註冊信息和賬目。說來慚愧,這方面,我不專業,查了這麼久,還沒個頭緒,只能笨鳥先飛,在時間上多花點功夫了。”
陳愚讚許地看了看小許,拿起桌上那些被塗得花花綠綠的資料:“我看你這個功夫下得挺多啊,說說有什麼收穫沒有?”
“愛君堂,從來沒有用這個名字註冊過,在工商登記這裡比較難追查,後來我就想了個辦法,從吉祥裡入手,尋訪可能出現這個診所的地段附近的老居民,再把地址摘出來,按照地址去查十年前這個地址註冊的是什麼公司。”
“可以呀,真不愧是基層上來的,想得到用這個辦法。”陳愚欣慰地笑了。
“嗯,通過這個辦法,已經找到了三家當年註冊的公司,您看看。”小許從一堆資料裡翻出三份工商註冊登記的信息,“名字都有點拗口。”
陳愚挨個念着,不知道爲什麼,他又唸了一遍。
“陳局,怎麼了?”小許看着陳愚越來越不對的神色,忍不住問道。
“小許,檯燈打開來!”陳愚說着,把三份東西平鋪在桌面上,彎着腰看了又看,彷彿要確認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小許從來沒有見到陳愚這樣,站在邊上不敢出聲。
良久,陳愚直起身,徑直去了平時討論案情的會議室,打開燈,白板上還留着上一輪案情分析的筆記。
“原來如此……”他的面色煞白,一個人急着往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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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東騎着摩托獨自穿行在黑夜中,葉蘼蘼說得沒錯,起風了,夜風吹走了這段時間臨州的炎熱。他的手機在口袋裡,不停地有來電響起,但林曉東耳邊都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完全沒有聽到微弱的手機鈴聲。
不一會兒,人已經到了家樓下了。
他看了看手錶,午夜時分,家人都已經睡下了。他知道,家人早已經習慣了他早出晚歸的生活,不會等着。
林曉東摘下頭盔,幾滴雨水落下來,打在臉上,大風過後,開始下雨了。
不要緊,馬上就回家了,他並沒有在意。
不遠處,一個環衛工人已經早早穿上了黑色的雨衣,推着垃圾車沿着街邊走着,看樣子是要收工了。
“師傅,讓一下,你腳邊的垃圾撿一下。”工人用不知道哪裡的外地口音對林曉東說着。
林曉東低頭一看,腳邊空空如也,一眼瞥見那雙黑色雨衣下露出的嶄新球鞋,深夜的倦意立刻沒了,不對勁!
可惜,這一下發現還是晚了,在他後撤的瞬間,白森森的匕首已經到了他的胸口,聽到一聲刺耳的布料撕裂的聲音,刀尖沒有扎進林曉東的心臟,而是隨着他閃避的方向,在他的胸前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啊!”林曉東發出一聲痛苦的喊聲,此時暴雨傾瀉而下,這喊聲瞬間被大雨聲淹沒得無影無蹤。
踉蹌着往後退去,穿着黑雨衣的男人已經舉起帶着血的尖刀氣勢洶洶地朝他奔襲而來,眼見着第二刀朝着他面門刺下,而他的槍還沒拔出來。
千鈞一髮的時刻,雨夜裡,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槍聲。
緊接着,是第二聲槍響。
“哐當”一聲,匕首掉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黑衣人向前倒下,在他的身後,陳愚站在雨中,還保持着握槍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