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是皇上的新寵,才人這裡的茶自然是好的,本宮的確該嚐嚐。”武媚輕笑的迴應,雖然合作是她提出來的,但是她還是喜歡佔據主動,所以纔會有方纔欲擒故縱的一番表現,巧兒也不負所望,很快就接下了她的示好。
見武媚坐下,巧兒深吸了口氣,跪在地上:“還請娘娘垂憐。”
“你在棲霞宮,一宮主位是淑妃娘娘,本宮能垂憐你什麼?”
“現在宮裡誰人不知,只要是娘娘的一句話,便可以讓人生讓人死。婢妾雖然身在棲霞宮內,但是卻仍舊沒能逃過娘娘的眼睛,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婢妾雖不敢說自己是良禽,但是娘娘卻是宮裡頭唯一的大樹,若是娘娘不嫌棄,婢妾願爲娘娘效勞,只求娘娘能垂憐。”
巧兒說的很卑微,婢妾,那可就是生生的讓自己降下不止一點點啊,武媚很受用這種卑微的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垂憐的感覺。
“才人怎麼都是有位分在的,婢妾這個還是不必了,才人在棲霞宮,還是應該多和主位的淑妃娘娘多多走動的,才人可明白?”武媚端着茶,漫不經心的說道,這話說的不錯,便是外面有人,也不能拿來說事,端看巧兒的悟性了。
巧兒能跟在蕭淑妃身邊,這麼多年深得重用,本就不是普通人,武媚這麼說,她不過是略略想想便明白武媚的意思了,忙接口道:“娘娘教訓的是,是嬪妾的不好,嬪妾定當多聽淑妃娘娘的教誨,淑妃娘娘對嬪妾如此想必也是爲了嬪妾好。”
武媚點了點頭,“當然,淑妃娘娘協理六宮,自然是瑣事纏身,難免會有疏忽,你也別往心裡去,妹妹若是煩悶了。也可來姐姐的沁芳殿裡做做啊,姐妹說說話,也就不會這麼煩悶的。”
“修儀真好好肚量啊,竟然會對一個賤婢姐妹相稱。”屋外響起淑妃刻薄的聲音,武媚並不意外,這是棲霞宮,是她的地方,她過來,根本就瞞不住,是以她說話很小心。只是她沒想到巧兒也很平靜,並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來。
武媚上前一步,給蕭淑妃道了聲萬福:“嬪妾多日未曾出得沁芳殿,今日才知道皇上封了才人,這理當是來道賀的。而且,”武媚看了看因爲賤婢一詞而微微顫抖的巧兒,笑道:“既然已經是皇上的才人了,與你我本就是一樣的,位分雖然低,但是卻當不得賤婢二字了,只怕娘娘這麼說,皇上聽了會不高興的吧。”
“你少拿皇上來壓本宮,本宮擡舉她,她纔有了今天,本宮想叫她賤婢,她就是賤婢!”
武媚也不予她爭執,越是說得多反倒是越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想必淑妃娘娘來,是有事要和巧才人細細的談,本宮就不打擾了,先回去了。”
武媚走時,若有似無的瞟了淑妃一眼,讓她知道自己在拉攏巧兒,不過就是讓她知道巧兒是有價值的,到時候她自然會想辦法重新將巧兒拉倒她的陣營裡,那時候就是巧兒發揮作用的時候了,那時候不會太遠了,因爲皇后就要出來了。
“娘娘,你爲什麼不幫巧才人?說不定您走了,蕭淑妃便會變着法子罰她了。”暖雪笑道,“這樣子蕭淑妃防備着她,她如何能爲娘娘所用呢?”
武媚回頭看了看垂首淺笑的暖雪,暖雪不是那種第一眼美女,說起來,她的五官還不如翠竹來的美麗,但是暖雪是那種很耐看的,或者因爲曾經是大家閨秀的原因,所以暖雪舉止有度,當初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會在掖庭司埋沒了。
“蕭淑妃的心思多,她非但不會重罰她,反而會好好的觀察她,因爲她知道,本宮看重的必定是有用之人,而巧兒,正是因爲她的不斷打壓心懷怨恨,所以得到她的信任之後一定會來和本宮說的,她到底現在是主子,很多宮女們不能去的地方,她都可以去,她會是很不錯的一個棋子。”
暖雪愣了愣,“娘娘想的果真長遠。”
“當然,前期,她一定會受到不小的打擊,你要讓小靜隨機應變,再和之前那樣打壓還不夠,讓她以後上御膳房那邊領吃食,和小福子打個照顧,照顧些。”巧兒還不穩定,要讓她死心塌地的跟着,就必須讓她覺得,跟着自己纔是最好的選擇。
“是,奴婢這就去辦。”暖雪應到。武媚做事從來都是乾脆利落,絕不拖拉,而且思維縝密,考慮周詳,蕭淑妃和王皇后想要打壓武媚,恐怕不容易喲。
“對了,皇上這會子可在御書房?”
“是,皇上這會子應該還在御書房呢。”
“上御膳房去拿一碗上好的蔘湯,隨本宮去御書房看看。”
“砰!”武媚帶着暖雪,才走到御書房的門口,就被迎面而來摔碎的杯子給嚇了一跳。武媚於小福子對視一眼,皺了皺眉。
“安陽又見旱災了,皇上心裡不舒服呢。”小福子會意的答道:“朝廷年年都撥了款項去治理,年年說解決了,年年鬧旱災,皇上心裡能不發火麼?”
“這都是誰負責的?”武媚好奇地問。
“還能有誰?王仁祐唄,皇后出事了,她那裡還能有心情管這事兒,這不,果然出了漏子了。”小福子無奈的說道,“行了,武修儀,您快進去吧,見着你,皇上的心情可能會好一點呢。”
武媚點了點頭,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王仁祐出事了,正是機會拆除長孫無忌集團中人員的機會,“皇上,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武媚襦裙的裙邊翻滾,用金線繡的花因爲走動而若隱若現,越發的承托出她的美麗。
“還不是關於安陽的旱情?那裡十年九旱,朕讓他們去治理,這麼些年了,還是沒有進展。”李治皺着眉,一籌莫展。他自知自己沒有父皇太宗皇帝的雄韜偉略,但是他仍舊希望他的國家能興旺昌盛,百姓能安居樂業,至少溫飽應該能夠滿足。可是安陽......
武媚將蔘湯遞上:“皇上,先喝參湯吧,這旱澇無情,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想出解決辦法的。” 頓了頓,續言道:“朝中能人那麼多,這點事兒難道還要皇上親自來處理麼?”
“這是王仁祐負責的事情,他若是處理不好,朝中恐怕也沒別人能處理好了,他的背後可是長孫無忌這個老狐狸啊。”
武媚笑了笑,她將勸皇上分長孫無忌權的事情在嘴邊過了一遍,最後是隱下不談,事有輕重緩急,她明白他的擔心:“皇上,臣妾倒是有個主意,所謂水往低處流,看看安陽附近可有地勢高於它的州府縣娘娘發洪水的?”
李治是聰明人,武媚不需要多說,只這麼一提,李治便想通了各種的關節,對啊,既然求不來雨,不如引流,“當年大禹治水是用引流,朕治旱自然也能引流,媚娘,”李治激動的看着武媚,拉着武媚柔若無骨的小手道:“你真是朕的福星,來,坐朕身邊來。”
“這法子真的可行麼?”武媚撒嬌的看着李治,媚眼如絲,“若是可行,皇上可是要怎麼賞了臣妾?”
“媚娘想要什麼?”李治蹭了蹭武媚的鬢髮,將頭埋在武媚的頸窩裡,貪婪的吸着武媚身上的香氣。
武媚笑着將李治推開,道:“媚娘什麼都不要,只要皇上心裡時時能有媚娘就好了,不過,皇上,你連日都是來媚娘這裡,恐怕宮裡頭其他的娘娘們會不高興呢。”
李治從武媚的頸窩擡起頭,“恩?是誰和你說什麼了麼?”
“這倒沒有,就是那天臣妾去棲霞宮看到了皇上新封的才人,日子過得並不好,似乎是和淑妃娘娘有了些誤會,臣妾偷偷的讓小福子多照顧些,還希望皇上不要怪臣妾多事呢。”
“怎麼會?那個才人本也是聽你說了纔給了她那個位分的,如今你來替她說情讓朕去看看她是不是?”李治寵溺的看着武媚,她的想法他其實都知道,只是他卑微的愛着,即便自己是一國之君,他還是卑微的愛着她,只要是她說的,他就會去,哪怕他明知道那是她的利用。
“皇上不如應了臣妾這事兒?”
“恩,既然你這麼說,朕便依你。朕的媚娘這麼能幹,只是一個修儀真是委屈了,不如擇日冊封爲昭儀吧?到時候也好替朕協理這六宮。”
“協理六宮如何輪得到臣妾,上頭還有淑妃娘娘呢,皇上若真是疼愛臣妾,就多來臣妾這裡多陪陪臣妾吧。”
“恩,就陪朕用晚膳吧,晚上不能在你沁芳殿休息,你總要補償朕一下吧。”武媚笑着點了點頭。
南薰殿裡其樂融融,但是其他的人卻是愁雲慘淡,原本就因爲武媚一人獨寵而覺得前途無望的后妃們,如今更是覺得武媚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高峰,任她們如何努力都不可能達到。既然不能達到她的高度,那麼不如就毀了她!蕭淑妃心裡恨恨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