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

江西的華蓋山,昔時興匡廬齊名,但因較僻,今人知道的已經不多。

華蓋山高峻而秀,上有三仙廟,道家說是王郭二仙遇浮丘公之處,明代祠觀極盛,又有三茅祠,紫賢洞、時見金登,大如斗升、小如明星,遍照巖壑、光彩動搖,較峨眉尤奇。

華蓋山知道的雖然不多,但江湖上人只要提起聽濤山莊,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爲聽濤山莊的主阮松溪,是當今九大門派中形意門的掌門人。

形意門的祖師是嶽武穆,宋室南渡,武穆以“形意拳劍”傅授鄉曲子弟,以御金兵,井爲之著普,遂發揚光大,形意門遂成爲大江南北的一個大門派。

阮松溪在大江南北,聲名之隆,足可興少林、武當鼎立而三,尤可貴的是這位阮掌門人淡泊名利,十年前,九大門派集會,公推他擔任武林盟主,他再三謙辭,堅不肯就。也正因他堅辭地位崇高的武林盟主,而使得到武林同道對他更推崇,更景仰。

阮松溪已經六十一歲了,膝下只有一子,取名天華,今年才十九歲,生得玉樹臨風,聰慧過人,加以家學淵源,不但拳劍功夫,自幼紮下根基,如今已有五六成火候,就是經史子集,也下過十年寒窗的苦功。

阮松溪時常告誡兒子,讀書明理,不作獵取功名的進身之階,練武防身,不作呈強鬥狠的匹夫之勇。

這位掌門人,本來崇奉儒學,也可以說是一位道學先生;但五十以俊,因晚年喪偶,動了慕道之心,時常和一些玄門中人往來。

聽濤山莊就在華蓋山麓,山上就有不少道觀,阮掌門人閒居無事,就經常到山上去,和他認爲有道之士論經談道.有時就在山上一住兩三天,也是常有之事,後來經常十天八天的不回家了。

好在他早巳家務全交給四師弟範叔寒掌管。範叔寒今年不過三十六、七,是他小師弟,最後幾年,還是他代師傅傳藝,自然可以信得過。

這是四月初旬,阮掌門人又上山去了。

因爲他經常上山訪道,家裡的人早就習以爲常,並不在意。但這回卻只去了三天,在第三天的傍晚時分,就匆匆回來,一腳進入書房。

範叔寒聽說大師兄回來了,就跟了進去.叫了聲:“大師兄。”

阮松溪一手摸着他垂胸黑鬚,微微笑道:“四兄弟,你有什麼事麼?”

範叔寒站着道:“小弟正有一事,要向大師兄稟報……”

阮松溪含笑擡擡手道:“有什麼事,你坐下來再說。”

“是。”範叔寒在他下首一把椅子坐下,欠着身道:“這個月二十八日,是六合門徐掌門五十大慶,他們已派專人送來請柬……”阮松溪笑道:“你要二師弟去就是了。”

範叔寒道:“他們也有請柬給二師兄,小弟覺得大師兄應該親自去一躺纔是。”

“好!”阮松溪點着頭,擡擡手道:“到那時再說吧!”

範叔寒又道:“壽禮……”

阮松溪笑道:“二十八還早哩,這些瑣事,你準備就是了。”

範叔寒覺得大師兄和六合門徐掌門人有數十年深交,人家五十初度,不該如此淡然視之,但聽大師兄的口氣,似乎已有不耐之意,也就不敢多說.起身辭出。

阮掌門人自從夫人去世,就一直住在書房裡,尤其他好道之後,性喜清靜,不準有人驚擾,一晚過去,到了第二天中午,書房裡間臥室門仍未開啓。

一向侍候他的老管家阮福,從早晨到現在,至少已經到房門口來過五六趟了,只是不敢驚動。

現在廂房裡已經開飯了,老爺子還沒起來,阮福覺得事情有些反常,平常老爺子都是天一亮就起來了,他從小跟隨老爺子,這是數十年來從未有過的事,他逡巡了一回,忍不住只好舉手叩門,一面口中喊道:“老爺子,句以吃中飯了。”

房中並沒有答應。

阮福覺得事有蹊蹺,以老爺於的內功修爲,別說叩門了,就是自己只要走近門口,就會聽到。怎麼會連叩門都不答應的?他心頭不由得升起一絲不祥之兆,手指用力叩了兩下,叫道:“老爺子,已經中午了,你老怎麼還不起來?”

房中依然沒有動靜。

阮福一顆心不禁往下疾沉,他不再叩門,急匆匆奔出書房,穿過走廊奔入東首廂房。

範叔寒和阮天華已經在那裡等着,看到阮福氣吁吁的奔入,範叔寒問道:“阮福,你是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阮福道:“四爺,老爺子他……”

範叔寒心頭一凜,急忙站起,問道;“大師兄怎麼了?”

阮福道:“小的去請老爺子用飯,敲了兩下房門,老爺子都沒有答應,所以來請範四爺去看看。”

範叔寒身軀一震,問道:“你敲了門,大師兄沒有答應?”

阮福舉手拭了拭額上汗水,說道:“小的也大聲喊了,老爺子都沒作聲。”

範叔寒回頭道:“天華,我們快去看看。”

說完,急步往書房行去。

阮天華、阮福跟着他一腳趕到書房,裡首房門依然開着,闃無人聲。

範權寒走近房門,舉手拍了兩下,叫道:“大師兄……”

房門還是沒有動靜。

範叔寒心頭一陣顫慄,右掌吐勁,“喀”的一聲震斷門閂,房門應手而啓。目光一注,北首牀上,帳子低垂,牀前還端端正正放着一雙雙樑布鞋,正是大師兄之物。

範叔寒一個箭步掠近牀前,舉手撩起帳子,不由心頭猛地一緊,他猜想到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大師兄直挺的躺在牀上,面如死灰,已無一點生氣。

“大師兄……”

“爹……”

兩聲悲切的叫聲,聽得阮福當頭如中巨杵,跟着搶了上去,撲地跪倒牀前,淚如雨下,叫道:“老爺子,你怎麼這樣就走了?”

阮天華只叫了聲“爹”,撲在牀上.已經昏了過去。

範叔寒爲人精明,他又是大師兄代師傳藝,名雖師兄,情同父師,看到大師兄直挺的死去,心頭自是極爲悲痛,但他強忍著悲痛,先要查看大師兄是如何死的?

此時眼看小師侄一慟昏去,急忙舉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一掌,叫道:“天華,你醒一醒。”

阮天華被他一掌拍醒,又悲呼了聲:“爹……”

範叔寒拭着淚水,說道:“天華,人死不能復生,大師兄只有你一個兒子,你要節哀順變,堅強起來。愚叔覺得大師兄年歲不大,內功精湛,不該去得這樣快,尤其昨晚還好好的,不可能說走就走,所以愚叔先要查看大師兄的死因……”

阮天華神情一震,睜目道:“四叔,你說爹是……’範叔寒追隨大師兄二十多年,見多識廣,一眼就已看出大師兄面色有異,只是此時不便對小師侄多說,只是淡淡的道:“不,愚叔只是要查看大師兄是如何過世的?”

一面轉身朝阮福道:“阮福,你立即派人去請二師兄,三師兄儘快趕來。”

阮福答應一聲,轉身往外就走。

範叔寒轉過身,仔細在大師兄頭臉髮際查看了一遍,然後又解開大師兄衣衫,在項頸、胸腹、背脊等處,極細心的看過,身上絲毫不見傷痕;心中不禁暗暗起疑,就用手撥開牙關,凝目看了一眼,心頭止不住一陣驚慄,迅速把牙關閉上,暗暗忖道:“大師兄會是服毒死的?這簡直和大師兄爲人大大的不符,大師兄根本沒有服毒自戕的理由,爲什麼要服毒自戕呢?”

阮天華一直站在旁邊,淚眼望着四師叔,問道:“四師叔,爹是怎麼死的呢?”

範叔寒微微搖頭道:“愚叔還不敢斷言,且等二師兄、三師兄來了再說。”

說罷,放下帳子,又道:“天華,我們還是到外面一間去坐。”

阮天華眼看四師叔方纔很傷心,但現在好像戚容已減,精神已經振作起來,心中暗暗欽佩四師叔果然是一個很能幹的人,口中應了聲“是”,隨着他身後,退到書房。

範叔寒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說道:“天華,你也坐下來,休息一回,人死不能復生,務須節哀,流淚痛哭,哭壞了身子,於事無補,一切要等二師兄來了,才能作主。”

剛說到這裡,瞥見書案踏腳下,跌落了一本書,這就起身走近書案,俯身把書撿起,那是一冊史記,把書放到桌上,又回身坐下。

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阮福已急步走入,朝範叔寒道:“回四爺的話,小的已要長根、榮生兩人,騎馬趕去報訊,大概再有一個時辰,二爺和三爺都可以趕到了。”

“好。”範叔寒目光一擡,問道:“你昨晚是什麼時候去睡的?”

阮福道:“晚飯之後,小的給老爺於沏了一壺茶送來,老爺子揮揮手,就說‘沒你的事了,你去睡吧。’小的就去睡了。”

範叔寒問道:“你今天一早進來的時候,書房裡可有什麼異樣麼?”

阮福一呆,口中哦了一聲道:“四爺不說,小的倒忘了,小的第一次進來.天亮不久,平日老爺子就是這時候起來的,小的看老爺子房門還開着,就不敢驚動,後來看到書案上,書翻得很亂,還有幾本書掉在地上,大概昨晚老爺子書看得很倦了,纔會掉在地上的,是小的撿起來,放到書架上的……”

範叔寒沒有作聲,站起身.走近書案,拉開抽屜,只見幾個抽屜裡面都翻得很亂,好像大師兄昨晚在找什麼東西,心中更覺疑團莫釋,大師兄平日爲人精細,收放任何一件東西,都有一定的地方絕不會亂放,而且自己收藏的東西,也不可能在書本中,抽屜中亂翻?這和大師兄服毒自戕,究竟有什麼關連呢?

阮福看他望着抽屈出神,不覺問道:“四爺,少莊主都還沒用飯,小的要他們搬到書房裡來,少吃一些,總也要吃一些纔好。”

範叔寒道:“這時候我和天華如何吃得下飯?”

阮福道:“那麼小的去沏兩盅茶來,水總要喝一些。”

說完,返身走出,一回工夫,就沏上兩盅茶送來。

阮天華擡頭問道:“四師叔,你看爹昨晚會在找什麼呢?”

範叔寒道:“這個愚叔也想不出來,但從種種跡象看來,大師兄在臨終之前,在找一件東西,而且這件東西,顯然和書本有關,這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時辰之後,阮福領着兩個人直奔書房而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濃眉紫醬臉矮胖老者,身穿藍布大褂,手裡扳着兩枚鐵球,他就是形意門的二師兄端木讓。

第二個是中等身材,臉色微見蒼白,是個沉默寡言型的人,他就是三師兄夏鴻暉。

兩人一腳踏進書房,範叔寒立即站了起來,說道:“二師兄,三師兄來了。”

阮天華趕緊跟着站起來,拜了下去,含淚叫道:“二師叔、三師叔,小侄給你們叩頭。”

端木讓一把把阮天華拉起,口中說了聲:“天華你起來。”他目光已經轉向範叔寒,問道:“大師兄過世了,他究竟是什麼病症去世的?愚兄怎麼從未聽說過?”

說到最後,神情已極悽愴。

範叔寒道:“二師兄、三師兄遠來,先請休息一回……”

端木讓目含淚光,說道:“不用休息,愚兄先得拜瞻過大師兄遺體。”

夏鴻暉道:“大師兄遺體可是在臥室中麼?”

範叔寒道:“二位師兄請。”

端木讓、夏鴻暉不待多說,快步奔入裡間,端木讓已經忍耐不住,大叫一聲:“大師兄,小弟來了……”

一手撩起牀帳,看到大師兄直挺挺的躺着,忍不住悲從中來,撲的一聲跪倒牀前,放聲大哭。夏鴻暉、阮天華也跟着跪下,流淚不止。

範叔寒悄悄走上,在二師兄身邊說道:“二師兄,大師兄已經去了,哭也無用,小弟認爲二師兄、三師兄先查看一下大師兄的死因,然後可以共商善後。”

端木讓聽得身軀猛然一震,一手拭淚,雙目乍睜,問道:“四師弟,你是說大師兄不是病故的?”

不是病故,那就是他殺,教他如何不猛吃一驚?

範叔寒道:“小弟就是等二師兄、三師兄來了,才能鑑定。”

端木讓看了範叔寒一眼,心中暗道:“小師弟是大師兄一手帶大的,大師兄去世,他應該比誰都傷心,可以臉上沒有絲毫戚容,只是緊攢着眉,似有極大心事,此中莫非有什麼蹊蹺不成?”

心念轉動,口中“唔”了一聲,站起身來。

範叔寒就伸手掛起了帳子,好讓二師兄,三師兄查看。

端木讓,夏鴻暉兩人.站在牀前,仔細查看了大師兄遺體,最後自然也拔開牙關,查看口腔。

端木讓目光一注,身軀猛然一震,失聲道:“大師兄會……”

他底下的話還沒出口,只覺得四師弟手肘輕輕碰了自己一下,立即就沒往下說。

範叔寒道:“二師兄、三師兄請到外面坐。”

端木讓,夏鴻暉退出臥室,在書房落坐。阮天華則垂手站在四師叔身邊。

阮福早已沏了兩盅茶,放在几上。

範叔寒目光一擡,說道:“阮福,你站到走廊上去,沒有我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阮福答應一聲,回身走出。

範叔寒道:“你把書房門帶上了。”

阮福隨手帶上了書房門。

端木讓目光注視四師弟,問道:“四師弟,你自小跟隨大師兄,又在這裡擔任大師兄的管事,咱們先聽聽你的意見。”

範叔寒就把大師兄三日出門,昨天傍晚纔回來,一直說到中午還不見大師兄起來,自己趕來,才知道大師兄業已去世,以及後來自己發現書案下有一本書,經阮福說出早晨進來,地上散落了數冊書,自己檢視書案抽屜,也翻得極爲凌亂,詳細說了一遍。

端木讓道:“你還發現了什麼?”

範叔寒道:“大師兄遺容臉色灰黑,小弟檢視口腔,喉舌均已腐爛,顯系服了極烈毒藥致死……”

阮天華身軀劇抖,哭道:“爹他老人家會是……”

範叔寒一搖手道:“天華,愚叔和二位師叔正在商量重大之事,你且聽下去,不許哭。”

阮天華拭着淚水,強忍着傷心,點了點頭。

“唔!”端木讓道:“還有呢?”

範叔寒道:“二師兄,三師兄總還記得,小弟十四歲那年,大師兄傳授小弟劍法,會說;學劍要身法靈異,尤其咱們形意門劍法,須有六合,那就是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臺,爲內三合,手與足合,肘與膝合,肩與胯合,爲外三合,所以使劍之時,神存乎中,意乃外達,才能指揮如意,敵均在我意中。無法傷我分毫。小弟那時年紀還小,心想大師兄既說敵無法傷我分毫,一定是刀劍不入了,我很想試試,有一天。我拿着長劍,走進練武場,大師兄正在場中俯着身子用白粉畫第一路劍法的腳印,我一看機不可失,立即舉劍從大師兄身後朝他的右肩刺去……”

端木讓聽得不覺臉上有了笑容。

阮天華心中暗道:“四師叔怎麼說起他小時候練劍的事情來了?”

只聽範叔寒續道:“大師兄蹲着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準備,何況我那時又是剛學了起手式,更不防我會用劍刺他,這一劍自然刺上了,我被師父打了一頓,說我薄情寡義,差點被逐出門牆,還是大師兄跪地請求,說我只是一時好奇……”

夏鴻暉一直投開口,點頭道:“你發現大師兄右肩近腋處沒有劍創?”

範叔寒道:“是的,只是事隔二十幾年,大師兄右肩下劍創,已經只有極細的一條白痕,不知內情的人,絕不會注意。”

端木讓道:“但大師兄頸上左耳下有一顆黑痣,痣上有一長一短兩根長毫,此人也有,又作何解釋呢?”

範叔寒壓低聲音道:“此人既然假冒大師兄而來,大師兄身上有的.他自然也要有了。”

阮天華聽得驚駭的道:“四師叔……”

範叔寒朝他搖手道:“你不要岔嘴,且聽下去。”

“四師弟說得不錯。”夏鴻暉道,“但此人臉上既沒有易容,也沒戴面具,怎會和大師兄有如此像法呢?再說,他既然和大師兄如此肖像,已是十分成功,又何用服毒自戕?”

範叔寒道:“這就是小弟百思不得其解之處,要等二位師兄來了,才能……”

話聲未落,突然身形飄動,快如閃電,一下飛掠到門口,迅速的拉開房門。

端木讓心中暗暗讚道:“四師兄一直追隨大師兄,果然獲益良多,這式身法,輕靈快捷,輕功之佳,已不在自己和三師弟之下了。”

範叔寒這下拉開房門,實在太快了.只見阮福手提水壺,弓着身,作出傾聽之狀,一時竟然來不及直腰。

範叔寒臉色一沉,喝道:“阮福,你在做什麼?” шωш ▲тt kán ▲¢ ○

阮福彎着腰陪笑道:“回四爺的話,方纔春蘭提着一壺開水,來沖茶的,小的因你老吩咐過,不準任何人進來,小的就要她把水壺交給小的,正待進來沖水,四爺就發覺了。”

範叔寒臉色稍霽,點頭道:“好,你進來衝吧!”

阮福提着水壺踉蹌走入。

範叔寒轉身之際,右手突然振腕一指朝他背後點去。

阮福似是早有準備,身形疾轉,把一壺滾水連壺朝範叔寒擲來,壺中滾水隨着潑出。

範叔寒急忙閃身避開,口中大喝一聲,雙手齊發,撲了過去。

阮福一下閃到了端木讓身後,大聲道:“四爺,你要殺我滅口麼?”

範叔寒聽得一怔,沉喝道:“你胡說什麼?”

端木讓道:“四師弟,這是怎麼一回事?”

範叔寒道:“他是奸細。”

阮福冷笑道:“四爺,你做了什麼事,心裡明白,難道還怕我抖出來嗎?”

範叔寒氣得臉色發青,怒聲道:“好個惡賊,你居然還敢血口噴人,二師兄,先讓小弟把他拿下了。”

端木讓道:“諒他也逃不出去,四師弟好好的問他不好嗎?”

阮福站在端木讓身後,大聲道:“我阮福追隨老主人幾十年了,這裡就是我的家,爲什麼要逃?明明是四爺作賊心虛,怕我把事情抖出來,所以不讓我進來,小人一進來他就驟下殺手,要殺我滅口。”

這下當真使人是非莫辨,阮福說得極是,他追隨大師兄幾十年,早已把聽濤山莊當作了自己的家,他一向忠心耿耿,不可能會是奸細,但四師弟是大師兄一手教養長大的,情同父師,更不可能有什麼不對。

夏鴻暉平日很少說話,此時開口道:“阮福,你不準胡說,四師弟不是這種人,他爲什麼要殺你滅口?”

阮福道:“小的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小的昨晚送茶進來,聽四爺在問老爺子手錄的一本形意真解,老爺子不肯給他……”

範叔寒全身顫動,厲聲喝道:“阮福,你胡說什麼?根本沒有這回事。”

夏鴻暉回頭道:“四師弟,你冷靜一點,聽阮福把話說完了。”

一面回頭道:“阮福,還有呢?”

阮福道:“小的只聽到這一點,就退出去了,當時好像師爺子很生氣,今天早上,小的進來打掃書房,看到有幾本書掉在地上,抽屜也打開了,翻得很亂,後來直到中午,才知道老爺子已經過世,方纔小的在門外聽說老爺子不是病故的,是中了劇毒,纔想到一定是有人覬覦那冊形意真解,才……才毒死老爺子的了,小的冒死說出來,要請二爺,三爺作主……”

說着撲的跪在地上,連連叩頭,放聲大哭起來。

夏鴻暉回頭問道:“四師弟,形意真解是怎麼一回事?”

範叔寒道:“三師兄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嗎?”

夏鴻暉道:“他說的就算不實,也可能有部份不假,他只是一個下人,如果不是四師弟跟大師兄提起過形意真解,他怎會知道形意真解的?”

範叔寒道:“所以小弟覺得阮福可疑,只有把他拿下,才問得出實情來。”

阮福在他們說話之時,悄悄往門口退去。

範叔寒喝道:“阮福,你給我站住!”

阮福早巳一個箭步,身法極爲快速往門外竄了出去。

範叔寒喝道:“快追,他不是阮福。”身發如風,追蹤飛射出去。

端木讓、夏鴻暉雙雙跟蹤掠出,只見範叔寒臉色鐵青,站在轉角處發楞。離他不遠的地上,直挺挺倒臥着一個人,那正是阮福。

夏鴻暉道:“四師兄把他殺了嗎?”

範叔寒氣憤的道:“這賊子好生狡詭,很可能早巳把阮福點了穴道,定在這裡,才假扮阮福在書房門口竊聽咱們談話,等到被小弟發現,又捏造事實,混淆視聽,等他進出書房,纔在阮福身後拍了一掌,小弟堪堪追到此地,阮福及時倒下,他就脫身逸去……”

夏鴻暉道:“事情會有這麼巧嗎?”

範叔寒道:“這是早巳佈置好的,就說不上是巧合了。”

端木讓道:“四師弟怎知有人假冒了阮福了?”

只聽有人接口道:“二師伯,阿福伯只會幾手粗淺拳腳,方纔那人縱身掠出書房,一下就掠出三丈多遠,可見輕功極高,絕不會是阿福伯。”

這說話的是阮天華,他從小就跟阮福在一起,當然知之甚詳。

範叔寒沒有作聲,俯下身去,嗤的一聲,撕開阮福背後衣衫,回身道:“三師兄請看,阮福背後這一掌該是外門功夫黑煞掌一類陰功所傷,小弟沒練過這類陰功,你現在可以相信小弟不是殺人滅口了?”

阮福後心,果然有一隻黑色的掌印,那是“黑煞掌”。

一點沒錯。

夏鴻暉冷聲道:“四師弟,你這話什麼意思?”

範叔寒道:“因爲三師兄方纔懷疑阮福是小弟殺的了。”

夏鴻暉冷冷哼了一聲,道:“方纔阮福說的話,任何人聽了都會心存懷疑,這也是人情之常,聽四師弟的口氣,似乎對小兄甚有不滿之處了。”

範叔寒道:“這個小弟不敢,小弟只是證明人不是小弟殺的罷了。”

端木讓道:“其實咱們既已發現死的並不是大師兄,阮福說的話,就不可信了,只是他方纔一番危言聳聽,一時使人不易察覺,連愚兄都差點被他矇住了,走,咱們還是進去善後。”

範叔寒提起阮福屍體放到階下,道:“阮福,你安心去吧,範某會把兇手找出來的。”

阮天華也含洎道:“阿福伯,我會給你報仇的。”

四人回入老房,夏鴻暉沉吟道:“二師兄,小弟覺得方纔那假冒阮福的人,雖然臨時捏造了一番話,但其中倒有一件事似乎可信。”

端木讓道:“你說的是那一件事?”

夏鴻暉道;“形意真解。”

端木讓道:“形意真解?”

“是的。”夏鴻暉道,“既然大師兄老房中書籍、抽屜都被翻過,可見賊人是在書房中找尋一本書籍,此人即是賊人一黨,當然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什麼了,臨時編造的話,要說得動聽,無意中就把形意真解說了出來。”

端木讓道:“但本門並沒有什麼形意真解。”

夏鴻暉道:“也許是大師兄在最近才發現的,傳說中咱們形意門有以氣馭劍之術,因年久失傳,形意真解可能就是本門失傳的一冊秘笈。”

端木讓沉吟道:“如果大師兄找到了本門失傳的秘笈,事爲賊黨獲悉,那麼毒死的應該是大師兄,他們毒死了大師兄,纔會在書房中到處亂翻,可以死的並不是大師兄,他們又何以要毒死假冒大師兄的人呢?”

範叔寒輕輕嘆息一聲道:“假如方纔二師兄、三師兄聽了小弟的話,先把假冒阮福的人拿住,不但阮福不至送命,此一迷團,也大致可以揭開了。”

夏鴻暉怒聲道:“四師弟,你還對我心存芥蒂嗎?”

範叔寒道:“三師兄原諒,小弟是以事論事,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不過據小弟推測,三師兄認爲大師兄可能得到一冊本門失傳的一本形意真解,倒也大有可能,此事大師兄或者秘而不宜,以至咱們一無所知,但可能已有不少人知道,後方纔有人假冒阮福窺聽咱們談話,這一點看來,此人和假扮大師兄的人,應該不是一夥的人……”

端木讓道:“何以見得?”

範叔寒道:“假冒大師兄的人,是因大師兄出門,才假冒而來,志在找尋這本形意真解,而假冒阮福的人,並不知道此人是假冒大師兄的,故而暗中使毒,毒斃了假冒大師兄的人。但他也找不到真解,所以二師兄,三師兄來了,小弟要阮福站在門外,他以爲咱們一定會談到形意真解,故而要在門外窺聽。”

端木讓矍然道:“四師弟這分析—點不錯,只是……大師兄會去了那裡呢?”

範叔寒道:“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大師兄,據小弟推測,這兩撥人在書房裡找不到形意真解,就會去找大師兄,古人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有分頭找尋大師兄,才能使大師兄有所防範。”

端木讓點頭道:“四師弟這顧慮極是,咱們就這麼辦。”

夏鴻暉道:“大師兄行蹤不明,咱們如何去分頭找尋?”

端木讓道:“這個容易,大師兄近十年來,一心向道,他去的地方,當然以道觀居多,本省幾座名山,差不多都有道觀,咱們就以這聽濤山莊爲中心,愚兄和你負責北部,北部地方較廣,咱們兩人可在分東西兩個方向,四師弟和天華賢侄負責南部,可以兩人同行,不必再單獨行動。”

範叔寒道:“小弟遵命。”

端木讓站起身道:“三師弟,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走。”和着舉步往外就走。一面回頭道:“不論有沒找到大師兄,一月之後,咱們仍在這裡會合。”

夏鴻暉跟着二師兄身後而去。

阮天華道:“四師叔,咱們什麼時候走呢?”

範叔寒道:“愚叔還有一些瑣事需要料理,今天只怕走不成了,咱們明天一早再走吧!”

說完,匆匆走出,招來阮綠,要他吩咐壯丁把假冒大師兄的屍體,用麻袋裝了,送去後山掩埋,又吩咐阮綠厚殮阮福,等諸事辦妥,然後吩咐阮綠,命他擔任聽濤山莊管事,在自己和少莊主未回之前,一切由他負責。

這一陣工夫,天已黑,莊丁把晚餐送到書房裡來,範叔寒和阮天華一天未曾進膳,現在確定死的不是大師兄,心情就寬慰多了。

兩人吃過晚誓,範叔寒因明日一早就要動身,就要阮天華早些回房休息,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裡,籌思着明日出發找尋大師兄的路線?一面也思索跟今天發生的事,有人假冒大師兄、假冒阮福,這些人究竟是何來歷?到底是不是爲了“形意真解”?

突然一道勁急的亮光穿窗而入,“奪”的一聲,釘在書案之上!

範叔寒爲人機警,反應極快,“奪”聲入耳,人已從椅上一躍而起,目光一注,只見桌上釘一支純鋼小箭,箭上穿着一張白紙,上面有一行潦草字跡,那是:“收到端木讓、夏鴻暉二名”,下面沒有具名。

“收到端木讓、夏鴻暉二名”,那不是說二師兄、三師兄已落入人手嗎?

範叔寒看得不覺大怒,一個箭步,掠近右壁,伸手從壁上抽出長劍,(此劍是阮松溪的.他一心向道,出門時自然不會帶劍)身形如風,一下穿窗而出,再長身掠起,縱上屋脊.縱目四顧,只見夜色之下,正有一條黑影起落如飛,朝南奔去.少說已在二三十丈外。

“好個賊子,今晚讓你逃出手去,我就不姓範了。”

範叔寒腳尖一點,凌空越過幾幢房屋,朝南首追下去了。

形意門是正宗內家功夫,以練氣爲主,輕功一道,必須有內功作基礎,才能提氣輕身,縱掠如飛。

範叔寒這一展開輕功提縱,當真快得有如浮矢掠空,銜尾疾追。

不過盞茶工夫,和前面黑影,已由二二十丈距離,漸漸拉近,前面那人發現範叔寒緊隨不捨,立即加緊奔行。

輕功之所以必須有內功作基礎,就是在奔行之際,仍能保持體力平衡,不會氣喘如牛,後力不繼。因此較長時間的奔躍,就可以看出雙方內力的強弱來。

範叔寒的輕功,顯然高出對方,因此任他如何發足狂奔,雙方的距離還是在越拉越近,現在差不多已只有十來丈距離了。

範叔寒舌綻春雷,大聲喝道;“朋友給我站住。”

前面那人自知輕功不如範叔寒,再奔上一段路,還是會被對方追上,這就一下回過身來,站住身形,望着範叔寒冷聲道:“閣下是什麼人,一路追蹤在下,究竟有什麼事?”

在他說話之時,範叔寒業已掠到他身前,目光一注,是個頭藏黑色氈帽,中等身材的黑衣人,經過這一陣急奔,胸口還在起伏不停,這就冷然道:“朋友是代人送信,還是你自己的主意?”

黑衣人道:“閣下在說什麼?”

範叔寒道:“朋友夜入聽濤山莊,難道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黑衣人怒聲道:“閣下找錯人了。”說完,回身就走。

範叔寒朗笑一聲道:“朋友不把話說消楚,就想走麼?”嘶的一聲,一道人影,從黑衣人頭頂掠過,落在他面前,攔住了去路。

黑衣人怒聲道:“你要待怎的?”

範叔寒目光逼注,冷然道:“朋友只要說出是什麼人支使的,我二師兄,三師兄人在何處,我就可以放你走了。”

黑衣人冷笑道:“朋友可曾把你二師兄、三師兄交給我嗎?如果沒有交給我,怎麼要問我人在何處?閣下這話說得豈不可笑?”

範叔寒長劍一指冷喝道:“朋友這是逼我動手了。”

黑衣人冷笑道:“原來你是要和我動手,那就不用多說了。”

刷地從身邊掣出一條軟鞭,隨手一抖,說道:“你可以出手了。”

話聲甫出,軟鞭隨手打了半個圈,就呼的一聲,朝範叔寒斜砸過來。

範叔寒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手法奇快,不竟沉喝一聲:“來得好!”

長劍往上挑起,使了一個“粘”宇訣,嗒的一聲,架住了鞭梢,再含勁一吐,把軟鞭直盪開去。

黑衣人也不是弱手,鞭頭受震;他卻隨着盪出之勢,畫了個弧勢,由上而下,又朝範叔寒激射而來。

範叔寒長劍再發,迅疾往下削出,那知黑衣人手腕連振,一支軟鞭忽而自上而下,忽然自左而右,手腕轉動極速,軟鞭也隨着上下左右飛舞,變化繁複,令人不可捉摸。

範叔寒浸淫形意劍法,二十餘年,深得以意使劍的訣要,這一展開劍法,只見他劍發如風,身形飄忽,開闔迴環之間,身劍如一,倏忽進退,輕靈已極!

兩人出手均快,不過片刻工夫,鞭影,劍光,已經交織成一片,兩條人影,宛如兔起鶻落,難分敵我。

範叔寒眼看對方武功居然不在自己之下,口中大喝一聲,長劍陡然揚起,劍蓄內勁,噹的一聲,接住對方軟鞭,向外封出。身形側進,左手一記劈掌,朝黑衣人右肩劈去,右手緊接着一震,把對方一支軟鞭震得脫手飛出。

黑衣人大吃一驚,急急後退了兩步。

範叔寒一擊得手,豈肯放過,跟着挺劍追上。

黑衣人左手朝外一格,噹的一聲,架住了長劍,原來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尺許長的短劍。

不,他右手也有一柄,左手一下架住長劍,身形疾進,右手匕首就朝範叔寒心胸扎來,出手之快,如同電閃。

這下卻是大出範叔寒意外,被逼得腳下往後連退。

黑衣人得意不饒人,雙匕連發如輪,攻勢綿密,連珠不斷,一口氣攻出了十幾招之多。

範叔寒長劍被他封出門外,記記都是貼身急攻,那有你封架、還擊的份兒?只有步步後退,左右連閃,纔算避開了對方的雙匕的威力,口中大喝一聲,長劍也隨着揮出。

他被逼連連後退,心頭自然怒極,這一下長劍出手,登時氣勢爲之一盛,劍光如練,同樣一劍緊過一劍,迴環刺出。

黑衣人手中雖有一對匕首,總究不過尺許長的短劍,利於近攻,不利於速戰,範叔寒長劍連揮,劍光繚繞全身,你無法衝近身去,就未免落了下風,除了撥擋對方劍勢,根本沒有你還手的機會。

激戰之際,範叔寒一劍撩過,黑衣人但覺寒鋒拂面劃過,趕緊低頭疾退,一頂氈帽已被劍光劈落,盤在帽內的頭髮,登時披散開來!

黑衣人口中一聲尖叫,身形閃動,一溜煙朝右首一片樹林中飛掠進去。

範叔寒一劍削去對方氈帽,耳中聽得尖叫之聲,不禁爲之一怔。他沒想到黑衣人竟會是一個女子,既是女的,人家已經逃入林去,清夜,清林,自己就不好再追進去了。

一念及此,只得循着來路回身就走。

方纔他是銜尾追蹤,提氣疾掠,爲的是要追上前面的人,現在是迴轉聽濤山莊,雖然還是一路疾行,但用不着奔掠如飛。而且心中也在一路盤算着,不知這黑衣人究竟是何來歷?

以她一身武功而言,和自己也僅在伯仲之間,以二師兄、三師兄的功力,不可能會落在她手裡。尤其她一直矢口否認是她劫持了二師兄和三師兄,那麼會不會當真是自己追錯了人呢?

他一路思索着,後悔自己方纔沒有問問清楚,不,是自己太急躁,不容人家多說……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一聲極輕弱的呻吟,傳了過來,此刻夜雖不算太深,但這一路上,都是荒山野地,萬籟俱寂之際,這一聲呻吟入耳,雖然不響,卻也極爲清晰。

範叔寒不覺停下步來,目光朝聲音來處注去,卻又不見人影,要待舉步,又覺得這聲呻吟,不會太遠,此人若非生了重病,便是身負重傷,自己既然遇上了,豈可不顧而去。

正待向四處找尋,又聽又是一聲呻吟傳了過來。

方纔只是在經過之時,偶然聽到,現在他正在注意,聽來就更清楚了,那呻吟之聲,是從數丈外一片疏林下傳來,這就舉步走了過去。

疏林,樹木當然生得不密。範叔寒跨入這片疏朗朗的樹林,走了不過五六步,就看到一株樹下,蜷伏着一團人影,又是一聲低沉的呻吟,從那人口中發出。

範叔寒走近過去,問道:“朋友……”

他只說出兩個字,就感情形不對,這人的身形,看來極熟,心頭猛然一震,急忙一驚而至,目光注處,這蜷伏着的人,不是三師兄夏鴻暉還有誰來。急忙俯下身去,把三師兄扶起,口中急急問道:“三師兄,你怎麼了。傷在那裡?”

夏鴻暉臉色蒼白,雙目神光極疲,只是張了張口,呻吟着用手指指胸口,似乎說不出話來。

範叔寒看得心膽欲裂,急道:“三師兄是中了賊人一掌,傷在胸口麼?”

夏鴻暉點點頭,伸出一隻顫巍巍的右手,五指抓動,好象要拿什麼東西,突然間勾曲的五指朝外疾吐.撲的一聲,插入範叔寒胸口!

範叔寒只覺胸口一陣劇痛,他總究爲人機警,趁勢往後一仰,倒躍出去,驚怒道:“你不是三師兄。”

三師兄是形意門的人,自然不會使出如此陰毒的爪功來。

夏鴻暉一躍而起.獰笑道:“不管我是誰,今晚你是死定了。”縱身急撲過來。

範叔寒左手掩胸,只覺鮮血從指縫中流出,顯然傷得極重,右手長劍直豎護胸,凜然道:“就算範某死定了,我也要先劈了你。”

喝聲出口,疾然一劍,劈了去。

這一劍他含憤出手,一道劍光有如匹練飛卷,勢道極爲凌厲,但也因這一劍用力過猛。突覺胸口一陣劇痛,兩眼一黑砰然一聲,往前栽倒。

夏鴻暉看他劍勢凌厲,不覺後退了二步,此時突見範叔寒撲倒下去,不由獰笑道:“原來你已是強弩之末!”

右手掣出刀來,正待舉步劈下!

忽然刷的一聲,從斜刺裡飛出一條軟鞭,朝夏鴻暉橫腰掃到。

夏鴻暉一怔,慌忙躍開,大喝一聲道;“什麼人?”

軟鞭象靈蛇般收丁回去,在兩棵樹身間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冷冷的道:“是我。”

夏鴻暉獰笑道:“好小子,你敢擋夏某的橫。”

黑衣人冷笑道:“你戴着面具,揭下來給我瞧瞧。”

夏鴻暉應道:“好!”

話聲出口,刷的一刀直劈過來。

黑衣人身形一晃,軟鞭往上揮去,左手寒光閃動,一支鋒利短劍迎面刺出。

夏鴻暉急忙向旁躍開.黑衣人右手一振,鞭影划着弧形又向他捲去,鞭影甫發,左手短劍又斜刺過去。

夏鴻暉一柄朴刀無法封擋黑衣人的兩件兵刃,被逼得連連退了兩步。

黑衣人停步不追,左手短劍忽然收起,冷笑道:“憑你還不配和我動手。”夏鴻暉眼看機不可失,正待揮刀撲上,突覺雙足膝蓋象被針刺了一下,兩條腿登時一軟,再也站立不住,砰地一聲跌坐下去。

黑衣人連看也沒再看他一眼,軟鞭一收,俯身抱起範叔寒,往林外走去。

夏鴻暉黑暗之中,看不到自己膝蓋上中了人傢什麼細小暗器?口中大喝道:“小子,你敢和咱們作對,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但他站不起來,只有眼睜睜的看着黑衣人走去。

XXXX

天色已經大亮,阮天華一早就盥洗完畢,佩好長劍,興匆匆趕到四師叔房裡,只見壁上還掛着四師叔的長劍,但四師叔已經不在房裡。

再趕到書房,也沒見四師叔的影子,正待退出,瞥見書案上釘着一支鐵箭,箭下還有一張白紙。心中覺得奇怪,不覺舉步走近,目光一注,纔看清白紙上寫着一行潦草字跡:

“收到端木讓、夏鴻暉二名。”

這是什麼意思?收到二師叔、三師叔?哦,不好,這是賊人留的柬了,收到二師叔、三師叔,那是把二師叔、三師叔擄去了。

這字條四師叔不知看到了沒有?再一擡頭,看到爹掛在壁上的長劍,已經只有劍鞘,長劍業已被人取走。

這一情形很顯然發生在昨晚自己走後,四師叔還留在書房裡,有人射進箭來,四師叔看到紙上字跡,就拔取壁上爹的長劍,追了出去。

四師叔直到此時未歸,他會不會出了事呢?

阮天華這份焦急,簡直有如熱鍋的螞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自己還是等四師叔回來呢?還是立時動身先去找四師叔?

問題是四師叔如果出了事,自己等在家裡,豈不耽誤時間?如果自己去找他,又不知四師叔是往哪一條路去的?走錯了方向,豈不背道而馳?

他在書房中來回走了幾圈,兀是拿不定主意。最後他想到二師叔,三師叔臨走之時,和四師叔約好了,他們負責北部,四師叔和自己負責南部。

從這張紙上寫的:“收到端木讓、夏鴻暉二名”這句話看來,二師叔和三師叔是朝北方去,被人擄去的,由此推想,四師叔看了字樣,自然也是朝北趕去的了,那麼自己當然也要朝北去才能找得到四師叔。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想法不錯,救人如救火,這就決定立時動身,伸手拔起桌上鐵箭和那張字條,一起收入懷中,轉身跨出書房。

就在走廊上遇上阮祿匆匆走來,一眼看到阮天華,就道:“少莊主,四爺一清早不知上那裡去了?小的已經給四爺和少莊主準備好了盤川、馬匹,小的先前還當四爺沒有起來,方纔……”

阮天華道:“四師叔昨晚已經走了,我也立時要走,四叔如果回來,就說我是找他去的,不論找得到找不到他,兩天之內,我一定會回來的。”

阮祿遭:“少莊主怎麼不等四爺回來再走呢?”

阮天華道:“我要趕時間,快去給我準備馬匹。”

阮祿道:“少莊主不吃早餐再走嗎?”

阮天華道:“要趕時間,吃早餐來不及了。”

阮祿看他神色很急,就應了聲“是”,陪着他朝外走出,一面說道:“馬匹已在外面侍候,另外小的也準備了兩百兩銀子,錢袋就掛在馬鞍上了。”

阮天華道:“我一兩天就回來,用不着這許多銀子。”

阮祿笑道:“出門一里,不如家裡,少莊主既然出門,多帶一些總是好的。”

說話之時,已經跨出大門,只見階前果然有一名小廝牽着兩匹馬在伺候,阮天華走過去從小廝手中接過一匹青鬃馬的繮繩,就翻身上馬。

阮祿躬着身道:“少莊主路上小心,早些回來。”

阮天華隨手一抖繮繩,馬匹就希聿聿一聲長鳴,放開四蹄奔了出去。

他既不知道四師叔是往那裡去的?他只是憑着自己猜想一路往北馳來,因爲沒有目的,只是任由馬匹循着大路奔行。

中午時光,趕到崇仁。這一路上毫無岔眼人物,心中不禁大爲焦灼,看看天色已近中午,就在城外臨路的一處麪攤鬆棚前面下馬,把馬匹拴好,走入鬆棚,找了一張臨路的桌旁坐下。

臨路的麪攤多半兼賣酒萊,茶水,由一對老年夫婦所經營。這時正當中午,食客都是些過路的販夫走卒。敞開衣襟,翅起二郎腿,滿口粗話.只有阮天華這麼一個文質彬彬的少年公子。

他剛一坐下,那花白頭髮的禿頂老頭,趕緊倒了盅茶送上,巴結的陪着笑道:“公於爺要些什麼?’阮天華道:“老丈給我下一碗麪來就好。”

禿頂老頭道:“公子要滷肉面、雞絲麪、還是三鮮面?”

阮天華道:“我要清爽一點,還是雞絲麪吧!”

禿頂老頭目光神光一閃,連連應“是”,忽然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道:“公子爺時間還早,你老吃完麪,請到三山廟西首老槐村一戶農家休息,到了那裡,自會有人招呼。”說完,匆匆走開。

阮天華從沒出過門,他聽了禿頂老頭這幾句話,心中暗想:莫非是四師叔留下的話?要待問問清楚,只見老夫婦兩人下面的下面,切滷萊,端茶,送酒,正在忙得不可開交,只好待回再問。

等了好一回工夫,禿頂老頭才端着一碗雞絲麪送上。

阮天華問道:“老丈,方纔你說的……”

禿頂老頭投待他說完,目光迅速左右打量了一眼,低聲道:“公子爺去了就會知道。”

阮天華看他生似被人聽到,心想:這一定是四師叔交代他的了,否則用不着這麼神秘。當下點點頭,就拿起竹筷,自顧自吃起面來。

這種路邊攤有一個特色,就是食客們吃完就走,阮天華吃完麪,從身邊摸出十文制錢.放到桌上,剛站起身,那禿頂老頭巴結的趕了過來,陪笑道:“公子爺,太多了,雞絲麪一碗只要六文錢就夠了。”

阮天華道:“多的就算小帳吧!”

“謝謝、謝謝。”

禿頂老頭哈着腰,陪笑道:“公子爺,大槐村很好找,從三山廟過去,不過三裡來路,那裡只有一家農戶。”

阮天華道:“多謝老丈。”

走出鬆棚,解開栓着的繮繩,就跨上馬鞍,朝西馳去。

平整的石板路,五六里路,不過盞茶工夫,就到了三山廟,再往西,已是鄉間的泥巴小路,也不見村落。

騎了一二里路,遠遠看去,一座小山腳下,果然有一棵參天大樹,敢情就是大槐樹了,高大樹不遠,有一座孤零零的茅屋。

阮天華一夾馬腹,朝着小山騎去。

小山漸漸近了.大槐樹也漸漸大了,那是一棵高達十數丈,數人才能合抱的大樹。

阮天華還沒馳近茅屋,短垣的竹籬笆門已經開了,迎出一個頭挽雙譬的紅衣少女,笑吟吟跑上來,攏住了馬頭,嬌笑道:“公子來了,快請裡面坐。”

阮天華看她不過十六七歲,一張白裡透紅的臉上,有一雙靈活的眼睛,眉彎嘴小,笑靨如花,好像對自己極熟,不覺問道:“姑娘……”

紅衣少女咭笑道:“公子不認識小婢,小婢卻認識公子呢!”

wωw ✿тт kān ✿c o

阮天華跨上馬背,紅衣少女道:“公子請到裡面坐,這馬交給小婢好了。”

她既然這麼說了,阮天華只得把繮繩遞了過去。

紅衣少女牽着馬匹俏生生繞着籬笆往屋後走去。

阮天華聽紅衣少女說,要自己先進去,而且聽她口氣,她只是一個使女。當下也就舉步走入。

竹籬笆內是一片小小的花圃,中間是一條鋪着卵石的小徑,迎面就是茅屋了,大門敞開着,雨扇半截搖門.也朝外敞開着。

阮天華跨進堂屋,屋中寂無一人。堂屋中間放着一張板桌,兩把木椅,邊上還有一條長板凳,陳設很簡單。

阮天華因那紅衣少女是拴馬去的,馬上可以回來,也就沒有作聲,在椅上坐下。

過了一回,還沒見紅衣少女回來,心中感到奇怪,她去。拴—匹馬,何用這許多時間?又過了一回,依然沒見紅衣少女進來,他忍不住站起身,走近門口眺望。

就在此時,只聽身後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說道:“公子怎麼不請坐呢?”

阮天華急忙回過身去,只見紅衣少女已從屋後走出,手中託着一個銀盤,盤中放一盞茗碗,她把茗碗放到桌上,含笑道:“公子請用茶。”

阮天華道:“姑娘怎麼從裡面出來?在下還當姑娘沒有回來呢!”

紅衣少女抿抿嘴笑道:“公子耽心小婢牽着牲口去賣了?”

阮天華覺得她很俏皮,朝她笑了笑,又回到椅子坐下,一面問道:“姑娘,這裡是……”

紅衣少女道:“這裡只有大娘和小婢兩個人。”

阮天華問道:“大娘是誰?”

紅衣少女輕咦道:“公子連大娘也沒見過?”

阮天華覺得自己可能弄錯了,這就站起身道:“姑娘,對不起,可能是在下找錯地方了。”

紅衣少女道:“公子沒有找錯,這裡只有我們一家人家,公子只管請坐。”

阮天華道:“這也許是誤會,在下是找四師叔來的。”

“沒錯。”紅衣少女着急道:“四爺待回就會趕來的。”

阮天華聽她這麼說,只好又回身坐下,問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紅衣少女抿抿嘴道:“公子瞧不出來?”

阮天華笑道:“姑娘臉上又沒寫名字,在下怎麼瞧得出來?”

“名字寫在臉上,那就醜死啦!”

紅衣少女笑着瞧瞧自己衣衫,才道:“小婢的名字,就在衣衫上咯!”

阮天華哦了一聲道:“你叫紅姑娘。”

紅衣少女道:“那有名字叫紅姑娘的?不過公子只說對了一半,小婢叫做小紅。”

她望阮天華又道:“小婢聽四爺說,今晚有很多人要和公子見面呢!”

“有很多人要和我見面?”

阮天華奇道:“我怎麼會設聽四師叔說過呢?”

小紅道:“這是極端神密之事,四爺事前自然不肯告訴公子了,因爲一旦泄露風聲,公子很可能路上會遇上危險。”

阮天華深感詫異,說道:“會有這麼嚴重?”

小紅點着頭,晤了一聲,才道:“這麼說,公子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了。”

阮天華問道:“你還聽到了些什麼?”

小紅道:“小婢聽到的,也是零零星星的。”

阮天華道:“不要緊,你就把零零星星的說出來給我聽就是了……”

話聲未落,突聽屋後響起一個冰冷的婦人聲音道:“你要聽什麼,由我來說好了。”

小紅喜道:“大娘回來了。”

阮天華站起身,擡目看去,只見從裡面走出一個一身藍布衣褲的中年婦人。

這婦人年約四十以上,五十不到,兩鬢已見花白,瘦高個子,尖瘦臉,此時臉色鐵青,雙目之中隱射冷芒,盯注着自己,看她模樣,似是極爲盛怒,籠罩著一臉殺氣。

小紅剛叫了一聲:“大娘……”

中年婦人揮手就是一記耳光,拍的一聲,打在她臉頰上。

小紅幾乎被她打得摔倒在地上,她從未被大娘打過耳光,一手捂着臉頰,眼眶中含了一包淚水,沒敢作聲。

阮天華想不出中年婦人打小紅的理由,最多就是怪小紅不該多嘴,但其實小紅對自己並沒說出什麼來?這時眼看小紅受了委屈又不敢哭的神情,心中大是不忍,忍不住抱抱拳道:“大娘請歇怒,小紅姑娘並沒對在下說了什麼?”

“還說沒說什麼?”

中年婦人冷冷的道:“說,你是什麼人?假冒小主人,是什麼人支使你來的?”

“你說什麼?”

阮天華聽得不由一怔,說道:“在下阮天華,幾時假冒你們小主人了?”

小紅本來只是捱了打,心裡委曲,現在聽了兩人的話,一張臉不由嚇得煞白!

中年婦人冷笑一聲道:“你還敢狡賴,如果不是受人支使,何用假冒小主人,向小紅口裡刺探咱們的隱密?”

武俠屋掃描OdinOCR

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
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