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嫣然娓娓道來,室內寂靜一片,她用手在琴上撥了兩下,發出‘嗡嗡’的兩聲輕響,“當年,姨娘也是撥了兩下琴,顯示出內心的頗爲不平靜!”
阿水輕嘆一聲,已經注意到蘇嫣然的言辭改變,她一直說是什麼夢境,一直提起居士都是那姨娘代替,這下用了當年和姨娘兩個字眼,顯然是早已當自己是那個小女孩,更是把那段夢境當作親身發生的事情,只不過難道那個科學家的一套理論都是真的?
想到這裡,阿水忍不住望了一眼林逸飛,看到他也是望向自己,卻是緩緩搖頭,心中一沉,小飛當初也很古怪,自己自從他病癒以後,查了很多資料,一直按照林姨的吩咐,不要輕易觸動他的心思,這些天小飛可以是轉變的好了很多,最少比起以前而言,那是強了百倍,但是他身上也有很多自己不解的事情,比如武功以及醫學方面的常識,又看到蘇嫣然彈琴的手勢,前所未見,這幾天聽她彈琴,更是覺得無人能及,一想到那個居士是個奇女子,不但詞作甚佳,想必琴藝也佳,難道蘇嫣然的琴藝竟是夢中和她學的,就和小飛一樣?!
那姨娘實在算是個奇女子,向來巾幗不讓鬚眉,以平民之身,思公卿之責,念國家大事,以女人之身,求人格平行,愛情之尊,蘇嫣然說她當年下獄,也是真有其事,只因爲她是不滿後來的一段婚姻,寧可狀告那小人欺君之罪,自己連帶坐牢也是在所不惜,只是後來因爲她名聲甚廣,京師轟動,只在牢獄中呆了幾天就放了出來。卻沒有想到其中竟然有岳飛暗中出力!
易安居士,岳飛,蕭大俠,顏烈,陸務觀,琬兒,蘇嫣然,阿水心中茫然一片。他雖然算是吸納新事物的能力極強,也能接受世人所認爲荒謬的事情,可是這些事情絞做一團麻,也是讓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處理!
“那姨娘又是沉默良久,這才說道,難道蕭大俠認爲顏烈這人此番前來,是不懷好意?”蘇嫣然聲音如夢如幻,卻又說的真真切切。“蕭大俠竟然說道,的確如此,只是一人心中若有古怪,一雙眸子最能顯現,只是此人先救了琬兒。還救了居士,一雙眸子凜然有神,絕不似『奸』邪之輩,這才讓我心中疑『惑』。找居士求證,只不過,他突然嘆息了一聲,那小女孩突然覺得渾身發冷,竟能想到蕭大俠的心事!”
“蕭大俠地心事?”林逸飛喃喃自語,只是聲調甚輕,當年的蕭別離早已聽到窗外兩小兒輕手輕腳的過來,只是念及他們年紀尚小。不通世故,故作不知,卻不知自己雖然讓陸務觀看住琬兒,後來竟然發生了那多變故,實在始料不及!
“姨娘又是彈了兩下琴,顯然是在思考着什麼,”蘇嫣然又道:“最終姨娘才緩緩說道,蕭大俠,我在顏烈小時曾經見過一面。知道這孩子爲人仗義。他又救了琬兒,可以說是本『性』不壞。如果真的有朝一日,做錯了事情,能不能請你看到我的薄面,饒他一命?!小女孩心中甚喜,知道姨娘很少求人,當年就算渡江流落悽慘,牢獄之中,卻也不肯向當朝那個如日中天的『奸』臣權相求助,而是到了遠方親戚這裡,實在是極有主見,不違心做事之人,這下竟然爲了顏烈向蕭大俠求情,那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阿水卻是心中一愣,知道自己這層關係推理又是近了一層,因爲根據史書記載,居士和當朝權臣本是親戚,權相的夫人是居士二舅地女兒,也就是親表姐,那個權相當時果真是如日中天,極爲得寵,只是因爲秦檜的大名實在是『婦』孺皆知的!
蘇嫣然說道這裡,突然嘆息了一聲,“至今我仍在思索,這個蕭大俠是不是鐵石心腸!”
她這幽幽一嘆,鐵石心腸這四個字一說出來,衆人都已經知道結果,那就是蕭別離不肯。
果不其然,蘇嫣然已經緩緩說道:“蕭大俠當下緩緩站起,沉聲說道,居士,我向來敬重你的爲人,就算嶽元帥提及居士,那也是極爲推崇,更是因爲當年的一些事情,嶽元帥已經說了,居士若是吩咐什麼,我能做到就要盡力去做,本來我身爲嶽元帥的手下,居士吩咐什麼,就和嶽元帥吩咐的一樣,蕭某絕對沒有不去做的道理,只不過這件事情實在事關重大,已經絕非私人恩情那麼簡單,顏烈若是隻是小處做錯,蕭某敬重他地武功豪氣,權當一笑而過,有何不可,但他若是執意爲金賊賣命,是爲內應,引金賊南下,禍害我大宋子民,那已經事關大義,就算千萬人讓我饒他,蕭某的這柄劍也是絕不答應!”
蘇嫣然說的言語鏗鏘,大義凜然,一個女孩子這般說話,本來是極爲古怪的事情,只是衆人都是有感夢中蕭大俠的所說,都是默然不語。
“小女孩一聽心中就涼了半截,只是心中卻在喊道,蕭大俠說地雖然有道理,但是顏大哥怎麼會是那種人,多半是蕭大俠誤會的,姨娘肯定會爲顏大哥解釋,”她已經多次提及內心,感想,小女孩心中的描寫,就算是大牛都是已經麻木,不想再說什麼,“小姑娘卻沒有想到,一向甚爲疼愛他的姨娘,竟然也是起身說道,蕭大俠說地極是,小女子一時糊塗,沒有想到這點,軍中的事情,又如何是小女子想到的和參與的,還請蕭大俠原宥則個,小女孩心中一片冰涼,卻是有個執著的念頭在想,我一定不會讓蕭大俠殺了顏大哥!”
蘇嫣然輕聲一嘆,終於恢復了平靜,又是喝了一口水,半晌無語,她這一輩子估計也沒有說過這麼多的事情,很多念頭都是憋在心中,這下當着衆人的面前說出。神『色』雖然激動,但是心情卻已經好了很多。
“夢完了?”大牛如同驚弓之鳥,四下望了一眼,生怕一說話來,一堆人批判,訕訕笑道:“好像還有下文吧?”
阿水也忍不住說道:“嫣然,我想也應該還有下文,沒有道理只說到一半。你都說出來,可能會覺得好受一些。”
蘇嫣然望了一眼林逸飛,輕聲問道:“逸飛,不知道你現在看來,那個蕭大俠做的是不是對地?”
林逸飛笑道:“我只想說,他做的對不對並不好說,但是當時,當時聽你一番描述。這事情已經關係到羣雄一件大事的成敗,那時百姓地安危,或許更一步,顏烈可能會引金兵南下,施虐百姓。那個蕭某本來敬重顏烈的爲人,已經多方求證,想必已經知道事情已經是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好一句箭在弦上。不能不發,”蘇嫣然嘆息一聲,“我做了這麼多次夢,每次都是一樣,就算那小女孩千辛萬苦的扭轉局面,也是不能。”
林逸飛沉『吟』片刻才道:“她還太小,很多事情並不知道,也是無能爲力的。”
“我的第三個夢卻是場景一換。”蘇嫣然終於把夢境說了下去,就算是蘇晴也是聽到了一半,那時百般給她從心理分析,從來沒有當作真有其事看待,?所以她這幾個夢,今天說地要算是最完整地。
“小女孩還是那隻短笛,走來走去,眉頭皺成川字。好像少年老成的樣子。不行,小女孩自言自語說道。我一定要和顏大哥說清楚,我一定要說清楚,不能只聽蕭大俠地一面之詞,那樣對於顏大哥太不公平,珠簾一挑,她的務觀表哥已經走了進來,琬兒,今天廟會,我孃親說要帶我你一塊去,你說怎麼樣。小女孩一愣,心念一動,務觀表哥,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不想出遠門。真的,務觀表哥走了過來,伸手在她額頭上試試,很好呀,那我去找個大夫來。不用,不用,小女孩慌忙說道,我休息一下就會好的,你告訴姑母,說我不能去了。務觀表哥見狀說道,既然這樣,我就留在這裡陪你,也不出門了。”
蘇嫣然說到這裡,望了林逸飛一眼,“琬兒轉念一想,已經心知肚明,有些惱怒道,是不是蕭大俠讓你來監視我,不讓我出門!務觀表哥一怔,表妹,你怎麼知道?他是壞人,他不想讓我去找顏大哥,琬兒又叫了起來,心中有着說不出的煩躁,知道必定要有大事發生,這個蕭大俠看似沉默,肯定知道他們在窗外偷聽,卻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是算的清清楚楚,就算一個小女孩的舉動都在他地考慮之中!”
她說到這裡,目光灼灼的望着林逸飛,“逸飛,你說是不是?”
林逸飛嘆息一聲才道:“嫣然,爲什麼你不換種角度來想,或許他只不過不想讓小姑娘受到傷害。”
蘇嫣然想了片刻,終於笑了一下,“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小女孩推開務觀表哥,就要衝出去找顏大哥,務觀表哥大叫一聲,表妹,其實你是喜歡顏烈的,你要去找他,是不是?小女孩轉過頭來,目光中有着說不出地堅定,不錯,表哥,你對我是很好,但是我就是喜歡顏大哥,我不會做你陸家的媳『婦』,她心情激『蕩』之下,並沒有注意到表哥駭然失『色』,向她擠着眼睛,好像示意他不要說下來,琬兒一字字說道,我現在要找他,說我喜歡他!”
蘇嫣然一口氣說了下去,也是激動的樣子,“只是小女孩轉過身來,卻是一怔,站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叫了一聲姑母,她看到媽媽和務觀表哥的媽媽在一起,只不過自己地媽媽臉『色』蒼白,表哥的媽媽卻是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