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站在邊上,靠着欄杆。林墨白過去的時候,剛走到他身邊,就看到他在掐滅手裡的煙,地上的也都是菸頭。
林墨白看了,皺眉,問他:“你是不是碰到什麼事了?你最近怎麼總是抽菸?”
“我沒事,只是想上來看看風景,我們回去吧。”楊風也沒有去拉林墨白,而是自己直接就往車的位置走過去。
林墨白在後面跟着,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去,抓住問:“你究竟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我沒事,回去吧。”楊風掙脫開林墨白的手,結果又被抓住了。
“我說了沒事!回去了。”楊風的口氣重了些,甩手的力度也大了些。林墨白一個不穩,險些被慣性帶到地上。
楊風看到,想過去扶他,結果手伸出去的時候又縮了回來,站着看他。林墨白被看的心裡有些發顫,不敢動。
楊風走到車旁,靠着。又點了一支菸,林墨白已經站了起來,卻還是站在原先的位置,也不過去楊風那。
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姿勢很優美,一股纖細的白煙,繞了兩圈,手輕輕一揮,又被打散。山頂的風有些大,配着月色和整個城市的燈光,倒也很不錯。
“我沒瞞着你什麼事。倒是你,這麼久以來,我問你發生什麼事,可你就是不說。我去找過你爸,他好像知道什麼,可也不敢說。你知道的,我這人不怎麼會表達,平日裡說的話也不多。只是,這一次,就這一次就好,告訴我,你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無法容忍,你最近的記性越來越不好,也總是中途就突然忘記自己要做什麼。明明沒有會議,可你總是編造出些有的沒的。我在害怕,我怕你以後要是,把我忘了,我該怎麼辦?又或者說,你突然就再也不記得我了,我該怎麼辦?”
楊風夾着煙,看着林墨白。他就那麼站着,聽楊風在那裡一人說着。一直低着頭,隱隱約約還看得見一點表情。
手裡的煙一直就沒有放開,又抽了一口,然後走過去,將林墨白抱緊。
林墨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一愣,卻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隨後,才拉着楊風后面的衣服,使了勁抓住,將臉埋進了他的頸窩。
“對不起。”林墨白說完這句話,就哭了。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連楊風身後的風景是什麼都有些看不清了,只看得見模模糊糊的影子。
楊風就那麼一直抱着他,感覺到他全身的顫抖,之後,越來越大的哭聲。他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把人抱的更緊。
楊風從冷情那辭職之後,冷情就新找了一個助理。叫慕尼黑,總的來說,是個人如其名,長的有些喜感的小子。
爲人不算幽默,偶爾還挺呆的,辦起事情來,有時候是有模有樣的,也有時候,讓冷情都覺得有些無語。
萬漓生也見過這人,好像冷情認識一個什麼人,冷情第一時間都會介紹給萬漓生,似乎什麼都要他把關似的。
公司沒有了楊風,只能說,工作量突然加大不是一點點。慕尼黑雖然能幫忙,但以往楊風的工作量,覺得不止那麼一點點。
慕尼黑這人的性子有些想小三,很好相處。雖然和來信見面的機會不多,但偶爾遇到的時候還是能聊上幾句。所謂的這個“遇到”,無非就是冷情偶爾讓慕尼黑去接他上下班之類的。
來信和林墨白的聯繫少,再加上楊風的有意隱瞞,所以林墨白事情,根本沒什麼人知道。林墨白越來越沒有足夠的心思和精力去打理公司,現在公司基本上都是楊風在打理。
有人偶爾會說說閒話,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說楊風爲了上位,和林墨白以前有過一腿之類的。現在林墨白出了什麼事,八成這楊風就等着把公司給弄到手了,別到時候,把這些員工都給辭了。
楊風的具體情況是怎樣的,估計整個公司,除了林墨白也沒人知道了。但楊風上下班時開的那輛車還是讓人有些唏噓的。
“說吧,林墨白是怎麼回事?”冷情有些納悶,這好端端的怎麼就出了車禍。雖然說不嚴重,只是暫時的暈過去一小會,可也還是夠嚇人的了。
冷情給楊風倒了一杯溫水,想起這幾天,楊風把林墨白放在來信那的時候,就感覺整個人有些不對了。
怎麼說呢,以前的林墨白,至少沒有這麼幼稚。讓人覺得很穩重,不會總是幹什麼都不在狀態似的,太不像了。
楊風接過水,說了林墨白的事情。也說了具體是個怎麼樣的情況,以及日後的打算。冷情勸他動手術,可風險太高。楊風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說,林墨白在動手術之後,會更快的離開他,那他寧願不要動這個手術,就這樣下去。
即便是林墨白瘋了,傻了,殘了,他也養得起,供的起。他喜歡林墨白,因爲太喜歡,所以,完全不想他受任何的苦,一點的痛和委屈。
從劉巖辛那裡,也瞭解了具體的情況。對於林墨白,他確實一直瞞着的。林墨白的病情在日漸加劇,一天天,反反覆覆,記憶力下降的越來越快。
楊風整天忙着公司的事情,一邊要準備好自己的工作,還要處理好林墨白的工作。林墨白出去的時候,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走沒了,忘記了回家的路。
也不敢放林墨白一個人在家,生怕他一個人就突然跑出去,然後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可以說,林墨白現在的狀態有些像孩子,多了一股孩子氣,智商說不上是下降,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努力記住,就真的能記住的。
劉巖辛也一再勸告過他,要麼放棄,要麼就拼一回。林墨白註定是他楊風這輩子的劫,他是躲不過的。
楊風當時笑着說:“這個劫,我註定要遇。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我也要跳,即便我知道,也許摔下去了,就是體無完膚,粉身碎骨。”
劉巖辛和楊風認識的好歹也有不少年頭了,在他看來,楊風算不上是一個情聖,男人嘛,多多少少都會有幾個女人,長期的,不定期的牀上關係,楊風是他見過最乾脆的人,不嬌柔做作,說分就分,不管對方提出什麼條件,他只要分。
他原本以爲,楊風這人也許以後會遇到一個女人,這個女人雖然拴不住他,可他也不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那個女人,算不上是他的港灣,也許是利益,也許是其他,可楊風總會遇到這樣一個人。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楊風會遇到林墨白。這個讓他放不下,躲不過,佔據了他整整的一個心,再也沒有其他位置的人。
所以在那之後,劉巖辛才知道,什麼話都不要說的太滿,因爲很可能,某些最不可能的事情就發生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
楊風出院之後,再三考慮,還是做了手術。結果可想而知,並沒有電視上演的那樣,美好結局。有時候,電視劇,電影這種本身就是一種很可笑的東西。
觀衆想要一個美好的結局,不管是怎樣的絕症都能治好,又或者說,之後又會出現一個長的一模一樣的男女主角讓對方碰上,然後再次愛上,就再也不曾放開。
觀衆喜歡虐的,即便是好好的,在最後兩分鐘,也能出個車禍,或者鬧個火災,把一屋子的人全都給燒死,然後留下主角,一人望着淡藍的天空,面對着一望無際的大海,泣不成聲。
林墨白的手術是失敗的,但好在沒有什麼危不危險之說。林墨白陷入了昏迷,徹徹底底的昏迷。也正是因爲這樣,一直不聲不響的,讓楊風覺得害怕。
公司不去了,什麼事情都不管了。遠在國外的林家大少林墨宇早早的回了國,這個他久違了的國家。
看到楊風第一眼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的。他沒有想過自己的弟弟會和一個男人交往,最後,出事的時候,自己的父母,兄弟沒有陪在身邊,卻讓這樣一個滿臉鬍渣,邋遢的男人陪伴在一旁。
林墨宇算的上是個大人物,有錢,沒有女朋友,不抽菸不喝酒,私生活良好,身體健康,五官精緻,脫衣有肉,穿衣顯瘦。可以說,這種男人,是大部分女人的夢中情人。
可就是這種男人,也有種讓人搞不懂的事情。就是從來沒有過女伴,沒有鬧出過任何的緋聞。明明在十年前就已經是國內外有名的金融顧問,作爲多個上市子公司的大股東了,卻低調的不能再低調,就連網上的資料也屈指可數。
林墨宇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林墨白換醫院。他要求把人轉移到國外去,畢竟國外的治療條件要好的多。可楊風不同意,說是林墨白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大動。
結果被林墨宇以“我纔是他哥哥”爲由給打了回去,最後,在醫生的勸告之下,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林墨宇不是很喜歡回去見父母,就想林墨白一樣,他們三兄弟都是長期在外的。有人說,林家父親有福氣,生了這個優秀的三個兒子,可其中的萬般滋味,估計也只有林家二老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