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城。
刑天鯉緊握通天妙竹,一臉萌呆的看着被胸膛被捅得稀爛的殷忻。
倒黴催的娃娃。
背後暗算他的,赫然是多鐸。
殷忻身上的那套甲冑,擁有絕強的,專門針對神魂之力探察的威能,更能極大的增幅殷忻的精神力量,讓他以一人之力,操控數以十萬計的變異巨樹。
但是這套甲冑,很顯然對於神魂之力之外的防禦,有點不足,其對於飛劍、法術之類的防禦力,大概也就是一件高階天仙器。
而多鐸緊握手中,用不知名骨骼鍛造而成的鋸齒短刀,通體猩紅,散發出滔天的煞氣,分明是一件近乎金仙器的強大殺器。
多鐸怪聲笑着,手中短刀一次次的穿透殷忻的胸膛。
短刀上的鋸齒瘋狂切割殷忻的身軀,直扎得血肉橫飛,每一次穿刺,更是瘋狂抽取殷忻的精血,就連他的精神力量,都被一次切割掉一大塊,不斷被短刀吞噬。
殷忻艱難的回過頭去,極其不解的看着多鐸:“老祖,爲何?”
多鐸咧嘴怪笑,朝着殷忻輕輕的搖了搖頭:“倒也是個有作爲的皇帝……奈何,現在的大玉朝,不需要一個有作爲的皇帝呀。”
“看你這手段,你驅動那些古樹,轟出的果實,對於普通士卒,簡直就是天災一般。有你坐鎮,這大玉朝的鐵桶江山,尋常人根本動搖不得。於是,國勢再起,國朝大興,於是,國運穩固,氣運如龍,外人就再難吞噬國運以爲己用啦。”
多鐸輕輕搖頭,他輕嘆道:“若是等多爾袞大功告成,你再出頭,那時候,我們定然扶持你做大玉朝的中興之主,妥妥的名留青史的好皇帝。”
“但是現在麼。”多鐸揮刀,一刀斬掉了殷忻的腦袋。他張開嘴深深一吸,殷忻的精血,還有他的精氣,他的靈魂,他磅礴的精神力量,就好似百川歸海,被多鐸大口大口的吞嚥了下去。
多鐸的氣息在瘋狂膨脹,而殷忻的氣息則是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些正朝着刑天睚眥兄弟們猛攻的俊俏男女,一個個紛紛停下手來,他們相互看了看,身邊清風鼓盪,一個個急速撤退。
遠處山林旁,身穿長裙的瑪索‘咯咯’的笑了起來,她朝着這邊揮了揮手,嬌滴滴的笑道:“果然是豺狼屬性,野獸本色。”
“哎,這些年在他身上耗費的資源……噗嗤!”瑪索突然笑了起來:“細細想想,似乎也沒在他身上耗費多少資源,反而是他爲我們做了這麼多事情。尤其是這次獻祭,真是精彩至極。”
多鐸揮動短刀,看着瑪索。他身邊煞氣升騰,短刀放出了數十丈長宛如怪蟒的血色刀光,吞吐之間,直指瑪索。
“我們不是敵人。”瑪索朝着多鐸揮了揮手:“起碼,現在不是。”
“哎,既然殷忻已經死了,那麼,這裡的事情,就告一段落吧。”
“可惜了,還沒嘗過他的味道呢。”瑪索身邊,狂風大作,狂風呼嘯着衝起來數十里高,化爲一條可怖的青黑色龍捲。一道道雷光在旋風中激盪呼嘯,她的身軀被數千條電光同時貫穿,整個身軀都變成了純粹的透明態。
身軀內充斥着無窮的雷霆,瑪索的身形冉冉升騰。
四面八方,一株株古樹快速的枯萎,崩塌,磅礴的草木精氣呼嘯着騰空,化爲肉眼可見的青色洪流,不斷注入瑪索的身軀。她的氣息,頓時變得更加的恐怖。
呼吸間,瑪索已經變成了高有千丈的巨人,她滿頭長髮瘋狂舞動,一條條細細的髮絲長達數千丈,每一條髮絲揮舞間,都有一條電龍隨之而動,電龍狂舞,偶爾落在地上,就將山嶺轟成了粉碎。
如斯氣勢,刑天鯉下意識的將大五行誅魔劍陣轉化爲防禦陣法,五行之力滾動流轉,水行、土行之力驟然鼎盛,一隻龍頭蛇尾的玄武虛像在大陣上冉冉浮現,濤濤水波上,幾座若隱若現的神山虛影涌動。
黑黃二色光芒席捲周邊,刑天鯉佈下的防禦大陣,順便將刑天睚眥兄弟也覆蓋了進去。
“不過,無妨。”瑪索笑得極燦爛:“多鐸是吧?相信,我們未來,一定會有聯手的機會。你的味道,我也有點興趣呢。嘻,你喜歡殺戮?正好,我也喜歡呢。”
“而且,你的殺戮,是無益的。”
“而我的殺戮,可以給你帶來一切……無論你想要什麼,只要放肆的殺戮,你都會得到。”瑪索嬌聲嬌氣的笑道:“你顯然,不相信我的話?”
下一瞬,瑪索的身軀驟然消失,漫天風雷急速向內塌陷,彈指間就化爲一道尺許長好似綠寶石雕琢成,已然完全凝成實體的風刀,以及一枚拳頭大小,同樣凝成了實質的幽藍色雷珠,帶着震耳欲聾的轟鳴,好似瞬移般到了多鐸身前。
多鐸嘶聲怒罵。
手中鋸齒短刀一卷,猩紅色的刀芒狠狠劈向了風刀和雷珠。
但是風刀和雷珠驟然一閃,多鐸傾力的一擊落空,刀芒和雷珠極其飄忽的繞過了多鐸,直指被大陣團團圍繞的刑天鯉。
一聲巨響。
雷珠在玄武虛影上方爆開,這一顆小小的雷珠,蘊藏的威能大到極致。刑天鯉大陣中,五大巫傀、衆多鬼帥、鬼將、千萬甲士兇鬼,還有千萬五行飛蟻齊齊長嘶。
玄武虛影轟然爆開,整座大陣,居然被瑪索一道雷光直接炸出了好幾條裂痕。
那一抹風刀,就宛如鬼魅一樣一個閃爍,順着一條極細的裂痕,直刺刑天鯉。
刑天鯉冷哼一聲,通天妙竹一點,二十四枚血色符印驟然爆閃,‘咣’的一聲巨響,風刀硬生生被通天妙竹的重擊凝滯了一瞬。
可怕的巨力順着通天妙竹一波波的涌來,以刑天鯉如今的力量,居然都被這一擊震得手臂劇痛,肌肉、神經、骨骼齊齊震盪,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咔嚓’聲。
刑天鯉駭然看了瑪索一眼,這女人,居然如此強悍?
她說什麼?
她說,殷忻的獻祭,精彩至極?
殷忻釋放瘟疫,屠戮了數億百姓,更將焚天城和周邊數十座城鎮徹底摧毀,感情就是爲了獻祭?
精彩至極?
殷忻得到的力量固然龐大,但是虛浮,精神力量甚至沒有轉化爲神魂之力。他得到的賜予,無論是那權杖還是甲冑,都只是增強他的精神力量,注重的是‘術’的運用,而對他本身的防禦,對他‘根基’的增強極其有限。
這甲冑和權杖,應該都是獻祭得來?
偏偏穿着獻祭得來的甲冑,居然被多鐸如此輕鬆的暗算成功,直接一輪暴擊送走?
那麼,這個女人,她纔是真正的受益者?
殷忻屠戮數億百姓,最終成全了這女人?
刑天鯉瞬間弄清了裡面的諸多玄虛,他大袖一揮,紫綬道衣放出重重紫氣,自帶一道道微妙的空間波動,團團圍繞住了那一道殺伐力恐怖的風刀。
‘嗤啦’一聲,風刀被紫綬道衣直接挪移到了多鐸身邊。
多鐸怪叫,他狠狠一刀劈在了向他猛劈的風刀上……就聽一聲巨響,多鐸手中鋸齒短刀爆開大片火星,被硬生生劈得脫手飛出。風刀帶着刺耳的嘯聲,從多鐸的身軀上一劃而過。
鮮血噴濺,多鐸的身軀幾乎被攔腰劈開,他慘嚎着朝着刑天鯉咒罵了一句,身上血光一閃,藉助噴濺的精血,他直接施展了莫名的血遁之法,化爲一片朦朧的血影瞬間沒入了禁宮深處。
彈指之後,禁宮內部一道微弱的光柱衝出,強大的空間波動驟然震盪,隨後就聽一聲巨響,禁宮深處,某處大殿地下的一座陣法轟然爆開,恐怖的爆炸力將方圓兩裡許的宮殿樓閣悉數震得粉碎,百來名追殺進去的俊俏男女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被大陣湮滅的力量一併摧毀。
那柄風刀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帶着刺耳的撕裂聲,再次襲向刑天鯉。
兩名刑天氏的老鬼終於出手。
他們突兀的一閃就到了刑天鯉身邊,一老鬼伸出一隻手,輕描淡寫的往那風刀上一捏。就聽‘咔嚓’一聲,老鬼的手指上火星四濺,風刀被他硬生生的,用兩根手指就捏成了粉碎。
狂風呼嘯,爆開的風刀化爲一顆可怕的炸彈,浩浩蕩蕩的颶風瞬間向四周席捲數百里,將焚天城所化的那個大坑,又狠狠地向四周擴張了數十里。
煙塵沖天,巨響不斷。
狂風呼嘯中,瑪索和那些俊俏男女隨着流風迅速隱沒了身軀。
刑天鯉冷哼一聲,九子大羅剎母尊帶着刺耳的尖嘯聲衝了出去,祂們朦朧的身形沒入狂風,瘋狂斬殺和狂風融爲一體的衆多男女。
慘嗥聲,嘶吼聲,咒罵聲,還有血肉的撕裂聲不斷響起。鮮血從風中不斷的噴濺出來,彈指間的功夫,瑪索帶來的千多名俊俏男女,被九子大羅剎母尊生生斬殺了八百餘。
瑪索尖銳的怒罵聲從極遠處傳來:“刑天鯉,我記住你了……你,等着!哈,我一定會讓你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用最下作的手段來取悅我。嘿,你的身板這般雄壯,到時候可不要一點用都沒有的,就潰敗了,我會看不起你!”
刑天鯉的臉色很古怪。
這女人看中自己啥了?
只是,瑪索的遁法頗爲神異,她的聲音從極遠處傳來,她的氣息卻分散在四處山林中,數以百萬計的花草樹木,似乎都融入了她的一絲氣機,刑天鯉的神魂之力放開極致,也無法捕捉到她的本體究竟在何方。
低沉的嘶吼聲中,九子大羅剎母尊暴躁狂舞的竄了回來。
千多個俊俏的男女,祂們只屠戮了半數,其他一半有餘,全都幸運的遁走。一如瑪索,他們的氣機也融入了四周山嶺的花草樹木中,任憑九子大羅剎母尊如何搜索撲擊,也無法再找到她們的本體所在。
漫天濃雲。
狂風呼嘯。
殷忻製造的雨雲雷暴還在持續,不時有雷霆從天而降,狠狠落在焚天城所化的大坑,炸出大片的火光。
遠處,還有數十座城池的百姓異變所化的獸頭兇物在咆哮嘶吼,成羣結隊的向遠處的城鎮奔馳。殷忻已經死了,但是這些兇物的腦海中,已經銘刻了瘋狂屠戮的指令。
刑天鯉朝着兩個刑天氏老祖拱了拱手,就朝着通天御靈幡一指,縱起《金烏化虹》之術,化爲一道金光,朝着那些逃竄的兇物追殺了過去。
漫天甲士兇鬼呼嘯,結成軍陣,在離地數丈的高度飛馳而過,居高臨下不斷斬殺那些兇物。
大羣大羣的五行飛蟻則是瘋狂的撲殺那些兇物,以極快的效率,將它們瘋狂的吞噬,掠奪的精血,則是不斷飛回五行靈珠,投餵給自家蟻后。
每一頭兇物,都能讓這些蟻后繁衍出數以萬計的細小螞蟻蛋。
而這數十座城鎮,異化的百姓何止千萬?
五行靈珠震盪,在太初之炁的催化下,無數新生的螞蟻蛋迅速孵化,大羣大羣黃豆粒大小的五行飛蟻震盪翅膀,衝出了五行靈珠,加入了這一場歡宴。
如果對方是人,刑天鯉不會下這樣的重手。
但是這些異化的兇物,他們從靈魂到肉身,已經徹底轉化,完全轉變成了另外一種奇異的異族。他們的靈魂中,真正的靈髓在他們異變的瞬間,就已經被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奪走,留在他們身體內的,只有一團渾渾噩噩的生物本能。
面對這樣的行屍走肉,刑天鯉拿來餵養五行飛蟻,也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
兩個刑天氏老鬼若有所思的看着刑天鯉四處奔波,追殺這些異變的兇物。他們的肉體強悍絕倫,瑪索釋放的那般可怕的高壓縮風刀,都被他們一指頭捏碎,可見他們的肉體強度,實在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他們的眼力自然也是無比強橫,隔着數千裡地,他們都能分辨出飛過去的蚊子是公是母。
他們清晰的看到,隨着刑天鯉不斷的擊殺,在他的腦袋上方,離地數裡的空中,又有帶着七彩流韻的紫金色雲霞緩緩凝聚,很顯然,又有一波天地功德即將降臨。
“末法之世,還在不斷的降下天地功德,這……”兩個老鬼心臟劇烈的跳動着,他們猛地撲到了地面,衝着刑天睚眥兄弟們就是一通拳打腳踢,三兩下就將他們打得鼻青臉腫,撲倒在地‘嗷嗷’哭喊,卻不知道自己究竟爲什麼捱揍。
“一羣搶狗屎都吃不到熱乎的蠢貨……去殺那些獸頭怪物……天地功德,混賬,有天地功德啊!”兩個老鬼氣急敗壞的咒罵着。
刑天鯉衝向了東面,兩個老鬼就一個向南,一個向西,縱身飛了出去。
刑天睚眥兄弟們呆了呆,齊齊悚然——天地功德,作爲大夏巫族中舉足輕重的刑天氏嫡系子弟,他們當然知道天地功德是什麼玩意兒,更知道天地功德對於巫民究竟有何等重要的意義。
‘嗷嗷’一嗓子,千多條彪形大漢丟下盾牌,掄着大斧頭就衝着焚天城北面衝了過去。
他們奔走如飛,迅速追到了成羣結隊的異變兇物大隊後面,大斧頭就是一通瘋狂砍殺。
三日後。
數十座城池異變的兇物,被刑天鯉等人聯手清理乾淨。
所有的兇物屍體,都被拿來餵養了五行飛蟻。
兩個老鬼,一個名叫刑天狡、一個名叫刑天犼,他們也如願以償,在清理掉兩個方向的異變兇物後,他們順利的得到了一團天地功德,從中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嘩啦’一聲巨響。
焚天城所化的大坑北面,一座山嶺猛地齊根撕裂,刑天鯉唸誦‘驅神趕山秘咒’,將這座高有七八百丈,底座方圓十幾裡的大山以秘法挪動,捲起滾滾颶風,一點點挪向了焚天城原址的巨坑。
‘轟’!
大山被刑天鯉重重丟了下去,山體翻滾着落下了直徑數百里,深達數十里的大坑,四周大地劇烈震盪,滾滾煙塵從大坑地步不斷翻滾着騰空。
大坑一側,朱雕蟲、羋湘君、趙青檾、嬴武等人站在一塊兒,麪皮古怪的看着前方騎着板角大牛,趾高氣揚的刑天睚眥等人。
魏忠賢、蔡京、童貫,還有剛剛趕到的劉瑾等人,則是謹小慎微的站在一旁,看着張牙舞爪的白仲,和同樣張牙舞爪的刑天狡、刑天犼兩個老鬼相互問候對方的老母。
一通謾罵之後,白仲拔劍,刑天狡拔出大斧頭,兩人‘嗆琅咣噹’就是一通亂打。
短短几個交錯,白仲悶哼一聲,被刑天狡當胸一拳轟得倒飛十里,人還在空中,一口老血已經噴了出來——饒是他也是金仙體修,同樣也有巫族血脈,奈何跟刑天狡這種正經的大夏巫族嫡脈相比,白仲的根腳還是弱了些。
魏忠賢等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劉瑾嘆了一口氣,極陰柔的嘟囔道:“罷了,刑天氏勢大,那碣石公刑天鯉,也正是得勢的時候。如此,且好生商議罷?”
遠處,號角長鳴,戰鼓震地。
滾滾旌旗貼着地面洶涌而來,四面八方,大玉朝距離焚天城最近的幾座行省,專門拱衛焚天城而設的十幾座大型軍營中,耗費了整整三日,勤王大軍終於是趕到了。
只是,距離焚天城所化的大坑還有數十里地,心情不爽的嬴武就帶着一批大秦甲士,踏着飛天戰車,衝着那些大玉朝的‘精兵強將’發動了突擊。
只是一個衝擊,數十萬看似驍勇的大軍直接崩盤,無數旌旗、號角、鑼鼓,包括兵器、甲冑丟得滿地都是,數十萬大軍哭天喊地,撒丫子就走。
朱雕蟲笑了。
“如此腐朽王朝,憑什佔據神州江山?”
“諸位,我們心平氣和的好生合計合計,這天下,究竟該如何劃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