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三人又是一陣的牙疼。
混蛋啊!
大夏平遠堂,究竟給了這小子多少支持?末法時代,居然還能騰雲駕霧!
騰雲駕霧,在場的三位,不稀罕,大家都玩過。可是,現在是末法時代,三人離開各家祖地後,在外界每一個呼吸,都好似有刀片在劃拉嗓子,渾身都隱隱痠疼,精氣神在不受控制的向外流逝。
他們如果像刑天鯉這般騰雲飛行,最多一年多,修爲就能從天仙境掉落。
末法時代啊,混蛋小子!
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盯着刑天鯉遠去的雲頭,蔡京幽幽道:“真是古怪了嘿,這位背後,到底是誰呢?哪位和李唐的人有交情啊?能不能請他們那幾位精通卜算的仙長,算算這位的根腳?”
蔡京是在自言自語。
魏忠賢同樣好似自言自語一般:“古怪也哉,這位刑天小子背後有人?難不成,他也收到風聲了?”
蔡京眸光一閃,深深的看了看魏忠賢。
魏忠賢眸光閃爍,朝着童貫瞥了一眼。
蔡京微微一笑,擡頭看看天空,輕輕的搖了搖頭,從袖子裡掏出了一串兒潔白的菩提子兒,捏在手指上,一點一點的滑動着,低聲的唸誦起了佛號。
他念誦的佛號,卻又不是佛門爲世俗熟悉的諸位佛陀、諸位大菩薩。
隨着蔡京的唸誦聲,他那股子空茫、空寂、好似和世界徹底切割的古怪氣息,就越發的濃郁了。
刑天鯉的雲頭很快。
短短半刻鐘功夫,他就飛過數十里地,來到了那十幾座小島上空。
這十幾座小島,面積都不大,中間最大的一座島嶼,不過東西長有三百里,南北寬有一百二十里。這等島嶼,在東雲島聯,數量何止萬數?因爲面積狹小,物產貧瘠,這些百來裡大小的島嶼,是不計算在‘東雲千島’的範疇內的。
此刻正中那座島嶼中部,一座死火山下方,形如月輪的明湖湖畔,建起了一溜精巧的小木樓。正中一座三層高的木樓前,一座金銀爲主要材質,方圓三丈,高有丈許的大型祭壇,正散發出淡淡的光輝。
祭壇下,十幾名面容俊俏的青年一字兒排開,五體投地的跪伏在地。
身着華美長裙的瑪索,將這跪地的青年當做墊子,斜躺在他們的脊背上,嘴角叼着細長的菸捲兒,得意洋洋的看着正不斷向四周震盪出淡淡光紋的祭壇。
“你們說,這次我們可以積攢多少貢獻呢?”瑪索得意洋洋的笑着:“我們在平海城,辛辛苦苦這麼多年,積攢的貢獻,也只是換來了一顆靈珠。而戰爭,啊,美妙的戰爭,根本不需要我們做什麼,只需要……”
瑪索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慢吞吞的,一點點的吐出了菸圈兒,嬉笑道:“雄性,可悲的,可恥的,無能的,雄性!”
“我們付出了什麼呢?”
“我們什麼都沒付出!”
“或許有?”
“我們盡情享樂,我們耗費他們的生命精力,讓我們自己得到了歡愉。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滿足了這些雄性無謂的、可悲的、莫名其妙的征服感。”
“他們自以爲,他們征服了我們。他們,就對我們言聽計從!”
“我們只需要輕輕的一推,讓他們心頭的野心,徹底的爆發!”
“戰爭,可愛的戰爭,就這麼降臨了!”
“犧牲,鮮血,痛苦的哀嚎!那些淋漓的血肉啊,將成爲小可愛們最肥沃的土壤。我們取悅了至高的、萬能的主宰,我們還能得到主宰的恩賜!”
瑪索呼出一口煙氣,得意洋洋的搖晃着身體:“你們,要控制好你們負責的那些雄性。不要讓那些矬子脫離你們的掌控。我們要榨乾他們的每一滴獻血,每一絲骨髓,每一片靈魂。將他們徹底榨乾,然後,徹底的……”
用力一握拳頭,瑪索輕聲道:“毀滅!”
空中,刑天鯉俯瞰地面,當瑪索得意洋洋,說到‘毀滅’一詞時,他大袖一揮,一大堆聖羅斯軍用炸藥,總重量大概在一百噸左右的炸藥,被他用法力牢牢捆在一起,插上了數十根雷管,連上了導火索。
手一指,導火索引燃,刑天鯉奮力將這一堆炸藥,用柔勁從高空垂直的推了下去。
低沉的破空聲,引起了瑪索等人的注意。
她們齊齊擡頭,眨巴眼睛,極驚訝的看着空中那麼大一堆灰撲撲的東西砸了下來。
刑天鯉眯起了眼睛。
瑪索和她的族人,精神力量很是強大,但是她們似乎,並沒有如同修道之人一般,擁有‘神魂之力外放’之類的技巧。這些傢伙,眼睜睜的看着這堆炸藥從空中墜落,落到了離地只有不到三十丈的高度,然後,‘轟’!
百噸炸藥爆開的一瞬間,瑪索和幾名衣衫華麗,身上掛滿了各色寶石雕飾,看上去地位最高的美豔女子,這才同時打了個寒顫,眸子驟然變成了可怖的深綠色。
她們嘶聲尖嘯,身上的寶石掛墜齊齊爆開,一團團刺目的綠光裹住了她們的身體,一個閃爍間,她們被隨機的傳送出了數十里地。
而在下面小湖旁,三百多名俏麗女子,以及近千名高挑、纖細,但是矯健有力,更兼容貌俊美的青年男子,則是根本來不及反應。
或者,他們反應過來,卻也沒用。
火光席捲,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橫掃四方。那座金銀材質的祭壇蕩起大片華美的流光,衝擊波狠狠衝擊着祭壇,祭壇上的光暈被連續破開了九重,隨後整個祭壇也被火光吞沒。
爆炸聲翻翻滾滾,傳出老遠,數裡外,東雲人的營地中,大羣衣衫不整的東雲貴族連滾帶爬的衝了出來,氣急敗壞的朝着這邊張望。
刑天鯉看了看那些東雲貴族,已經準備掏出第二堆炸藥了。
但是稍稍思忖了一陣,他搖搖頭。
沒有了這些東雲貴族,那些東雲兵怎可能和發了瘋一樣,去衝擊那密佈殺機的海灘防線?
漫天大雪飄落。
一道狂風吹過。
刑天鯉按下雲頭,劃出一條湍急的弧線,直衝剛剛被送出去數十里的瑪索。
瑪索氣喘吁吁的癱在地上,她身上有大能賜下的保命掛飾,致命危險降臨時,掛飾自行發動,耗盡了她幾乎所有的力量,將她傳送到了安全地帶。
她癱倒在地,瞪大眼睛,一臉扭曲的看着那道巨大的蘑菇雲冉冉升起之地。
“是誰?該死的,是誰?”瑪索發誓,無論是誰朝着她丟了這麼顆炸彈下來,她一定會用盡一切最歹毒的辦法,讓那人承受世間最可怕的酷刑。
天空,低沉的雷鳴聲傳來。
瑪索猛地擡頭,她的瞳孔驟然縮小到針尖大小——她驚恐的看到,一道人影踩着一道流雲,身邊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音爆環不斷震盪,那人影以呼吸間兩三裡的速度,極速朝着自己這邊疾馳而來。
“混蛋!”瑪索搖搖晃晃,掙扎着站起身來,她還沒想好如何應對,刑天鯉已經衝到了她面前。
瑪索嘶聲尖嘯,她胸口一枚嬰孩拳頭大小的碧綠色寶石炸碎,她身邊數十顆胳膊粗細,生得歪歪扭扭的海島灌木齊齊炸開,數十尊身高四尺許,頗有東雲矮子風範的樹人嘶吼着衝了出來。
瑪索氣得差點沒吐血!
這是一座小海島,土壤貧瘠,土層極薄,更兼常年臺風暴雨什麼的,島上就沒有什麼大型樹木,最高大的樹木,也就是她身邊這些高有七八尺的小雜木了。
任憑她的法術有多神妙,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她也不可能讓一株小草變成高有數丈的巨人戰士罷?倒是有頂級的大能可以輕鬆做到這種事情,問題是,她瑪索,只是一個供人驅遣的先鋒卒子,她可沒資格稱得上是‘大神’!
刑天鯉耗費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橫跨數十里,飛馳到了瑪索麪前。
數十尊四尺多高的樹人戰士蜂擁而上,刑天鯉咧嘴一笑,通天妙竹輕輕一卷,數百條凌厲的劍光撕裂空氣,宛如暴雨落下,將這些樹人一擊轟得粉碎。
瑪索站在漫天崩碎的木屑中,扯着嗓子再次尖叫了起來。
她胸口前,最後一枚碧綠色的大寶石爆開,寶石中,一道陰影衝出,那是一隻身形介於半虛半實之間,好似綠色狂風凝成的大鷹。
三頭而六翼的大鷹翼展超過五丈,它帶着刺耳的尖嘯聲從那顆寶石中衝出,四支尖銳的爪子宛如劍鋒,直刺刑天鯉胸口致命要害。
刑天鯉冷哼一聲,主動拉開了紫綬道衣的衣領,將自己胸膛袒露在外。
這大鷹的爪子狠狠轟在刑天鯉胸膛上,只聽一聲悶響,火星四濺,大鷹的爪子在刑天鯉的胸膛上炸成粉碎,刑天鯉只覺皮肉微痛,胸膛上被劃拉出了幾條淺淺的印痕,甚至臉皮都沒破開。
在統轄大軍,趕赴東雲的道路上,刑天鯉也是苦修不怠。到了東雲本土,這一路行來,這麼長時間,刑天鯉也是日夜精進。
他體內的刑天氏本命精血,已然十二轉,純粹的肉身力量達到了一百萬噸,而他的肉身防禦力,幾乎堪比十層新式戰列艦的主裝甲板重迭在一起。
這大鷹一擊,就是三尺厚的鐵板,也被它撕裂了。
偏偏,就是沒辦法傷損如今的刑天鯉的皮膚分毫。
刑天鯉舉起左手,掌心一團雷光涌動,‘嘭’的一掌快若閃電,拍在了這頭大鷹的身上。一聲慘嚎,大鷹被一擊粉碎,瑪索也是身體一晃,一口血噴了出來。
通天妙竹輕輕架在了瑪索的肩膀上,刑天鯉沉聲道:“別動,動就死了!”
瑪索悶哼一聲,就聽‘咔嚓’幾聲,她的肩膀被通天妙竹輕輕的蹭了蹭,就是這輕輕一個磨蹭,她的半邊肩膀崩塌了下去,皮肉下的骨骼細碎如粉,肌肉經絡都被震成了粘稠細膩的膠狀物。
刑天鯉麪皮僵硬,極尷尬的看着大口吐血的瑪索。
瑪索奄奄一息的看着刑天鯉,氣急敗壞的她差點沒哭出來——該死的,你知不知道你手上這根看上去破破爛爛的破竹子,威力究竟有多可怕?
就是這麼輕輕一碰的功夫,瑪索感覺,她簡直好似被一座小山砸了一下。
“抱歉。”刑天鯉很誠實的向瑪索道歉:“這寶貝,最近威能暴漲,一時間把控不好。只想着,壓破你一層皮,給你點顏色看看,沒想到,只是蹭蹭,居然都有這麼大威力?”
“哎,你有一個好姐妹想要見見你,你見,還是不見啊?”刑天鯉笑得燦爛。
瑪索陰沉着臉看着刑天鯉,她很想說,自己根本不想見那所謂的姐妹……但是看到刑天鯉手上的通天妙竹,她頓時很嫵媚的笑了起來:“尊敬的大人,帥氣的小夥子,你的邀請,我自然樂得接受。啊,是我的哪個姐妹,和您這樣神偉非凡的大人有幸結交呢?”
刑天鯉挑了挑眉頭。
好嘛,看看,要論魅惑,人家這纔是專業的啊!
斜刺裡,剛剛幾個和瑪索一起,被自己的護身掛墜挪移出來的美豔女子,搖搖擺擺的站了起來。她們看到被刑天鯉‘挾持’的瑪索,一個個嘶聲怒嘯,拔出精巧的細劍,直奔這邊高速掠來。
刑天鯉左手大袖一揮,一道水雲平地而起,捲起了自己和瑪索,呼吸間就伴隨着低沉的音爆聲衝到了離地數裡的空中,隨後劃出一道弧線,直奔來時乘坐的帆船。
蘇菲已經跪倒在甲板上,朝着那座小小的祭壇喃喃唸誦咒語,祭壇上,她剛剛吐出的那一道血水,已經被祭壇吸收一空。
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不斷傳來。
肉眼可見,茫茫霧氣中,有一縷縷極細,宛如流光一般的血色光絲從血肉屠場一般的戰場上飛掠而來,不斷被祭壇吞噬。
蘇菲的麪皮酡紅,雙眸隱隱放出深邃的銀綠色幽光。
她渾身抽搐,興奮得直翻白眼:“至高的主宰啊,萬能而通曉一切的至高存在,您虔誠的信徒,向您獻上無窮無盡的血和肉!”
刑天鯉按下雲頭,落在甲板上。
他抿了抿嘴角,自言自語道:“正好,你們的主宰要血和肉,而貧道的通天御靈幡,只要陰魂就夠了。”
小小的祭壇上,一抹銀色流光一閃而逝。
細細的流光注入了蘇菲的眉心,蘇菲的身體劇烈的抽搐着,她渾身汗如雨下,白皙細膩的皮膚下,無數宛如花枝的細密紋路冉冉綻放開來,極細、極華美的紋路冉冉放出淡淡的光輝,所有人都清晰的察覺到,蘇菲的氣息在不斷的增強。
蔡京手捏菩提子,輕聲道:“原來,也是邪魔外道。”
童貫、魏忠賢‘嘎嘎’一笑,目光如刀,只在渾身抽搐的蘇菲身上各處致命要害掃來掃去。
趙青檾則是極厭惡的撇了撇嘴,朝着刑天鯉望了一眼:“你們這些男人,就喜歡這種,腌臢貨色?噫~~~噁心!”
蘇菲有點不堪。
祭壇上的力量輸送過來,蘇菲流淌的汗水中,混着大量灰撲撲的雜質,酸臭味好似刷洗老酸菜罈子,隨着海風,將整個帆船都裹在了裡面。
蘇菲的身體一抽一抽的,她也不知道是太疼還是太舒爽了,竟然失禁!
酸臭味中,更是混上了一些不堪的臭氣。
折騰了許久,蘇菲纔好似一條死魚一樣,猛地繃直了身體,她渾身汗如雨下,身上充斥着讓人無語的臭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迷離的目光,終於落在了瑪索身上。
“啊,親愛的瑪索,這麼多年了,我終於能夠和你相見了。”
蘇菲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她胸口懸掛的一枚寶石放出淡淡光輝,她身上的污跡、汗水,還有那難聞的臭氣,在頃刻間被一掃而空。
等到蘇菲完成了一切,祭壇上,微光落在了瑪索身上。
瑪索被刑天鯉不小心蹭了蹭,崩塌的半邊肩膀上,縷縷銀綠色光芒流蕩。粉碎的骨渣子,膠狀物的血肉經絡,都在流光的滋養下,迅速的恢復原狀。
瑪索慘白的面龐逐漸有了一絲血色,她剛剛恢復,就朝着蘇菲冷笑了一聲:“原來,是你?你是……啊,我想起來了,蘇菲?真是好多年沒有見過了。”
手指一彈,一支特製的,足足有一尺長的吸菸卷就出現在兩根手指間。
瑪索很熟稔的,將手指朝身邊擺了擺。
放在平時,早就有乖巧嬌俏的侍女,又或者英俊矯健的雄性,或者火柴,或者火機,幫瑪索點燃了她的菸捲。
但是今天麼……
瑪索這個姿勢已經擺了好一會兒,甲板上沒人動彈。
所有人都當看傻子一樣看着一臉矜持,一臉驕傲,一臉居高臨下,一臉恃寵而驕的瑪索。
刑天鯉乾咳了一聲。
瑪索的身體哆嗦了一下,她終於醒悟過來——活見鬼,她原來,已經被刑天鯉生擒了。
悻悻然放下手上菸捲,瑪索冷眼看着蘇菲:“蘇菲,真是好久不見了。怎麼樣?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大型獻祭,第一次品嚐到如此豐美的恩賜麼?看看你那狼狽的模樣!”
蘇菲麪皮赤紅,她惡狠狠的盯着瑪索,突然回頭向刑天鯉說道:“尊敬的大人,我知道您想要的東西是什麼,我能完美的實現您的一切願望。有我,就足夠了,瑪索,根本不需要她!”
蘇菲伸出手指,劃了一下自己的脖頸:“您可以,殺死她了!”
刑天鯉斜了蘇菲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不,我覺得,你們姐妹,必須同心協力,共同效忠於我。”
“姐妹同心,其利斷金。”
“以後,你們一定要同心戮力,萬萬不可相互扯後腿。嗯,來,瑪索,張開嘴,吃下這顆巫毒丸子罷!”
蘇菲、瑪索的臉色齊齊慘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