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當看到飛在半空,以簫聲和那鼓聲對抗的紅色身影落下時,他整顆心都涼了。即墨白逸他……一個聞人知命,一個即墨白逸,還有那個生死不明的司城陽雪,他們一死……呵呵!他百口莫辯,雲煙只會認定他是兇手了。
“不——”蘇雲煙悲痛的嘶喊一聲,她起身奔跑過去,摔在雨水中,她滿身泥濘的爬過去,抱住了那手中墨玉簫滾落一旁,嘴角含血,臉色透明蒼白的即墨白逸,猛搖頭哭喊着:“不……老闆,不!”
即墨白逸望着她雙眸泛起一層淡淡紅光,他擡手撫摸上她的眉眼,溫柔的笑看着她,對她說:“雲煙,你知道嗎?我不想成爲畫中仙,真的不想成爲那樣……咳咳!所以,雲煙也不要……咳!好嗎?”
“好!”蘇雲煙眸中淡色紅光隱去,那雙眸子依舊似墨玉琉璃,漆黑明亮,水盈盈柔柔可憐。
即墨白逸指尖描繪她的容顏,無比愛憐不捨,仰頭吻上了她的脣瓣,聲音虛弱,無限溫柔:“雲煙,我喜歡你!很早以前就喜歡了,可因爲我自身的病,卻一直沒敢告訴你。而今,我不想留下遺憾……我希望帶着我的愛,到下一世……再去愛你!”
“好!”蘇雲煙抱着他冰冷的身子,望着他如玉剔透的容顏,她雙眸失神的望着他,脣邊漾着一抹純真的微笑:“老闆,梨花下的你真得很美呢!紅衣如火,梨花如雪,你是不染纖塵的仙人,也是誤落人間妖狐呢!”
“初見你,我也以爲自己遇上了精靈仙子,那純淨美好!就像雲霧中踏水凌波而來的仙子,真的……很美呢!”即墨白逸依靠在她懷裡,緊握她的小手,笑問她道:“我們都在查你的身份,可卻無一人可查到……你是一個謎,讓我愛上的謎!”
“我的身份?呵……老闆,我其實真的很平凡,至少遇上你們之前,我真的是個……不能再平凡的女孩了。”蘇雲煙低頭望着他,脣湊到他耳邊,輕聲對他說着自己的來歷。
即墨白逸聽了她的話,微怔然,忽而仰首大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難怪我們都查不到你的來歷?原來你竟然是……天外之客!雲煙,水霧仙子,果真是個天外來客啊!”
千年之後,原來她竟然來自於未來?蘇雲煙,這個本就不屬於這裡的女子,她的將來,必然是要回去的吧?
夙沙明亮望着那暢快狂笑的即墨白逸,他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那白裙女子的身上。天外來客?難道她真的非是凡塵之人嗎?
即墨白逸笑夠了,他望着那黃袍君王,勾脣無比妖嬈一笑,聲音中滿是諷刺的冷笑:“李世民,你哪怕坐擁中原內外,那怕成爲整個天下的主人,你也……難留她一人呢!哈哈哈……你比我可憐,至少她一生都不會告訴你……她來自於哪裡,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李世民望着即墨白逸脣邊的那抹笑,他心中只覺得很冷。即墨白逸知道了雲煙的來歷,他笑得這麼得意,笑的這麼痛快,難道就是因爲蘇雲煙的來歷是……是個他如何也留不住的女子嗎?
天外來客?難道雲煙真得不屬於凡塵的嗎?
即墨白逸最後眷戀不捨的望蘇雲煙一眼,便無力的閉上了雙眼,緋色脣邊殘留着溫柔的笑容,整個人安靜的如同睡着一樣。容姿豔麗,風華絕世。
玉嬌伸手拉住了衝動的金嬌,眸中滿是悲痛的下達命令道:“將主人和夙沙與司城公子……帶走!”
那些生死門人十數人如影似魅,抱起聞人知命便離開了這裡。
金嬌,玉嬌看了那紅衣男子一眼,便帶着昏死的司城陽雪,和重傷的夙沙明亮,飛離了這個皇宮。
在他們走後,那些如木偶的黑衣箭手,也齊齊的飛離了皇宮,消失在了瓢潑大雨中。
蘇雲煙抱着那死去的即墨白逸,久久的坐在大雨中,大雨沖洗去了那些鮮血,可是卻洗不掉了她心中的血恨。
“雲煙……”李世民對於這樣安靜的蘇雲煙,很是擔憂。她太安靜了,而她的四周也太冷了,就像一個無形的冰天雪地,人一靠近,便感到不寒而慄。
蘇雲煙手中緊握着一根祥雲金簪,她脣邊含着溫柔的笑容,將金簪刺入了死去即墨白逸的眉心,一滴血淚滴在那金簪刺入的傷口上。她纖細的小手握着金簪,將金簪盡入那豔絕男子的眉心。
“皇上,蘇姑娘她……”德公公驚恐的看着那柔弱的白衣女子,此刻只覺得心底一陣寒冷。這蘇姑娘是瘋了嗎?人都死了,她還要這樣對待自己朋友的屍體?
“老闆,你不會成爲畫中仙的,因爲我不會……不會讓你成爲畫中仙。”蘇雲煙低頭望着懷裡漸漸泛起紅光,慢慢化爲灰燼消散的絕美男子,她臉色蒼白的微笑道:“老闆,記得要等我,來世我一定去愛你,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了!”
李世民眉心微皺,望着那化爲灰燼的即墨白逸,他的心似乎也在這一瞬間,被蘇雲煙挫骨揚灰了。
在場的人,對於這個白裙女子,皆心生了恐懼。好可怕的女子!竟然瞬間就將人化爲了灰燼。
蘇雲煙緩緩的站起身來,她懷裡抱着那件紅衣,手裡拿着一柄墨玉簫。那是即墨白逸,唯一留給她的東西。
她轉身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對他微微一笑,歪着頭像個調皮的孩子,天真的眨了下眼睛,粉脣微嘟對他道:“我再也不會求你了!因爲我知道,求你……你也不會理我的。我要去找老闆,只要有老闆在……就不會有人欺負我了!”
“雲煙……”李世民奔入雨中,雙手扣住她的雙肩,望着她蒼白微笑的小臉,他心中很痛,擡手撫摸着她的髮絲,溫柔的對她說:“雲煙乖!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就沒事了!”
蘇雲煙緩緩閉上了眼睛,很是安靜乖順,任對方抱着她,她只是脣含微笑的睡了過去。
李世民抱起被點了睡穴的蘇雲煙,頭也未回的下令道:“今晚之事,如傳出去隻字片言,你們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滿門抄斬!”
“是!”禁衛軍和那些和那些伺候的太監宮女,全都齊齊跪倒在雨中,低垂着頭,噤若寒蟬的恭送走那君王。
李世民抱着蘇雲煙離開,他心中很痛,很痛!
蘇
雲煙不再信任他了!甚至……也許真如皇后所擔憂的那樣,他真的把蘇雲煙,給逼瘋了吧!
暗處一抹綠影,轉眼消失。
蘇雲煙終是瘋了,主人,你愛她,可你卻讓她變成了瘋子。你的愛,當真是很可怕呢!
碧蓮飛掠皇宮,來到了長安城外。
一道黑影出現,在她面前停頓一瞬,之後便如影似魅的引着她,向某處而去。
一間破廟中,佇立着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雷電的白光映照着他容顏,是那樣不染俗塵,恍若仙人。
碧蓮渾身溼漉漉的進了破廟,單膝點地,低頭行禮:“主人!”
“嗯!如何了?都死了,還是……”白玉龍脣含笑望着外面的大雨,一道閃電劃過,照清了他雙眸中的瘋狂,和那脣邊的殘忍弧度。
碧蓮渾身一顫,忙低下頭回道:“即墨白逸死了,聞人知命生死未卜,司城陽雪身中多箭,毒入血脈,估計是……難逃一死!而夙沙明亮雖然中了一箭,卻沒有中毒的跡象,不知……是何緣故。”
“聞人知命師承孫思邈,會煉製出一些保命丹藥,一點兒也不讓令驚奇。”白玉龍脣邊笑意冰冷,望着外面的暴雨閃電,他聲音淡然且溫和:“她呢?當看到即墨白逸死後……是否非常難過?”
碧蓮猶豫了一會兒,方緩緩擡起頭來,眸中有着一抹淡淡的痛色:“她用即墨白逸送她的金簪,刺入了即墨白逸眉心的魂印,毀了他的肉身,灰飛煙滅,只留下了一件紅衣,一柄墨玉簫。而她自己……可能已經瘋了!”
“瘋了?”白玉龍猛然轉過身來,望着眸含痛色的碧蓮很久,忽而仰首瘋狂悲笑了起來:“哈哈哈……瘋了?她爲即墨白逸瘋了?哈哈哈……雲煙,在你的心中,也許不止我不重要,就連你口口聲聲說愛的那個君王……也是不重要的吧?”
在蘇雲煙的心裡,也許最重要的……從來都是即墨白逸。
在她害怕的時候,她依賴的是即墨白逸。
在她痛苦難過的時候,軟弱哭泣的時候,還是會委屈的依偎在即墨白逸懷裡。
爲了即墨白逸,她氣血攻心,讓自己短命如斯。
爲了即墨白逸,她恨李世民入骨,想盡辦法折磨對方生不如死。
而今,她還是爲了即墨白逸……瘋了?
碧蓮望着那低頭悲痛低笑的主人,她眸中爲蘇雲煙難過的痛色,變成了對她主人的可憐與同情。主人愛的很痛,愛的太瘋狂,以至於害了蘇雲煙,也害了他自己。
也許就如主人曾經所說,如果蘇雲煙一生不離開蘇州,一生不嫁任何人,他們那一羣似敵非友的人,也能爲了守護這個女子,而和諧的在一起舉樽對飲吧?
可是真的好可惜!那長安城的君王容不得他們逍遙快活,所以便將那個女子困在了身邊。
在那一刻起,便註定了瘋的不止蘇雲煙一人。
他的主人,比蘇雲煙瘋的早,因爲他心中的瘋狂,而用這樣的毒計,讓蘇雲煙恨李世民入骨,一夜瘋狂,此生都不會原諒那位君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