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妍一下子坐起來，“你認識兇手？告訴我位置！”
“你能不能淡定點！”翟若男朝她喊了一句，“就這點耐心你還當什麼刑警。”
王妍一愣，不滿地翻了翻眼睛，但迫切的表情是絲毫不減。
“你坐下，聽我把話說完。”翟若男指着椅子說。
王妍耐着性子坐下去。
清了清嗓子，翟若男說道：“你知道殺死黃進財的人是誰嗎？”
翻了翻白眼，王妍真恨不得掏槍了，但不得不配合地給出表情，“是誰？”
翟若男重重地吸了一口……
“是劉雅的哥哥！”安琳突然冒出一句話。
翟若男徹底愣住了，提到胸腔裡的那股氣頓時就被憋在了裡面，到嘴邊的話說不說已經失去了意義。她緩緩扭過頭去盯着安琳，狠狠地說：“我要把你扒光了扔外面去！”
眼看兩人就要吵鬧起來，王妍趕緊制止：“都冷靜一下！”
翟若男和安琳同時扭頭看着王妍，王妍控制着激動的情緒耐住心頭的各種疑惑，緩慢地說道：“你們把昨晚的事情，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從頭到尾，不要漏過任何一個細節。聽清楚了嗎？”
翟若男和安琳被王妍嚴肅的表情感染到，不住地點頭，“清楚了。”
王妍緩緩點了幾下頭，再次坐下，拿出隨身攜帶的本子和筆。安琳一看就緊張了，“妍妍，能不能不做記錄？”
堅定地搖頭，王妍說道，“這是命案，千萬不要有任何隱瞞的心思，搞不好會連累自己。而且我做記錄是爲了方便辦案，晚些時候會有人給你們單獨錄口供。”
“好吧。”安琳低下頭。
翟若男隨即說道，“我先說吧……”
她把昨晚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末了強調道，“劉強手裡有一段錄音，證明劉雅當年並非死於車禍，而是被黃進財活活打死的。”
安琳重重地點頭，“沒錯。聽錄音的聲音，肯定是黃進財的秘書，我見過他。他跟了黃進財很長一段時間了，黃進財很看重他，不少事情都是他幹。”
此時，王妍卻是放下了筆，嘆息着，“或許你們不知道，劉雅的死，是我選擇從警的其中一個動因。當年我就懷疑她的死沒那麼簡單，但是車禍現場和屍檢結果沒有任何問題。如今，這個謎總算揭開了。”
頓了頓，她整理了一下思緒，問道：“你們還記得那三個人長什麼樣嗎？”
點了點頭，翟若男說道：“一個馬臉，一個三角眼，特徵很明顯。就是劉強……寸發，相貌很難說是什麼樣的。”
安琳補上一句：“有氣質，蠻帥的。”
王妍和翟若男同時甩了她一個白眼，“花癡！”
安琳低下頭低下聲音，“事實嘛……”
王妍不再搭理她，站起來，“回頭會有人找你們畫像，你們仔細回憶一下。我得馬上回局裡，你們提供的線索非常的重要。”
說着就要往外走，冷不丁的，房門被推開。
進來一個男子，手裡提着兩份早餐，但見此男子——丫的就是李麥。
“是你！？”
“你怎麼來了？”
第一個聲音是王妍，第二個是安琳，唯獨翟若男沒有說話。
李麥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警花同志也在。當天在公交車上，情況緊急，李麥也沒在意，順手推開她兩次，有一次是摁在了胸口上。
然後翟若男和王妍反應過來，也愣住了，拿眼看着安琳。
安琳尷尬地眨了眨眼睛，知道說漏嘴了，“那個，就是，就是前幾天我坐過他的車。”
“那你昨天怎麼裝得跟不認識一樣？”翟若男不滿地問。
王妍卻是驚訝地指着她們二人，“你們認識他？”
李麥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敢情她們三位是認識的，而且安琳之前並沒有告訴翟若男她認識自己，於是亂套了。
“我是他小姨子。”翟若男暫時放過安琳，回答王妍，又問，“你怎麼認識他？”
“昨天發生了一起公交車炸彈案，炸彈是他拆的。”王妍指着李麥，又吃驚地說，“小姨子？那他……他就是你經常提到的浩浩的父親？”
翟若男點頭，猛地想起安琳，凌厲的目光掃過去，“你個狐狸精，不敢告訴我你認識他，心裡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安琳心裡突了突，搖頭搖手，“沒，沒有啊，我就，我就坐了一次他的車，也談不上認識啊！”
說着有些無助地看了李麥一眼。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麥，此時抓住機會，走過來把早餐放在一邊的桌面上，“看來你們都沒事，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等等！”
翟若男喊住他，“浩浩怎麼樣了？”
李麥笑了笑說，“他媽媽接他，你放心養身體吧。”
說完走了出去。
“真的是他的妻子。”
翟若男和安琳心裡同時閃過一絲失落，目光頓時暗淡起來，同時恢復了靠在牀頭的動作，再一次發起呆來。
王妍看得一愣一愣的，目光從翟若男那移到安琳這，停留了一下，又移到翟若男那裡，如此反覆幾次。
“我看出來了……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你們倆好自爲之吧。”
王妍點着頭說了句，然後就離開了病房。走出病房帶上門之後，她心頭卻是一樣的閃過一絲失落，昨天從胸口和屁股傳來的酥麻閃電一般過了一遍身體，讓她忍不住抖了抖。
風一般的男子，是若男的姐夫？
獅子山公墓，清晨，這裡鳥語花香，墓碑矗立。論環境，恐怕南港很少有什麼地方比這裡好，有山有水有大面積的草坪。當然，這裡的售價也是不菲，均價超過了二萬，趕上了活人住的地方。
公務的老保安看着三個大清早戴着大墨鏡的男子走進去，多看了幾眼那馬臉手裡提着的黑色塑料袋，然後坐下來繼續吃剛弄好的泡麪。
也許是祭品什麼的。
劉強緩步走到妹妹劉雅的墓前，遺照上的妹妹笑容香甜。三角眼和馬臉站在他身後兩側。劉強摘下墨鏡，看着妹妹的遺照良久良久。
終於，他伸出手，馬臉把黑色膠袋交給他。
劉強蹲下去，打開膠袋，把黃進財的人頭取出來，擺在墓前。
“小妹，大哥沒有忘記。你好好看看，把我他的人頭取了來，你安息吧。”劉強緩緩說道。
三角眼從挎包裡拿出十紮紅豔紅豔的軟民幣，遞過去。劉強拿在手裡，放在地上，拿出打火機，點燃鈔票。
“你上學的時候家裡困難，別人穿好看的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你跑去食堂洗碗。大哥沒有盡到大哥的責任，讓你受苦了。”
火越燒越旺，頓時十萬塊都在燃燒。
手機突然想起，劉強站起來拿出手機接通。
電話裡有一個聲音在說着什麼，劉強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大哥在你邊上買了一座墓地，大哥死了之後，就永遠地陪着你。”
看着笑容燦爛的妹妹許久，劉強緩緩戴上墨鏡，扭頭便快速離去。
墓碑前，一顆人頭，逐漸化成灰燼的軟民幣，還有劉雅燦爛不失天真的笑容。
上了車，劉強打開車尾箱，從裡面拿出一個雙肩揹包，扔給三角眼，“我已經安排好了，到洪魚鎮，有人送你們到越南。”
劉強對他們鞠了個躬，“劉強謝謝你們。”
“強哥！”三角眼沒了往日的順從，把裝滿了鈔票的揹包扔進後尾箱裡，“強哥，自從跟了你，我沒有想過走。我的命是你給的，我金寶再他媽混蛋也不會知恩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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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馬臉說道：“強哥，我大鵬沒什麼文化，是你把我家裡都安排好，我欠了家裡這麼多，總算是能鬆口了口氣，你就讓我跟着你大幹一場吧！”
劉強看着他們，摘下墨鏡，很久很久才緩緩說道，“金寶，大鵬，警察很快就會查到我，如果今天不走，你們就沒機會走了。”
兩人堅定地搖頭。
看着他們緩緩地點了幾下頭，劉強戴上墨鏡，“上車！”
黑色的駿捷車很快就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那老保安吃完泡麪，目送駿捷車開遠，目光習慣性地在號牌上停留了一下子，便收回目光，拿起一根棍子就走出警衛室，沿着路巡查起墓地來。
因爲墓地多草，又是天氣轉暖的時節，老保安手裡的棍子的作用是打草驚蛇。他慢慢巡查到劉雅所在的墓區，看見目前有一堆未燃盡的東西，還有一個圓乎乎的東西。
慢慢走近一看，老保安的瞳孔逐漸放大，眼角殘留的眼屎清晰無比，嘴巴隨着眼睛睜大而睜大，牙齒間殘留的酸菜依然清晰！
他胃部一陣翻騰，猛地彎腰就“嘔”地狂吐起來，剛剛吃掉了那一盒泡麪連汁都不剩，吐了個一乾二淨。
老保安扔下棍子，屁股着了火似的朝警衛室跑，不時的回頭地驚恐張望。跑進警衛室，他一把抓起電話筒，顫抖着撥了好幾遍才撥通報警電話。
“110嗎！我們，我們這，有人頭，有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