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言走到了神域的盡頭，來到了神域之巔，沒錯，這時候的塵言應該來到神域之巔了。
“我來了，不出來迎接嗎？”塵言看着面前巍峨的山峰，淡然說道，此時的塵言已經絲毫沒有了流浪者的模樣，鋒芒畢露，如同神一樣矗立在天地之間。
“我這裡，不歡迎邪帝。”一道聲音在蒼茫的天地之間響起，如同神諭一般人，讓人心顫。
塵言不由一笑，說道：“不歡迎我？那你能夠組織我嗎？”
那道聲音沉默了片刻，說道：“不能。”
塵言不由仰天大笑，是啊，如今這天地之間誰還能夠阻止他？誰還能夠阻擋他的步伐？
巍峨的山峰在塵言看來不過如同小土堆一樣罷了，其他人就算是聖皇也不能夠踏足這裡半步，但是對於塵言來說，進入神域之巔如同呼吸一樣簡單。
塵言一步一步的踏上山峰，整座山峰都是在微微顫抖，神域之巔有着什麼，塵言已經一清二楚，所以他才能如此的肆無忌憚。
那道聲音沉寂了，隨着塵言越來越靠近，已經完全失去了響聲。
總算是達到山巔了，塵言深吸了一口氣，他馬上就要看到了，看到那個他想要看到的結局。
山巔之上雪花飛舞，冷風刺骨，這是塵言在成爲邪帝之後第一次感覺到寒冷，直至心扉的寒冷。
“你殺了那麼多人，還來這裡幹什麼？來殺我嗎？”一個背影出現在塵言的面前，塵言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着那個背影。
“你也覺得我是錯的？”塵言問道，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似乎痛了一下。
“錯與對，是與非，我早已經不在意了。”毫無感情的聲音，拒人千里之外。
“我也不在意，我來這裡只是爲了一件事情，你應該知道。”塵言淡然說道，他若是在意對與錯，就不會做這麼多在別人看來不該做的事情了。
那背對着塵言的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轉過身來，面對着塵言。
那赫然是另一個塵言，無論容貌，神色，還是氣息，都是一模一樣，那根本就是塵言。
塵言沒有絲毫的驚訝，他早已知道了。
“你我之間，註定一戰，勝者爲神，敗者隕落。”另一個塵言開口說道，沒有絲毫的波瀾，像是兩個老朋友在談論着一件以往的事情一般。
“殺了你，我就能找回我的心嗎？”塵言開口問道，這是他唯一在意的事情，他什麼都不要，他只要他的心，那顆赤子之心。
“不知道。”另一個塵言肯定的說道，他不知道，就算是塵言找回了他的心又能如何？很多事情已經無法回到以前了，很多事已經成爲定局了，無人能夠改變。
“那就試試吧。”塵言脫下長袍，恐怖的氣息瞬間爆出。
另一個塵言亦是一樣，二人都是做出了最後的抉擇，無論誰生，活下來的都是塵言，無論誰死，死去的都是塵言。
“你身上的氣息真是讓人厭惡啊。”滿身正氣的塵言看着成爲邪帝的塵言，眼神之中的厭惡不加掩飾。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開始厭惡自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活不下去了。
“確實如此，你身上的氣息讓我感覺舒服一些。”邪帝塵言笑道，他完全承認這一點，這麼多年以來他也極爲的厭惡自己身上的味道，那股濃郁的血腥味，那讓人噁心的邪氣，他從來都不會睡眠，因爲只要他眼睛一閉上，就會出現無數冤魂，咒罵着他。
兩人各自踏出了七步。七步成魔，七步成聖。
一個是聖，一個是魔。這是邪帝與聖尊之間的戰鬥。
聖尊塵言修煉的是生命大道，充滿着生機，爲世人帶來希望，邪帝塵言修煉的是毀滅之道，爲世人帶來災難。
“就算你是聖尊，也不會有人記得你，因爲他們只記得邪帝，你知道嗎？”邪帝大喝道，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了邪帝的行爲，絕對沒有人看到聖尊所做的事情。
“哪有如何？只要滅了你，我便能還世人一個晴朗乾坤，這纔是我想要做的。”聖尊同樣大喝，二人大道的碰撞極爲的猛烈。
聖尊眼中只有蒼生，只有維護蒼生的生命，他不允許邪帝放肆。
邪帝眼中只有毀滅，只有殺戮天下的生機，他看不慣聖尊阻攔。
金色的氣息與黑色的氣息不斷地碰撞，他們已經打到了天外，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們，沒有人能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或許千百萬年後會有人發現這裡有過戰鬥的痕跡，但是絕對不會有人知道這是那兩位大能的戰鬥。
“大道無情，難道你想要有情嗎？”邪帝狠狠拍出一掌，直擊聖尊面門，聖尊絲毫不驚，雙手輕輕一揚便是化解了攻勢。
“大道雖無情，但是蒼生有情，我願以我之血祭奠蒼生。”聖尊眼中金光大盛，雙眸不斷閃爍。
邪帝原本便瞎了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也因爲邪氣的侵蝕而變得渾濁不堪，在這等璀璨的光芒下，他的兩隻眼睛全部瞎了，什麼都看不到。
“吾身即吾眼！”邪帝怒喝，他的眼睛看不見了，但是他的身體卻還存在，他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包括聖尊那令他極爲不爽的面容。
“那我便禁錮了你的身體，讓你永世消散，讓你毀滅在輪迴之中。”聖尊手中打出結印，向着邪帝不斷地攻擊，邪帝有些反應不及了，他的身體漸漸的虛弱了。
“毀滅？你也會毀滅嗎？”邪帝嗤笑道，“沒想到生命之神居然也會毀滅之道，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本應該只有邪帝一人才懂得毀滅之道的，邪帝是毀滅之神，除了他不可能有人懂得毀滅之道的。
“你在執着什麼？毀滅之後不就是生命嗎？難道你真的以爲生命會永遠都不存在嗎？”聖尊厲聲喝道。
生命原本便是生於毀滅之中，生與死相伴生，若是隻有生命而沒有毀滅，恐怕不可能會存在這樣的規則的。
“生，既是死？”邪帝緩緩擡起頭，他已經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了，他執着了這麼久，他原本以爲只有毀滅了一切才能夠打破所有的規則，毀滅所有的規則，沒想到最後居然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死，也是生。”聖尊又說道，他感受到邪帝的氣息正在緩緩減弱，他似乎快要成功了。
邪帝笑了，笑的很淒涼，他早就應該明白這些的，但是他不願意明白，因爲他沒有心啊，他的心已經死在了輪迴之中，從他殺死上古魔主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徹底的死去了。從他離開不語峰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經不見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邪帝大聲喝罵着，他放肆的釋放着自己的力量，周圍的星辰紋絲不動，那些星辰都在聖尊的保護之中，只要有聖尊在，就有生命，所有的生機就不會消散。
聖尊看着瘋狂的邪帝，聖尊也是邪帝，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他低下了頭，不想看到這樣的邪帝。
“我知道，你很苦。”聖尊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他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了。
“苦？你真的明白嗎？”邪帝惡狠狠的盯着聖尊，雖然他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眼中的血色確實絲毫不減，“你若是真的能夠明白，就不會阻攔我了。”
“我就是你，我怎麼會不明白呢？”聖尊輕聲說道，他感到自己胸口很痛，在那裡有一顆心，一顆真正的心，疼起來真是要人命啊。
“我的心死去的時候便是你誕生的時候，我問你，在那之前你有在何處？你不過是我的心罷了，你只會痛，除此之外，你還能夠懂什麼？”邪帝挺直了腰板，他臉上的兇狠已經退去，剩下的是讓人絕望的表情。
把我的心，還給我！這是此時邪帝心中唯一的想法，他只要他的心，其他的什麼他都不要，他只要他的那顆心。
“對不起，我什麼都不能給你，我只能讓你泯滅。”聖尊毫不留情的說道，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走到了盡頭了，就算是邪帝的心重新回去了，也改變不了邪帝所做的事情，無論是誰，都應該爲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你覺得你能夠殺了我？”邪帝笑着問道，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樣。
聖尊沒有回答，他直接出手了，兇悍的氣息向着邪帝席捲而去，無比強悍。邪帝連動也沒有動，任憑聖尊那一擊落在他的身上，不痛不癢。
“這——怎麼回事？”聖尊也是愣了，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他這麼強悍的一擊居然沒有任何的效果。
“哈哈哈。”邪帝大笑，他看着聖尊，嘲笑的說道：“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便是我，你要殺了我你自己也會死去，而在你的內心深處是不想死去的，所以你無法對我造成任何的傷害。”
是啊，聖尊不想死去，他想要殺了邪帝，但是他不想自己死去，所以他失敗了，他註定無法傷害到邪帝。
邪帝在聖尊皺眉的瞬息之間便是出手，毫不留情的擊出一掌，這一掌氣勢滔天，無盡的邪氣伴隨人，就算是普通神境強者也很難在這一掌下生還。
“噗——”聖尊吐了一口鮮血，向後狠狠地摔去，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邪帝居然能夠傷害到他，這似乎並不公平，爲什麼他不能傷害到邪帝，而邪帝卻能夠輕而易舉的傷到他？
“因爲，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我只想要自己的心！”邪帝迅速趕上了，對着聖尊狠狠地拍出幾掌，若不是聖尊同樣有着化龍之體，怕是已經隕落了。
聖尊想不到邪帝會是這麼的瘋狂，連自己的命都不顧及的人，究竟是有多麼的可怕？真不愧是邪帝啊。
“你就算是得到了心，你也會死去，你究竟想要做什麼？”聖尊大聲喝道，他已經越來越不明白邪帝了，那明明就是他啊，爲什麼他會感覺邪帝如此的陌生？
“爲了找回以前的一些東西，爲了找回一些已經沒有意義的東西。”邪帝怒喝着，他的攻勢越來越猛烈，他已經完全不要命了，他的存在便是爲了死亡，爲什麼還有畏懼死亡？
以前的一些東西？沒有意義的東西？那究竟是什麼？
聖尊吃力的抵擋邪帝的攻勢，他感覺到自己已經快要力竭了，或許在過不久，他就要消散在這天地只講了。
聖尊看着邪帝，無論他們誰殺死誰，另一個都會消散，他不明白爲什麼邪帝如此的瘋狂，如此渴望死去？
那是一滴淚，聖尊看到了一滴淚，不在邪帝身上，而是在他身上，他是邪帝的心，那滴淚清澈無比，充斥着生機，那時候塵言還有心，還不是邪帝。
聖尊猛然間明白了，若是邪帝真的是無比邪惡的惡魔，他的心又怎麼會是聖尊呢？難道一個人可以擁有兩個靈魂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邪帝的心，原本就是極爲的善良，爲蒼生着想的。
“原來，是我錯了啊。”聖尊笑了，他緩緩閉上雙眼，任憑邪帝殺死自己，此時的他已經完全領悟了生命大道，他不再畏懼死亡了。
“再見了。”邪帝狠狠砸出一拳，他已經瞎了的眼中滿是期待，馬上他就可以解脫了，馬上他的心就會回來了，他想要知道他的心究竟有多痛。
聖尊消亡了，如今只剩一個邪帝了，或者說是塵言回來了，這纔是真正的塵言，完整無缺的塵言。
在塵言的心重新回到他胸膛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快要死掉了，或許他本來就快要死掉了，只是那種痛苦讓他感到非常舒服。
塵言微笑着看着遠處，痛，但是快樂，以往重重不斷地浮現在他的眼前，那些人的音容笑貌，那些人對他說的很多話，讓他永遠都無法忘記。
塵言慢慢的消散，他就要消失在天地之間了，一道道磅礴的生機不斷地涌入神域，那些爲數不多的生存者都是感受到了一股強悍的生命法則。
“這是什麼？好強大，我感覺自己似乎又要突破了。”天痕看着這些翠綠色的光點，他已經是聖皇巔峰了，在突破就是神境了，他以爲自己會需要很長的時間，沒想到現在竟然能夠遇到這樣的機緣。
千百年的時間過去了，無論是邪帝還是聖尊，都成爲了過去，成爲了人們閒暇之餘的笑談，過去的始終都已經過去了。
不過很多人還是明白了一個道理，生存，就是毀滅，向死而生方能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