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凌轉眼一看那說話的大漢,發現在這小酒館之中,幾乎每一個人在聽到魔道五宗的名頭之後,都將目光轉向了這大漢,這些人的眼神之中,有佩服,也有鄙視。而這大漢卻渾然不覺。
這些圍觀的武者,化武境界的少之又少,甚至連煉神還虛境界的都是稀有。只是一些體武境界的武者在湊熱鬧。
武凌想了一想,卻不太相信魔道五宗的人敢在化羽閣的家門口動手,而這次所謂的大集會,恐怕也是好事者以訛傳訛,纔會造成這樣大的聲勢。
“看來,這所謂的集會,當是以訛傳訛的虛妄謠言,魔道五宗的人要是敢在化羽閣的大門口動手,前去參加的武者修爲不可能如此之低。”武凌心裡冷笑,便不再去理會了。反正向南折行的話,正是去化羽閣的道路,左右要經過那地方,到時候順道瞥一瞥,便知真假。
用罷酒菜之後,武凌和解語嫣兩個人便即離開。那化武嶺離此地二百里地,對於武凌和解語嫣這樣化武境界的武者而言,如果施展全力,二百里地根本不需要多長時間。但武凌和解語嫣兩個人並不着急趕去,自然是慢慢悠悠,買了一匹駿馬,沿路打馬前行,倒也優哉遊哉。
到了化峪鎮,一路上各個路口都不斷有人出現,而且都是目標準確,朝那化武嶺去。
武凌和解語嫣兩個人下馬徐行,不片刻,便見到前方一處寬大高坪上,簇擁着一堆又一堆的人,在那化武嶺的山坳下,總數至少在一千之上,十分熱鬧。武凌遠遠一張望,卻見那上面掛着一條橫幅,上面寫着一行大字:拳打化羽閣蝦兵蟹將!筆力遒勁,竟然好似出自於名家之手。
看到這條橫幅,武凌啞然失笑,這條幅要多膚淺有多膚,但卻偏偏能刺激化羽閣邊緣地帶這些武者的神經,讓他們血氣翻涌。
武凌倒是好奇,這到底是魔道五宗的人授意的,還是這些武者自己搞出來的小名堂。不管如何,這條橫幅在這一擺,卻顯得格調檔次都掉了許多。
魔道五宗的人,似乎和這條橫幅一樣,一樣不着邊際。
武凌瞥了一眼,卻是微微的有些吃驚,人羣之中倒也有幾個煉神還虛境界之上的武者,只是這些所謂的高手,都只是普通資質的存在,根本夠不上強者級別。
正要離去,忽然,臺上其中一名‘高手’開口道:“諸位,咱們魔道五宗的人這次在化武嶺集會,便是要一拳打在化羽閣的臉上。我們別的地方不去,偏偏要在這化武嶺集會,爲的就是讓化羽閣,還有仙道九派的人看清楚,咱們魔道五宗,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哼哼,化羽閣的人,在星海灣得了便宜還賣乖,這次,他們要是不交出武凌,我們就不走!”
武凌聽到自己的名字,卻是心中一動,忍不住停了下來。這集會,原來竟是針對自己而來!看這個樣子,似乎自己並沒有在星海灣喪命的消息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解語嫣卻是臉色一緊,出言提醒道:“哥哥,或許他們只是猜測,要是確定了你還活着的話,三大道統之間恐怕早就打的不可開交了。看樣子,他們也不確定哥哥你還活着,想用這等卑劣的手段逼迫化羽閣。”
武凌深以爲然,暗暗點頭。
不過,武凌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擔心:或許他在星海灣連挑魔道五公子,引起的轟動效應太大了。
但事已至此,武凌知道,畏首畏尾總歸不是辦法,在星海灣,是魔道五公子出手在先,他防守在後,於情於理,武凌問心無愧。
雖然這麼想,但終究還是有些擔憂,武凌並不打算立即暴露身份,而且,他打算留下來打聽打聽。
武凌停住了腳步,閃在一旁,凝神觀察起來。看四周這些廢柴,顯然不可能是能威脅到自己的存在。
如果這事的背後,是魔道五宗的人在運作,應當不可能如此兒戲。也許,這裡只是一個引人注意的外殼,這化武嶺中,也許另有玄機。
觀察了片刻,其中一名煉神還虛境界的高手站在搭建好的高臺上面:“諸位,我們設此高臺,凡是對化羽閣有怨恨的人,都可加入我們,等假以時日,魔道五宗的五位掌教命令一下達,我們就攻上化羽閣。”
便在此時,一條黑影竄上臺去,喝道:“歪門邪道,丟人現眼,還不給我滾出化武嶺。”
“閣下何人?”那名在高臺上說話的人沉聲問。
“你別管我是什麼人!我上來,可不是爲了要加入你這勞什子的魔道五宗!我上來,就是要你們立刻這這條幅給我撤掉去!”
那人聲音粗豪,手一指那條書寫着“拳打化羽閣蝦兵蟹將”的條幅,甕聲甕氣說道:“你們魔道五宗的人修爲不濟,在星海灣吃了大虧,還不乖乖的勤加修煉,竟然敢找到化羽閣的大門來,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這人一身青衫勁裝,濃眉大眼,性格卻是粗豪,見到這條幅,自然是大爲惱火,若不是看着人多,他早就上前將那條幅扯成碎片了。
“這麼說,你是仙道九派,化羽閣的弟子了?”
“我不是化羽閣的弟子,但我是武之帝國的武者!我不容許你們這麼侮辱化羽閣!”
那青衫人,義憤填膺地呵斥着,雙手一振,手裡多出一柄大斧,鋥光瓦亮的斧刃在陽光照射下,分外森冷。
“你們這羣邪魔外道,誰來擋我三斧?”這漢子吼了一句。
臺上那人退入後面的帷帳之中,片刻後,裡邊走出一人。這人一走出,全身散發出一股犀利的罡氣氣息,整個人的氣質,彷如一把利劍似的,給人一種森然的殺伐之意。
武凌見到這人,暗暗留神,心想:“看來,這事可能還真有魔道五宗的手筆,這走出來的此人,實力不一般,當是魔道五宗核心弟子級別的。
雖然此人的實力仍舊未在武凌的眼中,但卻讓武凌暗暗留神那帷帳後面,到底還隱藏有其他多少魔道五宗的好手?
武凌看那青衫漢子,卻是認得,正是先前在酒館之內,遇見的那莽撞大漢。此刻,這大漢手裡一柄大斧頭緊握,罡氣一催,一身青衫被罡氣震破,露出全身遒勁的肌肉,倒也是氣勢逼人。
這人維護化羽閣的尊嚴,特別是在羣魔聚集的地方,還能夠如此義烈,上臺挑戰,倒也有些勇氣。
當下也是暗暗關注,不希望此人吃虧。在化羽閣羣山的最外圍,看到有武之帝國的武者爲了化羽閣的尊嚴而戰,武凌不自禁便有幾分佩服。
那惟帳走出來的年輕人,凜冽在那一站,微笑道:“你那漢子,姓甚名誰?既然不是化羽閣弟子,在這大呼小叫什麼?”
“吾乃程三斧,乃是武之帝國的散修!今日路過此地,看你們這條幅如此欺人太甚,未免讓人笑掉大牙,膚淺之極。”
“程三斧?”那年輕人譏嘲一笑,“希望你有點實力纔好,若只有三斧頭的本事,今日上這擂臺,有可能是活着上來,死了下去。”
程三斧大吼一聲:“到底誰會死了下去,手底下見真章吧!”
吼!
一聲大叫,程三斧雙手握住斧柄,雙腳一彈,身體朝前擰得跟一張弓似的,凌空一斧頭劈了下來,大有劈斷江河,劈斷山嶽的氣勢。
他這一劈下去的力道,倒也讓武凌有些小吃驚。易髓四層,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莽撞的漢子,竟然是易髓四層!
體武境界巔峰的高手對戰,氣勢自然驚人。這一劈之力,頓時蕩得周圍氣流滾滾而起,呼啦啦的,捲起一地塵土。
這巨斧一劈下來,只看到虛空一道月牙一般的白光一閃,連虛空都似被割裂了一般,刷的一聲,發出非常刺耳的氣爆之聲。
下一刻,那年輕人嘴角一咧,一絲冷嘲從嘴角溢出來。身體一卷,如同一股旋風似的,竟然從原地消失。
程三斧一劈不中,也不沮喪,反手連續三斧,橫豎斜連續三下刷刷刷三記,如同雪花六出一般,三道斧刃凝成的攻擊弧,再次反斬,光芒四射,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來。
武凌見這程三斧的斧法,一味走陽剛路子,雖然兇猛,但遇到身法好的高手,卻是吃虧。
果然,沒等武凌念頭轉完,那年輕人便出現在了程三斧的左側。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隻鬼爪。
卡擦!
鬼爪凌空一抓,五指頓時抓出五道森嚴的勁風,凝成實質,朝那程三斧的手腕叼來。這一啄,竟好像猛禽的尖嘴一般,又快又猛。
程三斧怎麼都想不到,這年輕人的移動,竟然這麼快,快的幾乎讓他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他剛纔反手三斧,明明攻擊的是那年輕人退避的右側,怎麼眨眼之間的工夫,這人竟然到了他的左側?
程三斧左手一鬆,一拳朝那五指勁風砸了過去。
右手揮舞斧頭,再次朝那年輕人頭頂削去。
便在這時,那年輕人的右手忽然一道金光閃過,手中一道金色鋪鏈倏地射出,直接纏繞在程三斧的斧頭上。
咔嚓!
金屬碰撞之聲刺耳不絕,兩人罡氣一催,武器對轟,發出慘烈的火光四下濺射下來。
那年輕人手中的金色鎖鏈一纏,將程三斧的巨斧完全控制住。身體忽然順着這纏繞之力,高速在臺上奔跑起來,身體一卷,就如同一股旋風在程三斧身旁轉了起來,程三斧只覺得眼前一花。
忽然,那人身體一擰,雙腿直接朝程三斧的胸口踹了過來,速度之快,就好像疾風颳來,根本不容程三斧有任何反應時間。
碰碰,程三斧的身體凌空飛出,朝臺下遠遠飛了出來。
一柄巨斧則被那年輕人跟着用鎖鏈直揮出來,緊隨着程三斧飛出的勢頭,以更快的速度跟隨過來。
“啊……”周圍的觀衆都是輕呼起來。
這斧頭的來勢,顯然是要在虛空之中直接把程三斧削成兩半!這手段,分明就是要取這程三斧的性命,用程三斧的武器砍殺程三斧!
武凌正要出手,忽然對面一道銀光一閃,一直銀光閃閃的寶劍直接打在了那巨斧之上。那巨斧被這力道一擊,竟然倒飛向臺去,目標準確,速度竟然快上加快,朝那臺上的年輕人轟了過去。
這一下電光火石之間,讓那些圍觀者都根本無暇反應過來。便在此時,程三斧的身體被一道飄來的身影輕輕一託,隨手一放,便落下地了,穩穩當當,除了被那人踹中的傷勢之外,再無一點損傷。
而那巨斧,卻是旋轉着朝那年輕人頭頂削去。速度無與倫比之快。那年輕人臉色駭然一變,連忙低頭一躲,總算在電光火石之間避開了這一擊。那巨斧餘勢不歇,飛快斬去。轟隆一下,斬在了那根掛着“腳踢化羽閣蝦兵蟹將”的大柱子上。
‘哐啷’一聲巨響,這大柱子生生被削成兩斷,居中斷開,條幅被那斧風一卷,也絞得粉碎,化成片片碎屑,蝴蝶似的飛散開來。武凌一看來人面孔,竟然是化羽閣大閣主門下的第一內門趙燦陽!
“他怎麼到這裡了?此處修煉環境太差,連化羽閣的外門弟子也很少來的啊?”武凌也是微微有些吃驚。
趙燦陽順手一抄,將剛纔飈射出來的殘陽劍收入袖子中,神情冷淡地瞥了那臺上一眼,口氣有些不屑地道:“魔道五宗的人縱然無聊,也不應當無聊到這份上吧?莫非如今的魔道五宗,便只有這點氣候,光在這寫這樣可笑膚淺的橫幅自我膨脹不成?”
趙燦陽號稱化羽閣的第一內門弟子,經過在星海灣的一番歷練,又經過武凌的指點,修爲甚至已經到了煉神還虛之境,比得上大部分的核心弟子了。雖然還不是真正的核心弟子,但是,也只是差一個名頭罷了,但實力還是擺在那的。
見到這條幅,自然不爽,一出手,便是一舉數得,既救了人,又毀了那條幅。
被他救下的程三斧自然是感恩戴德:“多謝兄臺的救命之恩,我叫程三斧,不知道兄臺怎麼稱呼?可是我化羽閣的強者?”
趙燦陽臉色稍稍緩和,點頭道:“程三斧兄弟,你很不錯。”
雖然是短短九個字,但卻讓程三斧受用無窮。這程三斧雖然義烈,但卻是個粗中有細,非常善於察言觀色的人,見趙燦陽的舉止氣度,便知此人非同一般,定是化羽閣了不起的人物。
當下樂呵呵道:“我程三斧這點本事,給化羽閣丟臉了。如果不是兄臺仗義出手,今日也難逃這血光之災。”
趙燦陽正要說話,那椎帳被拉開,又走出一人。這人頭綁一條頭巾,一頭長髮飄逸飛舞,神態冷漠,看着趙燦陽的殘陽劍:“你是化羽閣的弟子?”
趙燦陽絲毫不懼,傲然道:“化羽閣趙燦陽。”
“趙燦陽?”對方嘴角一撇,“沒聽過,只聽說化羽閣有十大真傳弟子,很是了得。還有一個武凌聽說也不錯,卻是個該死的小鬼。”
趙燦陽一聽這話,臉色刷地十寒。武凌,一直是趙燦陽心裡頭的痛,那次星海灣一役,武凌救了趙燦陽等衆多內門弟子精英的性命,讓趙燦陽對他十分佩服,卻不想那一戰,卻成了永別。半年過後,趙燦陽依然沒能從那次打擊走出來,這次聽說有魔道五宗的人膽敢在化羽閣大門口搗亂,也是找個機會下來看看情況,順便散散心,排遣一下心中積鬱。
聽此人詛咒武凌,勃然變色:“你是什麼貨色,也配咀嚼武凌師兄的是非?趙某人今日便教訓教訓你,看看你們魔道五宗年輕一輩,到底有多少斤兩!”
那人冷冽一笑:“求之不得!只不過我的刀下,從不斬無名之輩。”
趙燦陽知道此人故意如此,目的自然是激怒於他,豈會上當?腳尖一點,便飄上臺去,殘陽劍一晃,拿在手上。“就衝你編排武凌師兄那一句話,今日也要你血濺三步之內!”趙燦陽的口氣中,有着一絲森寒之色。武凌心中一動,不由的胸中一熱。這便是同門啊……
即便在門戶內有所爭持,但畢竟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還得父子兵。這同門之義,此刻的趙燦陽,不已經詮釋得淋漓盡致了嗎?
想到此處,武凌心裡頭一股暖流激盪着。
“化羽閣趙燦陽!”
“這人聽說過啊,他是號稱化羽閣第一內門的絕頂強者,本來修爲還是易髓三層,不知道怎麼的,這半年來修爲就到了煉神還虛,聽說距離化武境界只有一步之遙了。”
“難怪!身手那麼了得,看來這一戰,有得打啊。”那些看熱鬧的人士,你一言,我一語,都是熱鬧紛紛,指指點點。
武凌和解語嫣兩個人暗自觀察臺上兩道身影穿來穿去,已經戰成一團。這纏着紅色頭巾的男人,雖然造型奇特,但身手倒着實不錯,與趙燦陽可謂是一時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