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釋放的青春(全本) 1.無處釋放的青春拾伍(1)
邵美見我回來,親切地問長問短,和我老媽越來越像了。
林培來還錢,我看到他換了一身不錯的衣服,紳士一樣。我如數將錢收起。
“林培,你對得起佳佳。”我瞪着眼對他說。
“啊?”林培似乎沒聽明白,“你說什麼?”
“你泡李媛了?”我直截了當地問。
“我還以爲你要說什麼,泡她的人多了,又不是我一個。”林培的厚顏無恥我是領教了。
“一定是你主動勾引人家,你這德性我知道。”我說。
“是她先勾引我的好不好?她說了,‘只要自己快樂就行,沒必要爲別人活着。’然後就和我上牀了。”林培解釋着。
“佳佳呢。佳佳你不在乎?”我昂起臉問他。
“在乎啊,誰說不在乎,這事她不知道,你就放心吧。”林培扶了扶帽子接着說,“你想想,那麼多人都在搞李媛,她自己又願意和我搞,我如果不搞的話,別人會說我有病的。”
“只要你放心就行。怎麼一點廉恥都不知道?好的你怎麼不學,學歪門邪道你倒精通。”我罵罵咧咧,林培戲皮笑臉。
“好了,我下不爲例啊。”林培說,“我們去玩吧,正好得了些錢。”
“你最好別讓佳佳傷心,聽說佳佳有個哥哥是黑社會的,當心你這豬頭被人拿磚拍。”我趁機瞎編着警告他。
“哦?怎麼沒聽佳佳說過。”林培半信半疑。
“她不說是因爲讓你自在。”我打開話題,“你從哪裡弄的錢?”
“我老爸給我打的呀,好多呢。”林培認真地說。
本來打算晚上請他們這一幫狐朋狗友吃火鍋,結果被林培帶到了大石板巷。剛要進餐廳,林培碰到了一個幼兒園的老師,以前我見過。他迫不及待地掉頭與幼兒園的老師**。我心癢癢的站了一會兒,悶悶不樂地走出這曾經縱酒瘋狂的大石板巷。
冬天的街道已經打烊。我耷拉着腦袋,漫無目的揹着風走。
“愛嗎?總是有的,你沒福氣看見而已。”林培氣喘吁吁地追上我說。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他又拉我跟他去紅蜻蜓歌廳。
到紅蜻蜓歌廳門口,見霓紅燈擠眉弄眼,還聽到有人輕輕唱着“忘了吧,還想她有什麼用……”我決定去上邊坐。
空蕩蕩的歌廳泛着冷幽幽青光,三個小姐磕磕碰碰地收拾桌椅,散披了長的小姐瞟我一眼,低着頭去唱她的歌。繞過她們,到吧櫃要了杯味美思,尋個角落坐下。這裡的種種美妙,水波般纏綿我。這時候,我是最後悔回家的了。端着酒杯,半月前作的那小詩,一字字一行行浮在杯裡:
長睡和煙打算隔斷
昨天的荒涼或掛念
樓上青帘子卷卷揚揚
沒人看的黃昏不聲不響
我和貓獨自守在
半關半開的窗前
那天邵美舉着蠟燭讀罷這《斷章》,她驚兮兮望着我。半晌她說:“就是有點兒頹喪,感不太集中,編輯會讀幾遍但不會表。”這會子我一人坐在角落裡,想起這些,爲那天同邵美爭論很是後悔。那天我們先是爲這詩朦朧不朦朧象徵不象徵各呈口舌,後來又扯到三毛,我咬定三毛可以代表中國女子文學的一個流派。左一句三毛右一句利比亞,惹得她冷笑道:“撒哈拉?快閉了烏鴉嘴,只有你聽三毛的浪漫。非洲每年有成千上萬的人餓死,有近二十萬愛滋病人沐浴着撒哈拉慘淡的夕照。”
我搖搖頭,流露出一種輕視。一種對雞蛋裡找骨頭的女人的輕視掛在嘴角,好久散去。沒想到在回家的車上,打開她包裝得好好的書,竟然是《張愛玲散文全編》。邊讀《談女人》,邊看邵美稍嫌張狂的眉批,我恍然覺自己一直懷有顧城似的天真和乖張……
客人們三三兩兩進來了。主持說着許多感激的廢話。桌上的蠟燭重新點亮,燈蕊一歪歪的,桉樹,味美思,大石板巷,一切都忽明忽暗。
這樣的天空
這樣的黑夜
還有這樣的陣容
已經在風暴和瘋狂中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