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八章 說錯話了

醉夢了的子墨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和依依相戀的日子裡,恍惚中,一片桃花林中,依依快活得像只小鳥,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班上的趣事,說到興起時甚至會手舞足蹈的表演給他看,而子墨只是倚靠在樹幹上,時不時的給予一些簡單的迴應,但大多時候只是望着她笑,眼裡盛滿了溫柔。有人說過,看一個男人是否愛你,的看進他的眼神裡去,任何人看到此番場景,一定感嘆這對情侶的甜蜜。不論未來的路如何,兩人是相濡以沫還是相忘於江湖,這時候的他們無疑是幸福的,連天邊的雲彩都變得像是笑臉一般,微笑着說:戀愛快樂。這時候,沒有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利益,沒有繁重不堪的學業,也沒有過多的算計。兩個人在一起是因爲自然而然的吸引,無關任何情慾。人們最終嚮往的都是有人陪你立黃昏,有人問你粥可溫的細水長流,而這種少年意氣風發將永遠被珍藏心間,成爲那一道心口的硃砂。腦海中有的只是兩個人在一起片片刻刻的畫面,如電影一般一幀一幀的播放,好似在昨天。像我們看過許多青春電影一樣,簡單純潔的美好,令人忍不住一次次的去看,卻明白是再也回不去的時光。子墨的記憶裡依依總是愛笑,一身白色百褶裙,白得晃眼的牙,漸漸模糊的是那張教人生死的臉龐,可那時的感覺卻深深刻在心底,不敢忘,更不忍忘。

子墨想到依依現在孤身一人,人海茫茫裡,她卻隻身一人,幻想裡那張乾淨美好卻總是有一點點倔強和驕傲的姑娘,不知此刻又在做什麼。想到她生病時無人照顧,回去後面對的是一個黑色空洞的房子。心裡便一陣一陣的抽疼。原本應被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公主,卻不得不披上鎧甲像個騎士一樣去戰鬥。

又灌下一口威士忌,擡頭錯愕的看到了木然被拉走的場面,她還是那麼冷淡的站在一旁,嘴角便帶着一點點嘲諷,是了,冷煜軒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在這種公開的場合和她接吻,強烈的佔有慾讓他失去了理智,像一個大男孩一樣,幼稚又可笑的保護着自己的玩具。“喂,你到底怎麼了,有心事要說出來啊,借酒澆愁愁更愁”,楚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無奈的看了看被一把奪下的酒杯,子墨突然覺得醉眼裡的楚玉有幾分俏皮的可愛。她的臉上與依依和木然都不同,那是一種被摯愛的人捧在手心裡呵護到大才會有的嬌嗔和天真。

酒店外,“冷煜軒,你幹什麼,放開我,手很痛。”木然低聲嘶吼到,手上一陣陣痠麻的感覺傳來,男女之間天生的力量差距讓她此刻無法動彈半分,只能跟隨他的腳步往停車場走。冷煜軒依舊那麼蠻橫,那麼,不懂得給妻子一點點尊重。

“閉嘴,再吵一會給你好受的”冷煜軒略有些不悅的說,他不喜歡任何人在外面與他不顧形象的爭吵,保持一定美好的形象和風度在他看來就和吃飯喝水呼吸一樣的日常。今夜的月光有些明亮,打在木然的臉上,半闔的眼眸,緊閉的嘴脣,一點點的倔強和不耐煩在月光下卻更加的明顯。冷煜軒怔了,這張與他車禍去世的前妻無二的臉盤,與記憶中那張總是帶着淺淺微笑的溫柔的臉重合卻又立刻分離。記憶中她總是掛着笑容在他回來的時候問說:“煜軒,我讓黃媽燉了糖水,你在外面回來喝一碗再睡吧。”不多的激情,卻像周遭的空氣一樣無孔不入。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是相愛的呢,後來呢,後來啊越來越多的女人,越來越少的回家,家更像是個旅館,偶爾住上一陣子,然後毫無留戀的離開。那時候,她總是坐在客廳裡看着他來來又去去,想開口卻始終什麼都沒說,只是臉上的落寞越來越重,往日的笑容好像被歲月柔散在流沙裡,消失殆盡。

司機緩緩的將車開到冷宅大門外,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去,木然以爲的暴風雨卻遲遲沒有來臨,冷煜軒回家之後就徑直的回了書房,不言不語,既不出聲,也不動手,如此倒是奇怪得很。木然甩了甩了頭,不再去想他。

走進早已薰起薰衣草精油的浴室,木然將自己完全浸沒在浴缸裡,任由水漫過她的肩部,她的脖頸直至所有被水溫柔的包圍着。想起了從前自己在孤兒院時那個美麗善良的天使般的女人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情形,後來她才知道,那便是冷煜軒的第二任妻子——溫流芳。她問他想離開這裡嗎?想嗎?當然!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住在這個建在山腳下的孤兒院裡,因爲人太多,而食物太少,常常大打出手就爲了一個冷掉的饅頭。有的時候,三兩天不吃飯都是常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幾歲來自哪裡,唯一知道的是當時放在外衣口袋裡的字條,木然。木然還不明白這個女人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她過上了從前甚至都想象不到的生活。這一切,只是因爲兩人有些相似的眉眼。不認識的人都說,有時候單看她兩的長相,會以爲是姐妹兩。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她點了點頭,說“願意,我願意跟你走。”肺部已幾無氧氣,木然忽的一下坐了起來,將頭枕在浴池附近。又想起了舞會上的那一個吻。真是奇怪呢,和冷煜軒結婚的這些日子,兩人早已坦誠相見,可那個時候,當他吻上自己的那一刻,木然幾乎不能呼吸。手足無措的慌張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了,木然啊,你忘了你的過去和你的使命嗎?就因爲一個溫柔的吻就能讓你方寸大亂?不,絕對不可以。嘩的一下站起來,木然走出已漸漸有些涼的水。收拾了一下也沒有等冷煜軒就自己一個人睡去,或許是因爲精油的放鬆,或許是因爲熱水澡的緣故,這一夜竟是結婚以來最深沉的一次。

另一邊書房裡,冷煜軒坐在自己平常常坐的長皮沙發裡,沒有燈光,只有忽明忽暗的菸蒂提醒世人這裡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寧靜。本已早早淡忘的往事浮上心頭,與溫流芳的過去好像突然被解鎖,其實他心底裡還是愛他的,那是一個溫柔了他整個時光的人啊,無論他在外面怎麼瘋怎麼鬧,流芳總是靜靜的,帶着包容的一切。可是,木然,他承認最開始和木然在一起是因爲那與流芳無二的臉龐,尤其是那眉眼像極了她。可是,結婚的這些日子裡,她的冷漠,她的不同於其他女人一貫狂熱的態度讓他有了想要降服的慾望,漸漸地,卻又似乎不一樣了,他也不是什麼毛頭小子自然明白這個是什麼原因。思緒隨着黎明的來臨漸漸散去。

“早啊,木然,快坐下來吃早飯吧。”楚玉熱烈的喊道,她真的是開心極了,昨天晚上雖然是子墨喝醉了,但是落在她嘴上那個吻卻勝過任何語言,他以爲子墨這個悶葫蘆永遠不可能有冷煜軒的羅曼蒂克,可是他看自己的眼神,他輕輕的將自己環抱擁吻,那一瞬間,甚至能聽見花盛開的聲音。她從來不願去勉強子墨去做任何他不願意的事情,所以她一直等,等到他終於明白自己肯接納自己的一天。終於她還是等到了,她快活的一夜都睡不着,一到早上就迫不及待的去看子墨。子墨無聲的坐在一旁,有點不敢面對這個真誠而又熱烈像太陽一樣的姑娘,有些懊悔自己不應該那麼衝動。“子墨,你還難受嗎?怎麼面色還是白白的,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看,許是昨夜涼風吹多了。”“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子墨低聲答道,甚至不曾擡起頭來。“那好吧,我一會給你拿點藥去,對了木然,煜軒呢?”還沒等木然回答,就聽到冷煜軒下樓的聲音。他出現的一瞬間,大家都有些震驚。

這個髮型散亂,下巴上長了青色的鬍渣,濃重的黑眼圈顯示昨夜的疲憊,反觀木然,簡單的將一頭青絲綰起,運動風的家居服倒是一夜好眠的樣子,不過誰也不會多嘴去問的,誰不瞭解冷煜軒的脾氣,莫名其妙被髮一通火可不是一個美妙的開始。一桌相對無言的吃着早飯,期間只有刀叉碰撞的聲音和此起彼伏的呼吸。

喝了一杯咖啡後,冷煜軒淡淡的說一句“我飽了!”就先行離去了,楚玉本想開口說兩句,卻被子墨按住了手腳,只好看着他重又上樓。木然坐了一會,也說了一句“那我也先走了!”她實在不想獨自面對楚玉和子墨。而且她也有些事情要對冷煜軒說,雖然她明明知道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也許不是,誰又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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